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劉笑笑的二次詢問,確定了彭躍東之前說記不得李可慧是撒謊。
他不僅記得這個人,還記得她的電話!
彭躍東的刻意隱瞞更進一步確定了顧添和謝憫心中的猜測。
李可慧很有可能在陪彭躍東過程中,因為彭躍東喝多了把什么事情說漏了嘴,導致李可慧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而后彭躍東幾次試探李可慧,發(fā)現(xiàn)李可慧并不配合,只能殺她滅口。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彭秀美喜歡偷東西,李可慧對這個行為不置可否,說不定她也從彭躍東那里偷出了什么重要東西,被彭躍東察覺找人滅口,也可能。”顧添說出了自己的揣測。
通過嫌疑人在現(xiàn)場翻找的行為來看,李可慧絕對不是聽到什么秘密這么簡單,很可能是李可慧拿到了什么秘密。
“帶走李可慧的手機,除了給我們破案增加難度,說不定他們也想通過手機找什么信息。”
“難道繼續(xù)派人跟蹤彭躍東和陸源?最厲害的幾個最近都輪著班跟蹤羅嬌那位美女老總呢。”顧添問謝憫想要怎么辦。
“不跟,如果真跟他們有關系,跟蹤了打草驚蛇,想辦法監(jiān)控下他們的手機來電,然后確保他們不要偷偷摸摸離島就行。”
謝憫說完,顧添忍不住罵了句CAO。
這比安排人跟蹤難度還要大,現(xiàn)有證據(jù)來看,彭躍東和陸源連嫌疑人都算不上。
公民隱私不可隨意觸犯,現(xiàn)在要監(jiān)測他們的手機來電,報告都要打一摞……
打完報告遞上去,還未必給批……
“怎么?有難度?”謝憫問。
“沒……沒……我怎么能對你說不行呢……”
顧添說完,伸手在謝憫腰上掐了一把,不過癮正要把手往下薅,謝憫捂著彎腰一蹬腿,椅子滑到了墻邊上。
謝憫鼓著雙眼瞪著顧添。
“上班時間!”
“好的,領導……”顧添翹著嘴角得意洋洋收起了咸豬手。
顧添再次翻看了后續(xù)補上來的道路監(jiān)控,經(jīng)過技偵篩選后,嫌疑人從李可慧家跳到對面樓頂,再騎上摩托車沿著大路一路飛馳到瞭陽,直到消失在海邊漁港附近的畫面全程被記錄了下來。
現(xiàn)有的影像記錄已經(jīng)可以確定嫌疑人的體貌信息。
顧添讓技偵從視頻里截了幾張不同角度的嫌疑人照片,雖然都是看不到臉的,至少能看清楚這個人的身材比例,配上法醫(yī)推測的身高,鞋碼等信息,發(fā)出了協(xié)查通報。
有償征集線索,提醒廣大市民,此人十分危險,如果發(fā)現(xiàn)其行蹤立刻報警,不要自己去抓人。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三天,協(xié)查報告猶如石沉大海,別說沒價值的線索,就是一個有關的電話都沒有。
李可慧母親的采樣比對工作徹底完成,DNA化驗報告證實雙方確系母女關系。
黃玲玲帶著無比艱難的心情再次撥通了李可慧家的電話,通知結果,表示哀悼,并且告知李母如果放棄前來認尸辦理手續(xù),他們會按流程安排火化。
“你們骨灰會寄給我吧?求求你們寄給我好不好。”電話那頭,年邁的婦女失聲痛哭。
若是說幾通不能辨別身份的電話讓她還心存僥幸,親自上門的白大褂,警察的制服大蓋帽她是認識的。
這些都證明了,李可慧真的死了,可是她卻不能來見女兒最后一面。
“好的,我們會把她的骨灰還有遺物轉交給您的,請您放心。”
——
六月,夏至將至,第一縷晨光撕破黑夜。
電子焚化爐轟隆隆開始運轉,一位面容姣好,化著淡妝,雙眼緊閉似熟睡的女子躺在金屬板上。
她身著長及腳踝的高領長袖連身裙,腳上套著高跟矮筒網(wǎng)面靴,雙手帶著白色蕾絲手套。
除了臉,她全身沒有一處皮膚裸露在外。
“李可慧,女,24歲……”
殯儀館工作人員反復核對了三次信息,站在一側。
“還看嗎?”
顧添轉過頭揮了揮手。
長號圓號大軍鼓齊奏,悲鳴的樂曲蓋住了金屬板滑動的聲音。
顧添干脆轉過了身,在他的背后,一位妙齡女子閉著雙眼,緩緩滑向光線昏暗的深穴。
那不是萬劫不復的深淵,是她生命徹底消散的熔爐。
金屬板滑到位停下,銀色門板慢慢關閉,一聲幾不可聞的咔噠聲轉瞬即逝。
緊閉的門板內(nèi)火光沖天。
一位年輕普通女子在世間存在過得痕跡永遠定格在了24歲。
如花的年紀,再不會前行。
日頭緩緩上升,即將走到最高空的位置,顧添面對擺在桌上包著銀白色綢緞的小方盒,旁邊放著的錢包,手機,相框,幾件衣物皺起了眉頭。
哪家快遞肯接這樣特殊的快遞?而且一定能送到李可慧家里?
李母可是強調(diào)過,她家只有郵政快遞能到……
謝憫揣著手從外面走進來,顧添瞧了他一眼。
“你上哪去了,回來后就沒瞧見人。我讓玲玲問了郵局,人郵局不接這個……”
謝憫瞧了一眼白色綢緞內(nèi)包裹的通體雪白的小方盒。
“顧大少,你自掏腰包買了個漢白玉的盒子,郵局哪里敢接,這可算易碎品了……”
“啊?難道因為包裝不符?那怎么辦?倒出來換個盒子?不合適吧?”
顧添又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選了個貴的好看的,哪里知道發(fā)快遞還不能易碎品,哪他哥給他發(fā)那些一個四位數(shù)的盤子怎么又行了呢……
謝憫嘆了口氣,他并沒有因為顧添的「無知」而覺得可笑,反倒是羨慕這種「無知」。
若是可以,他希望每一個人包括自己永遠在這種事情上「無知」,永遠不要學習關于料理身后事的種種。
“我剛才上去跟王局匯報過了,我們一起開車送過去。因為李可慧和彭秀美老家是一處,彭秀美高升平連環(huán)案的兇手至今沒有抓到,所以借此機會,我們可以去深入了解下是否有我們遺漏的細節(jié)。”
“我們?還有誰?”
“叫上陸斯,卓一鳴,差不多了,你看看還要不要再帶個人。玲玲就不用了,讓她留在這里協(xié)調(diào),另外這一去一回好幾天,女孩子跟我們窩車里也不方便。”
“坐一車嗎?”
“他兩開你的車,我兩開我的車。跑長途需要車子性能好點,危險系數(shù)小,你不會不舍得吧?”
謝憫把桌上的物品收了起來,這里面除了處理完畢的證物,只有幾件能見人的衣物。
另外還有一個黃玲玲按李母要求做的遺照,用的是李可慧的高中畢業(yè)寸照翻拍的。
雖然照片沖出來效果不太好,但是卻比她在B的工作照好看很多。
李可慧的衣服很多,大部分都是為了工作所置辦,跟她在母親面前展現(xiàn)的形象截然不同。
二來當時衣物全部被兇手刨出來扔在了地上大部分染上了鮮血,這是僅有幾件干凈,款式普通的衣服。
苗宇本想再找雙鞋子給她湊成一套,結果鞋子也是全部染了血,只能作罷。
顧添叫來黃玲玲安排她盡快辦妥輪渡過海,然后叫過來卓一鳴和陸斯,低聲安排一番之后,掏出車鑰匙扔給了卓一鳴。
“一會搞完了,你們別回來了,開著車回家收拾幾件衣服,晚點在北面出市區(qū)的主干道最后一個加油站等。”
“你們收拾幾件厚衣服啊,現(xiàn)在是往北走,沒那么熱,而且李可慧家那邊氣溫還挺低的。”黃玲玲聞聲囑咐了一句。
陸斯和卓一鳴離開了辦公室,顧添把大家叫到一起開了個短會。
強調(diào)針對李可慧兇殺案的調(diào)查并沒有結束,除了繼續(xù)追查嫌疑人外,還要繼續(xù)盯住彭躍東和陸源的動向。
顧添安排完工作,把黃玲玲叫到一邊。
“我一會定一些路上需要的吃的用的送過來,留的你的電話,你就別提上來了,在門衛(wèi)室分成兩份,我開車回來直接裝。”
“哦,你干嘛去?查案子嗎?”黃玲玲瞄了一眼窗外的似火驕陽。
“回去收拾衣服,把你謝隊的車開出來。”
“哦,那謝隊要去查案子嗎?你們怎么不一起。”黃玲玲的問題有點多。
“這么熱的天,謝隊能出門嗎,曬中暑了怎么辦。”
黃玲玲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哦什么哦,學著點。這是對領導應該有的體貼和照顧,要想領導所想,急領導所急,什么都得考慮在領導前頭。別戳一下動一下,不戳不動。”
面對黃玲玲沒有立刻表揚他貼心的行為,顧添十分不滿,必須要給黃玲玲好好上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