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么肯定?”容姝一邊找手機,一邊對老夫人說。</br> 老夫人優哉游哉的喝著茶,“那臭小子一心想要我們早點結束談話,讓你回去休息,雖然他說給我們半個小時,但以我對那臭小子的了解,他絕對等不了半個小時,不信你看。”</br> 老夫人示意她看手機。</br> 容姝把手機拿了出來,低頭一看,好看的秀眉忍不住挑動了一下,不由得笑了,“還真被您猜中了,是他。”</br> “我就說吧,好了,你快接吧,不然一會兒那小子該親自過來了。”老夫人無奈的失笑搖頭。</br> 容姝嗯了一聲,青蔥白玉般的指尖,劃過了綠色的接聽鍵,接聽了電話,“喂?”</br> “跟祖母聊完了嗎?”電話里,傳來傅景庭低沉悅耳的嗓音。</br> 容姝微微點了下頭,“差不多了。”</br> “那就趕緊讓傭人帶你過來休息。”傅景庭說。</br> 容姝揉了揉眉心,“不用這么著急,我可以在陪祖母多待一會兒。”</br> “待著不冷嗎?”傅景庭皺眉,“而且祖母也要休息了,她上了年紀,不能熬夜。”</br> 老夫人就湊在容姝的手機旁邊,聽到這話,老眼頓時一個白眼。</br> 什么叫她上了年紀不能熬夜?</br> 這小子絕對是睜眼說瞎話!</br> 他明明知道她老太婆年紀大了,反而睡不著,每天基本都是很晚才睡。</br> 所以他這句她不能熬夜,簡直要多虛假有多虛假。</br> 呵,別以為她老太婆不知道,這臭小子就是想早點騙姝姝去休息,所以才故意把她老太婆搬出來當借口。</br> 罷了罷了,都是兒孫債啊,看在孫兒一心追妻的份上,她老太婆就幫一幫吧。</br> 思及此,老夫人把頭收回去,然后一片疲憊的扶著額頭,“小馮,現在幾點了啊?”</br> “已經十點了老夫人。”馮媽看了一眼時間說。</br> 老夫人佯裝驚訝的站起來,“十點了?居然這么晚了?小馮啊,我吃藥的時間是不是要到了?”</br> 她一邊說,一邊給馮媽使眼色。</br> 馮媽伺候了她幾十年,她一個細微的小動作,馮媽就知道什么意思。</br> 馮媽半垂著頭,忍著臉上的笑意,上前將老夫人扶著,“是的老夫人,醫生說那藥讓您每天晚上十點鐘的時候吃,所以我們先回房間吧,那藥吃了犯困,得早點躺下。”</br> “你說的是,那我們就先回去吧。”老夫人點點頭,然后看向容姝,嘆了口氣,“姝姝啊,祖母就先回去吃藥了,你聽景庭的,也早點休息吧啊。”</br> 容姝嘴角抽了抽,心里哪里不清楚老夫人這個時候回房間根本就不是為了吃藥,吃藥只是作為離開的借口罷了。</br> 老夫人這么做,只是想成全傅景庭,讓她早點回去休息。</br> 還有,她看的出來,老夫人今晚一直都在撮合她的傅景庭。</br> 之前老夫人明明說過,不會再撮合她和傅景庭了,如今突然重新有了這個想法,恐怕她對傅景庭的感情,也被老夫人看出來了吧?</br> 果然,所有人都早就看出來了自己重新愛上了傅景庭,偏偏自己一直都沒發現,還是被娜娜提醒才知道的。</br> 容姝心里苦笑了一聲,面上笑著回應,“好,我知道了祖母,您也早點休息。”</br> “祖母知道,好了,祖母先走了,一會兒有人帶你去房間。”</br> 說完,老夫人偏頭看了一眼馮媽。</br> 馮媽立馬扶著她出了涼亭。</br> 涼亭里只有容姝一個人了,容姝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依舊顯示著通話中,她有些詫異的張了張嘴。</br> 居然沒掛!</br> 她以為自己跟祖母說話的這段時間,傅景庭把電話掛了呢。</br> 容姝趕緊把手機重新放回耳邊,“傅景庭,你還在嗎?”</br> “在!”傅景庭回答。</br> 他回答的很快,很明顯他一直都把手機放在耳邊,從來沒有拿下來過,不然他不可能立馬就聽到她的詢問做出回應。</br> 容姝心下一軟,開口說道:“抱歉,剛剛跟祖母說了幾句。”</br> “我知道。”傅景庭頷首,“祖母讓你也早點休息。”</br> “這你都聽見了?”容姝驚訝。</br> 傅景庭低笑了一聲,“嗯,祖母聲音挺大的,好了,你在那里等我,我過來接你,帶你去房間。”</br> “不用,祖母說讓傭人帶我過……”</br> 她話還未完,電話就直接被傅景庭掛斷了。</br> 容姝看著跳回了主菜單的手機界面,有些哭笑不得。</br> 自從傅景庭對她表明了感情以來,這么久了,他幾乎從來沒有先掛她的電話,都是她先掛斷。</br> 這一次,他搶在她前頭把電話掛了,很明顯就是不想聽她阻止他過來的話。</br> 算了,既然他現在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那就讓他送吧。</br> 容姝把手機放回包里,端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喝著茶,等著傅景庭到來。</br> 等了差不多十分鐘,涼亭外傳來了腳步聲。</br> 容姝放下茶杯,起身朝門口走去,準備開門。</br> 結果還不能她的手碰到門檐,門就被人從外面拉開了。</br> 容姝抬眸,跟傅景庭對上了視線。</br> 傅景庭也沒想到容姝居然就站在門后,先是怔了一下,隨后勾唇笑了,“你想給我開門?”</br> 容姝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膀。</br> 傅景庭走進涼亭,然后把手里的袋子放下。</br> “你這是什么?”容姝低頭看著他放在桌子上的袋子。</br> “鞋子。”傅景庭回了一句后,將袋子拆開,然后一個精致的鞋盒露了出來。</br> 容姝看著那鞋盒的包裝,心里約莫猜到了什么。</br> 這里面的鞋子,恐怕是他給她的。</br> 畢竟哪有男士鞋子,是裝在一個粉色的鞋盒里的,而且鞋盒這么小,也裝不下男士鞋啊。</br> 果不其然,傅景庭將鞋盒的蓋子拿下來,一雙精美的女士毛絨拖鞋印入了容姝眼簾。</br> 傅景庭拉開椅子坐下,然后拍了拍對面的椅子,“坐。”</br> 容姝遲疑了兩秒,還是坐了下來。</br> “這鞋子……”</br> “是給你的。”傅景庭拿起一只毛絨拖鞋,“那條路明天才鏟除,所以你還要走幾次,換上這個鞋子,就不用擔心崴腳了。”</br> 說完,他彎下腰,把手伸向容姝的腳。</br> 容姝瞳孔縮了縮,意識到他想幫她換鞋,連忙把腳往后挪,“我自己來。”</br> 傅景庭的手抓了個空,抬眸看著她。</br> 看著她緋紅的小臉,和眼里的緊張,忍不住輕笑了一下,然后把手里這只拖鞋放到她面前的地上,又把盒子里另一只拖鞋拿出來,同樣放到地上,這才輕啟薄唇說道:“好,你自己來。”</br> 他知道她害羞,也不逼她。</br> 見傅景庭真的沒有強行給自己換鞋的意思,容姝松了口氣,旋即彎下腰,脫掉腳下的高跟鞋,換上了傅景庭帶來的毛絨拖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