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容姝深吸口氣,給自己做了一道心理建設后,強忍著惡心,再次看向電腦屏幕,仔細觀察照片里的人。</br> 雖然照片里的人已經分辨不出長相,但根據輪廓,她還是能夠認出這是個男人。</br> 而且這輪廓,的確越看越熟悉,她應該在哪里見過。</br> 在哪里呢?</br> 容姝咬了咬指甲,做沉思狀。</br> 忽然,一道陰柔漂亮的面孔在她腦海里劃過。</br> 容姝臉色大驚,嘴里不由自主的喊出一個名字,“葉鷙!”</br> “賓果。”電話那頭,葉寒川聽到這個名字,臉上的笑,越發惡劣,“姐姐果然厲害,這么快就認出來了。”</br> 容姝心跳如麻,“果然是葉鷙,你居然把他……把他的臉毀成這樣!”</br> “NONONO!”葉寒川擺了擺食指,“我可不只是毀了他的臉,我還把他的四肢都給毀了。”</br> 他聲音回答十分輕柔,好像再說一句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一樣,這讓容姝遍體身寒。</br> 因為往往做了這種事情,卻淡然自若的人,那就越發說明這個人的可怕。</br> 小川的這個人格,簡直是魔鬼,毀人臉,還廢了人的四肢。</br> 那后面那些她沒看的照片,可能就是葉鷙被廢掉的四肢吧。</br> 想到這,容姝胃里再一次翻騰起來。</br> 她連忙關掉郵箱,趴在桌角,再次干嘔起來。</br> 這一次嘔的更厲害了,整張臉都因為難受而出現通紅,紅到了脖子根兒,連眼睛都是紅的。</br> 葉寒川聽著她干嘔的聲音,知道她此刻肯定很難受,但他卻沒有絲毫的憐惜,反而舒暢的笑了起來。</br> 他就是故意把這些照片發給她的。</br> 誰讓她對他的態度,要跟黎川那個蠢貨,區別要這么明顯,這就當他給她的一個小小的教訓吧。</br> “姐姐,你沒事吧?”葉寒川看著落地窗外的繁華都市,嘴里了佯裝關心的問。</br> 容姝急促的喘著粗氣,“魔鬼,你太過分了!”</br> 葉寒川眼睛危險的瞇了瞇,“哦?我過分?我哪里過分了?我這可是在為姐姐你報仇啊,你居然這么說我!”</br> 果然,她就是一個會區別對待的女人。</br> 如果是黎川這么做,她恐怕就不會這么說了吧。</br> “你不過分嗎?”容姝憤怒的咬唇,“你把人弄成這樣,你到底怎么想的?”</br> “我剛剛說了,我在為姐姐你報仇啊。”葉寒川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姐姐你別忘了,葉鷙對你做了什么,他可是把你推下了懸崖啊。”</br> “即便他把我推下懸崖,那這也是我的事情,我的仇,我自己可以報,不需要你來插手。”容姝雙手緊緊的抓著手機喊道:“而且就算你要替我報仇,你完全可以把人交給警.方,用法律的方式來收拾他,你為什么要私.自.動.刑?”</br> 他知不知道,他犯法了!</br> 當然,她并不關心他,但他的身體,是小川的,他犯法,就意味著小川也犯了法。</br> 畢竟在法律上,雙重人格始終是一個人。</br> “為什么要交給警方。”葉寒川嘴角扯出不屑的弧度,“那不是便宜葉鷙了么?”</br> “你……”容姝被他的話,氣的心肌梗塞,嘴唇都在發抖,“你還真是冥頑不明,滾,你趕緊滾,把小川的身體還給小川。”</br> “還給黎川?”這句話徹底激怒了葉寒川。</br> 葉寒川臉上不在保持一貫惡劣的笑,而是變得森冷起來,“容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什么叫把身體還給黎川?我和黎川都是這具身體誕生的意識,只是他比我早誕生,早使用這具身體而已,怎么這身體就成他一個人的了?我告訴你,我好不容易占據了這具身體,我絕對不會還給他,我也是這具身體的主人。”</br> 容姝被他的話給堵得無言以對。</br> 的確,他和小川都是這具身體誕生的意識,都是這具身體的主人。</br> 但是他太過于黑暗,所以這樣黑暗型的人格,根本就不應該存在世上。</br> 想著,容姝咬了咬牙,聲音冰冷的道:“你不還沒關系,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把小川喚醒,一定!”</br> 葉寒川呵了一聲,“姐姐還真是偏心啊,事事都只在乎黎川那個蠢貨,為什么就不能對我好點兒呢?”</br> “因為你不配!”容姝冷冷的說:“至少小川絕對不會做出你這么殘忍的事。”</br> 葉寒川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大聲笑了起來,“我想說,姐姐也不是那么了解黎川嘛,那個蠢貨性格的確不像我這樣,但我們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手段都很殘忍,即便現在使用這具身體的不是我,而是黎川,他依舊也會跟我一樣狠狠折磨葉鷙,難道姐姐忘了,他連給你下毒的事,都做得出來呢。”</br> “……”容姝臉上一白,說不出話來了。</br> 是啊,小川都敢給她下毒,未必做不出折磨葉鷙的事。</br> 所以她,真的不夠了解小川嗎?</br> “姐姐怎么不說話了?”葉寒川知道容姝被自己說的無話可說,故意嘲諷道。</br> 容姝咬了咬下唇,“我跟你沒什么可說的,總之,你趕緊把葉鷙送去醫院,然后報警,不要在繼續動用私刑了,否則……”</br> “否則怎么樣?姐姐打算向警方舉報我嗎?”葉寒川勾起嘴角。</br> 容姝瞇眼,“如果你不照做,我肯定要舉報你。”</br> 葉寒川不但絲毫不怕,反而笑的開懷,“我認為姐姐不會這么做的,畢竟,這具身體也是黎川的啊,如果你舉報我,就意味著這具身體會坐牢,那也就是黎川坐牢,你舍得嗎?”</br> 容姝瞳孔縮了縮,無法回答。</br> 舍得嗎?</br> 容姝垂眸思索了片刻,最后發現自己的確做不到,做不到親手把小川送進牢里。</br> 小川那個孩子因為從小受的苦太多,性子本來就偏激。</br> 如果她舉報葉寒川,把葉寒川送進牢里,萬一在牢里,小川突然搶回了身體的主動權,知道是她把他送進去的后,小川情緒肯定會很激烈,認為自己被相信的人背叛了。</br> 到時候,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來。</br> 意識到這些,容姝苦笑了一下,然后掐斷了跟葉寒川的通話,疲憊的在椅子上坐下,揉著太陽穴,久久沒有開口。</br> 她被葉寒川拿捏住了啊。</br> 葉寒川知道小川是她的軟肋,所以他才可以肆無忌憚的把折磨葉鷙的事告訴她,甚至還敢讓她去舉報他。</br> 因為他知道,她不會去舉報,也舍不得去舉報。</br> 所以他才這樣在她面前肆無忌憚。</br> 只因,他跟小川是同一具身體。</br> 而她現在在想,到底能怎么樣,才能讓小川回來。</br> 容姝垂下眼皮,思索了一會兒后,想到了一個人,然后再次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