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哥可能喜歡?”
顧添盡力挽尊,當時葉銳進來幾乎沒看別的,就問了這只表能不能定,聽說要等三個月到半年,他猶豫都沒有直接刷全款了……
這不是喜歡是啥?
“我哥也不喜歡……他眼光才沒這么差……”
顧添不知道三個柜員啥感覺,反正他是要跪了,這小子不是要來退貨怕扯皮打不過,拉自己來鎮場子吧?
葉楓嘆了口氣合上蓋子遞給柜員……
顧添抬手想要讓葉楓再考慮考慮,葉楓卻說話了。
“你們有包裝服務吧,包得漂亮點,送五六十歲老頭的,別用太素凈高雅的包裝,俗氣好看就行……”
俗氣……好看……
這有點難……
不過比起退貨來說,這都不算事……
柜員滿面笑容說著包您滿意,立刻去取包裝材料。
“哎,我爸喜歡這個表,舍不得買。我媽也說不好看,然后老頭更不舍得買了,沒想到我哥居然給他買了,可惜不能親自給他了。”
顧添摸了摸葉楓的頭,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么,最終什么都沒說出口。
兩個人走出表行,外面比起剛才更加喧囂,直播活動開始了。
兩人都沒啥興趣,在人群中逆行,想要盡快遠離這人山人海。
一個柔美的女聲傳來,顧添還沒聽清楚他說了什么,葉楓拽著他回身走向了展臺。
“顧添哥,你看到她手上那塊表了嗎?”
顧添瞟了一眼,他不太懂表,不過以顏值來說,至少比葉銳他爹喜歡那塊好看很多。
那表盤上亮晶晶五顏六色一閃一閃的應該是鉆石和各種彩色寶石,奢侈品主播推薦的滿鉆表應該不便宜。
“挺好看,不便宜吧?”
“嗯,挺貴的,而且據說純手工所以出產量很低,我哥喜歡這表。他說對我唯一的期望就是我繼承家業后給他買塊這表。他就不和我爭家產了……”
顧添笑了,拍怕葉楓的肩膀:“你要干警察,這表怕是一輩子都買不起,所以還是考慮下繼承家業吧……”
坐上汽車,顧添忽然問葉楓:“那表多錢來著?”
“三百多萬?具體不記得了,官方價和市場價不一樣,要是能買到手,反正不便宜。”
顧添了然,和奢侈品包一個路數:“行,我確定我干一輩子肯定買不起,你嘛,繼承家業應該可以。”
五天后,葉銳從ICU轉到了普通加護病房,他的槍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能自主呼吸,有吞咽反應,為了防止他進食嗆到,所以依然保留了鼻飼管。
大部分儀器撤去,只留下了最基礎的監護儀。
面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是嘴唇恢復了血色,看上去瘦了一些,就像睡著了一般。
轉病房時,刑偵支隊所有人都來了,不是怕傷到他,這些人恨不得一人出只手抬著他走。
葉楓站在顧添身邊小聲說:“我哥情況比之前好多了,我覺得他就快醒了……”
再一次和醫療團隊交流后,葉家父母抱著既無奈又放心的矛盾心情踏上了回程的飛機。
登機前,卓一鳴挨個擁抱葉父葉母葉楓。
“叔叔阿姨,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守著師父的,以后我每天都給你們視頻匯報師父的情況,保證他醒來,你們第一時間就能看到。”
——
日子就這么不緊不慢的過著,逸林的天氣逐漸熱了起來。
刑偵支隊的大伙除了市局辦公室,如今多了一個固定打卡的地方:葉銳的病房。
每天都有人提著葉楓愛吃的食物,坐到他面前邊吃邊告訴他,這玩意多好吃趕緊起來。
顧添給葉銳請了兩個護理,保證他任何時候身體都干干凈凈,頭發隔天洗一次,身體每天擦好幾遍。他兩混了這么多年,葉銳比他講究,比他過得細致。他知道葉銳肯定不能忍受自己身上臟兮兮。
醫院里安排了復健按摩,每天都有醫師使用儀器或者針灸,刺激葉銳的神經,減緩因為臥床導致的肌肉萎縮。
卓一鳴買了很多按摩的書,休息還跑到盲人按摩店學技術,學完就給葉銳按摩……
周六傍晚,顧添提著謝憫煲了一天的雞湯走進了葉銳的病房。
卓一鳴把葉銳的褲腿撩得高高的,哼哧哼哧按著他的小腿。
謝憫燙洗著大號注射針筒,顧添盛出雞湯吹涼。
雞湯的油面已經去掉,不過氣溫高了,這溫度也不好降,謝憫燙完針筒沒事,坐在旁邊看卓一鳴伺候葉銳,看著看著覺得不對勁了。
“一鳴,為什么你只按小腿?”
“啊?我剛把按小腿的學全套。”卓一鳴頭都沒抬,按的哼哧哼哧的。
顧添一斜眼:“剛學的?你拿你師父練手啊?摁疼了,他起來抽你啊。”
“哦哦。”卓一鳴一聽,立刻放輕了力度。
一碗雞湯變得溫熱,顧添遞給謝憫讓他給葉銳喂,他繼續監督卓一鳴的按摩工作。
“嘿,你這是按呢?還是摸呢?”
“我怎么覺得你借機吃你師父豆腐呢?”
卓一鳴頭都沒抬,手上又加重了一點力度:“誰吃他豆腐了,年老色衰,我才不要……”
電話響起,卓一鳴掏出來一看,對著葉銳點了接通。
“阿姨,顧隊和謝隊煲了雞湯,正在喂師父喝。然后我還準備了一點碎肉粥,用破壁機打爛了,晚點再給他喂一次。你們買的營養品,我昨天收到了,都按說明混在粥里了。然后分成了幾份,交代護工在我們不在的時候按時間給他吃。”
卓一鳴站在鏡頭外絮絮叨叨給葉銳的母親匯報著情況,電話那頭是葉母不斷的感謝,叮囑卓一鳴也要注意身體。
雖然葉銳暫時還睡著,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他很快就會醒過來,醒來還是那個生龍活虎的模樣。
天氣漸熱,逸林緩緩進入夏季模式。
厚衣服被塞進了衣柜角落,取而代之的是薄衫。
顧添將主臥床上的薄被收了起來,拿出了蠶絲夏被。
謝憫坐在遠一點的椅子上,看著顧添忙忙碌碌。
“誒,你什么時候回你屋?”
謝憫一怔,不知不覺,他主動過來已有月余,不是顧添提起來他都忘了這里本不是他的房間。
“今晚吧,反正天熱了……”
“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顧添狠狠抖摟著被子,薄薄一床夏被仿佛成了迎風的帆,呼哧呼哧。
“我又怎么騙你了?”謝憫坐在椅子上沒動。
“你說會陪我到直到我不需要的時候……”顧添鋪好被子,叉著腰瞪著謝憫。
謝憫氣笑了:“你問我的意思,不就是讓我走?”
“不!我問你的意思,是試探你自不自覺,記不記得自己的承諾!果然啊,男人經不住試探!”
“謊言和諾言的區別就是,一個聽的人當真,一個說的人當真。我當真了,你說吧,怎么辦!”
“謝憫,你得負責!”
“我……”謝憫本想說我負個P的責,想想確實是自己說的沒錯,他又沒撒謊。
“我沒不當真,我又沒說要搬,你不需要了說一聲,省的我死乞白賴非什么似的……”
“我不會不需要的,對你,我永遠需要。”顧添說完笑了,笑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細縫,這是葉銳受傷以來,顧添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謝憫也被他感染的笑了起來,需要和被需要。
關掉燈,謝憫理好夏被,薄薄的似乎有點涼,他琢磨著要不要再拿一床,各蓋各暖和點,身后床墊忽然一塌,顧添翻過來趴在了他的背后,像只八爪魚一樣纏上了他。
健康男人的體溫猶如一個行走的火爐不僅驅走了涼意,更是將溫度拔高到了讓人有些難耐的地步。
謝憫皺著眉頭抬了下胳膊,沒能抬動。
“你這是又沒吃藥嗎?前幾天睡得好好的,今天是又不會睡覺了嗎?”
“前幾天才沒睡好。別說話了,趕緊睡……”顧添閉上眼,很快傳出了不敬業的鼾聲。
謝憫再次試圖掙脫除了換來更緊的禁錮沒別的效果,他嘆了口氣放棄掙扎。
身后鼾聲減弱,顧添終于暫停了不敬業的表演。
“謝憫,我想了想,經過了這么多事情,我還是喜歡你。”
“怎么辦?”
顧添沒等到答案,等來了均勻的鼾聲,比起他剛才高低不定,頻率不一毫無真實度的表演來說,明顯水準高了不是一點半點。
“你睡著了?”顧添試探著扯了扯他的衣襟。
鼾聲依然平穩,毫不做作,真實清晰……
“行吧,那你千萬別醒……”
顧添小聲說著,手上開始不老實起來,謝憫一把捉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