電話那頭的人,也許是答應了,林天辰滿意的放下手機。</br> 在他看來,顧耀天那種人,別說得到兩顆合適的腎源了,一顆都不應該有。</br> 另一邊,顧耀天夫妻兩拿完藥回到車上。</br> 車門關上的那一刻,車里的氣氛沉重的讓人幾乎無法呼吸。</br> 顧耀天和顧夫人誰都沒有說話。</br> 顧耀天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只死死的握著拳頭放在膝蓋上,通過他微微顫抖的拳頭,以及拳頭上露出的青筋,讓人很明顯就能看出心情有多糟糕。</br> 而顧夫人,則捂住嘴,小聲的抽泣著。</br> 怎么會這樣?</br> 耀天居然得了腎衰竭!</br> “老公……”顧夫人眼眶通紅,眼淚蒙蒙的看著顧耀天。</br> 顧耀天拳頭捏了又松,松了又捏,如此反復幾下,這才深吸口氣,勉強冷靜下來,聲音僵硬道:“好了,別哭了,我沒事。”</br> “怎么沒事,這可是腎衰竭,會死人的!”顧夫人又急又怕的道。</br> 她這輩子,一直都在靠著人過活。</br> 出嫁前靠父親,出嫁后靠丈夫,也因此,她幾乎沒有任何生存技能。</br> 所以她無法想象耀天沒了后,她會是什么樣子。</br> 死!</br> 聽到這個字,顧耀天心中一顫,臉上的肉都跟著抖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對死亡的恐懼。</br> 沒有人想死,也沒有人不怕死,尤其是對他這種有錢有勢的人來說,就更不想死,就更怕死了。</br> 但是對于別人的死,他卻又完全沒有一絲感覺,所以逼死那個技術人員,逼死容昊后,他心里沒有半點慚愧。</br> 然而現在死亡的預警降臨在了他的身上,他才知道,原來死亡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情。</br> 一想到自己活不了多久,顧耀天心里就無法接受。</br> 看著顧耀天顫抖的身體,和赤紅的雙眼,顧夫人連忙抓住他的手,“耀天,我們出國好不好?出國治療,國外的醫療水平比國內的高,我們去國外的話,肯定能治好的。”</br> 顧耀天把手抽出來,“國外醫療水平是高,但面對腎衰竭,也沒辦法醫治,所以去不去國外都一樣。”</br> “那……那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顧夫人臉色煞白。</br> 顧耀天咬牙,“有,唯一的辦法,只有換腎。”</br> 但醫生的話,卻讓他記得很清楚了。</br> 醫生說,就算最后成功的換了腎,最多也只有十年的壽命。</br> 十年啊……對他來說,遠遠不夠。</br> 不過不換腎的話,最多只有一年。</br> 所以一年和十年,該選哪個,自然不用多想。</br> “換腎,換腎……”顧夫人神情恍惚的念了兩遍,然后下定決心了一般,捏了捏手心道:“那就換腎,我這就聯系國內國外知名的器官庫,一定能找到合適的腎源!”</br> 說著,她拿出手機就開始聯系。</br> 與此同時,傅景庭也知道了顧耀天的病情。</br> 得知顧耀天得了腎衰竭的那一刻,他也忍不住驚訝了一會兒。</br> 之前顧耀天在鑒定機構的時候,就喊腰痛,沒想到這一查,查出了腎衰竭。</br> “傅總,顧耀天夫妻肯定會想辦法尋找合適的腎源,我們要不要出手幫一下?”張助理看著傅景庭詢問。</br> 傅景庭皺眉,“為什么要幫?”</br> “他不是容小姐的親生父親嗎?”張助理說。</br> 傅景庭微微搖頭,“不用,如果是容姝對顧耀天出手,危及顧耀天的性命自然要幫,但這是顧耀天自己得病,沒那么幫忙的必要,而且顧耀天要是就這么死了,也許是一件好事。”</br> 那個時候,容姝就真的不用知道她是顧家的女兒了。</br> 而容姝對顧家的仇恨,也許會隨著顧耀天的死就此消散,從此以后,就再也不用活在仇恨的痛苦當中。</br> “說的也是。”張助理點點頭,覺得有道理。</br> 隨后,他眼珠轉了轉,又問,“那要不,我們出手攔截一下適合顧耀天的腎資源?這樣的話,顧耀天不就可以早點死了么?”</br> 傅景庭抬眸看他,“你還真是聰明啊。”</br> 張助理嘿嘿的笑了笑,“傅總過獎了。”</br> “我夸你了嗎?”傅景庭沉下臉。</br> 張助理知道他生氣了,也不再嬉皮笑臉,連忙收起表情,正色起來,“抱歉傅總,我說錯話了。”</br> 聽到他的道歉,傅景庭這才收回目光,淡淡道:“雖然我的確很想顧耀天早點死,但我不能出手真的斷了他求生的希望,他畢竟是容姝的父親,所以我要真這么做,就相當于殺了她父親,你明白嗎?”</br> “我知道了傅總。”張助理連忙回應。</br> 的確,傅總還在追求容小姐,要是傅總真的間接害死了顧耀天。</br> 容小姐知道了的話,肯定就更加不會原諒傅總了。</br> 即便容小姐也恨著顧耀天,但誰讓顧耀天是她親生父親呢,跟自己的殺父仇人在一起,怎么想的?</br> 所以這件事,傅總還真不能插手。</br> “順其自然吧。”傅景庭手指敲了敲辦公桌面,“要是顧耀天找到了腎源,那就是他命不該絕,找不到,也是他的宿命,無論怎樣,我的計劃都不會有影響,行了,你先去忙吧。”</br> “是。”張助理頷首,轉身出了他的辦公室。</br> 傅景庭拿起手機,撥通了容姝的電話。</br> 容姝這會兒剛回到淺水灣,正坐在沙發上休息。</br> 張姨在旁邊給她切水果,聽到她手機響了,偏頭看了一眼,“容小姐,是傅先生打來的。”</br> 傅景庭?</br> 容姝皺眉,他怎么打電話來了?</br> “容小姐,接嗎?”張姨詢問。</br> 容姝猶豫了幾秒,最后點頭,“接吧。”</br> 看在傅景庭在鑒定機構幫她對付顧耀天的份上,這個電話,她就不能不接。</br> 張姨笑了一下,然后連忙放下手里的水果刀,把她手機拿起來,劃過綠色的接聽鍵后遞給她,“給,容小姐。”</br> “謝謝。”容姝對張姨道了聲謝,然后把手機放到耳邊,“傅總。”</br> “到家了嗎?”傅景庭眉宇柔和下來。</br> 容姝嗯了一聲,“到了,傅總有什么事嗎?”</br> “沒事,就是想告訴你,顧漫情已經回拘留所了。”傅景庭往椅背上靠了靠說。</br> 容姝微微頷首,“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警方聯系過我。”</br> “是么。”傅景庭垂下眼眸。</br> 好吧,他早就已經清楚她知道了。</br> 他說這些,不過就是想多跟她說幾句,多聽一聽她的聲音而已。</br> 但容姝顯然有些不太原因,開口又道:“傅總還有什么事嗎?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先掛了。”</br> “等等。”傅景庭叫住她,背脊微微挺直了起來,“月底是祖母的八十大壽,傅家要舉行宴會,希望你能過來。”</br> “八十大壽?”容姝先是一愣,隨后想起來,月底還真是祖母的生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