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中學名聲的得來并不是偶然的,除了優秀的生源和師資外,主要得益于它的嚴厲管理。S中學管理的嚴厲,就像它的幾乎百分百的高考升學率一樣有名,尤其是對高三學生,談戀愛時絕對禁止的,甚至連星期六、星期天也不放過,要求同學們在校學習。
進入S中學的學生,通常都不是泛泛之輩,他們的目標不會只是為了區區一張高中文憑,而是為了考上理想的大學,因此自覺刻苦通常是他們是他們的共有特征。
畢竟是高三了,同學們這暑假都過得不太輕松,潛意識深深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到八月二十九日后,同學們也都陸陸續續地返回了學校,校園里又恢復了往昔的生機和喧鬧。就連一貫不到開學不回校的戴鳴,也一改常態,在八月二十九日的下午回了校,足見同學們對高三學習的重視。這是關系自己未來命運走向的關鍵,又有誰不在意呢?
這位鐵哥們的室友回來,高雅男終于不必孤孤單單地一個人在寢室里生活學習了,有了一個聊天解悶的伴。
現在高雅男是一門心思地學習——將所有精力全花在功課的學習上,自回到學校,除了吃飯時間,整天窩在寢室里,做他的數理化練習,學他的英語、語文。戴鳴開門走進寢室時,高雅男差點被下了一大跳,高雅男抬起頭,愣愣地看了戴鳴老半天,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疑惑地問道:“你怎么今天就回來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啊!”
戴鳴咧著嘴呵呵笑道:“你這家伙,真不像話,難道只準你可以早回,我就不可以早回?整天捧著書,你遲早會成為一個書呆子的。”
“成為書呆子豈不更好,這樣也許會少了許多痛苦和煩惱。”高雅男打趣道。
“你啊,真是一個不孝子!成了呆子你自己倒輕松了,也不考慮考慮你父母朋友會多傷心。”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這暑假都在忙些什么啊?是不是你老爸讓你這么早回來的?”
“沒有,是我自己要早點回來的。”
“哦,忘了告訴你,我整個暑假都在忙著補課呢——數學和英語,你呢?怎么曬得這么黑啊,像個非洲人似的,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來了。”戴鳴接著道。
“你小子不錯啊,終于改邪歸正了!”高雅男開玩笑道。
“沒辦法啊,好歹總要考個大學吧,否則高中畢業豈不等同一個廢人!”
高雅男和戴鳴像是十幾年未曾謀面的老朋友,在寢室里十分起勁地聊著,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大半個小時。戴鳴不經意間看了一下手表,已差不多是下午五點了,該吃完飯的時候了。戴鳴突然轉變和高雅男聊談的話題,拍了一下高雅男的肩,嬉皮笑臉地道:“晚飯怎么打算,我們哥們倆好久沒有一起下館子吃過飯了,晚上一起出去搓一頓如何?”
高雅男積極響應道:“好啊,說起來我們好像真的好久沒有一起出去吃過飯了。”說著腦海里不禁浮現出那年和劉惠英、戴鳴三人第一次去川菜館吃飯的情景。
戴鳴提議道:“要不要叫上我們的梅小姐——梅春花,不知她是不是也回來了?”
高雅男被戴鳴的聲音從甜美的回憶中拉回到現實,隨口應了一聲道:“算了吧,還是就我們兩個好些,說不定還能喝些酒呢,帶上她可能有些不方便。”看得出這并非是高雅男的真心話,其實他內心是很想叫上梅春花的,只是又有些擔心,怕引來別的同學的流言蜚語,壞了梅春花的聲譽。
戴鳴明白高雅男的心思,也就沒作勉強,隨口說道:“哦,那好吧,就我們哥們倆,走吧。”說著,自己率先出了寢室。高雅男隨后也走了出來。
太陽早已打西斜,像一個燃燒的火球掛在西邊的天空中,還在發著耀眼的光芒。校園里的那條馬路上,不停地有新生和高年級的學生在穿流走動,顯示出這學校的繁榮和卓越聲譽。高雅男和戴鳴一邊聊著天,一邊大步流星地朝學校的大門走去。
宇宙很大,屬于一個人的空間有時卻很小,你最不想見的人卻偏偏在你最不想見的時候見到了。高雅男現在就見到他最不愿見的人,在街上居然碰到了劉惠英和李毓棠,令他感到很是尷尬、別扭。
劉惠英和李毓棠,現在看起來活像是一對熱戀中情人,好得不得了。在街上會碰到高雅男和戴鳴,令劉惠英感到有些意外,想回避卻又不及。那次的事情已過去差不多一年半,劉惠英對高雅男的恨也逐漸淡忘,不過想恢復以前的那種關系自然是不可能的。這次偶爾的相遇,劉惠英多少感到有些尷尬,毫無表情地忘了高雅男一眼,又和戴鳴打了個招呼,便急急往前走。
而李毓棠則與劉惠英不同,裝出一副和劉惠英十分親密的樣子,緊緊纏著她的胳膊,雄赳赳氣嗷嗷的,臉上顯露出一種勝利者的得意和高傲。冷冷地瞟了一眼高雅男,昂首闊步地從高雅男身邊走過,顯出一種不可一世的樣子。
戴鳴對劉惠英的行為很是生氣,很不情愿地對劉惠英應了一聲:“嗯,真是巧啊,居然會在這里碰到你,這世界真小,看來你生活的很滋潤、很愜意啊!”然后又狠狠地瞪了李毓棠一眼,心里暗罵道:“真不是東西,厚顏無恥的家伙,竟敢橫刀奪愛!”,很是替高雅男感到不平,拉著高雅男匆匆地往前走去。
高雅男有些無可奈何,無意識地對劉惠英笑了笑,心里狐疑叢生,實在想不明白“何以劉惠英也會這么早回校,為何又這么快就和李毓棠好到這種程度?”。高雅男對李毓棠的態度并沒放在心上,只是垂著頭默默走他自己的路。
這次街上與劉惠英和李毓棠的偶爾相遇,大大掃了戴鳴和高雅男的興致,令他們感到很是憂郁。戴鳴拉著高雅男,在最熱鬧的長安街中心一家不錯的中餐館,走了進去,哥們倆兩個三五個菜,要了十來聽的青島啤酒,在那一邊聊天一邊喝酒。
也許是由于心情的原因,這晚兩個人都喝得有些多,聊了很多的話,到很晚才回寢室,到寢室時已差不多晚上十點了,人也醉得稀里糊涂的。這應該是他們今年最后一次瘋狂,以后也許就沒有這時間、這閑情了。
高三了,終究與高一、高二有些不同,剛開學第一天,同學們就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緊張氣息。蔡老師變得嚴肅了許多,沒有以前那種親切與隨和,同學們也比以前自覺了許多,這終究是關乎他們未來前途的大事。
進入高三后,所有功課的課程都已結束,余下的就是復習、練習和模擬考試,這三樣成了這學期學習的全部內容。學習沒有了一絲的趣味,同學們成了純粹的考試機器,不到一個月,許多同學都出現了情緒反應,感到精神困頓、心情抑郁。可以同學們還是得去適應,繼續接受這樣的訓練,因為學校需要的是高考升學率,而不是毫無意義的同情和關心。
高雅男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似乎早已知道會有這樣的情形,心里并沒有什么異樣的反應,還在認認真真地復習他的功課。他差不多還是沿著以前的習慣,只是運動相對少了,和同學們的交流也少了,除了梅春花、戴鳴和韓晶幾個外,基本上沒有了往來。高雅男每天起得很早,常常一人躲在校園東面的園子里讀一個小時的英語或語文,偶爾也會碰到梅春花來此早讀;晚上晚自習時,則做數理化的練習,有條不紊地堅持他自己的總復習。
學校不但對生活進行嚴厲的控制,不準談戀愛、不準遲到早退,就連晚自習也不準缺席;對老師也作了嚴格要求,要求高三年級的班主任,在每天的早讀和晚自習時,必須在教室監督。迫于學校的壓力和對生活的負責,不管是早讀還是晚自習,蔡老師總是準時到教室,對同學進行督學。看來當高三的班主任不容易啊,實在太辛苦了。
說起來,蔡老師對這個班還是挺滿意的,雖然很辛苦,付出很多,也覺得值得。同學們都像是脫胎換骨了似的,個個都十分投入,斗志高昂的樣子,問問題十分積極,不但在課堂上這樣,就是在晚自習和課間也是如此,不時地抓住老師問這問那的。
這種題海戰術,到底好不好,眾說紛紜,誰也說不清。不過有一個好處卻是肯定的,應對應試教育至少有種臨陣磨槍、孰能生巧的作用,在短時間內就能使考試成績提高,這期中考的成績就是個有力的證明。通過這半個學期的強化訓練,同學們在期中考的成績普遍都有了較大的提高,高雅男、梅春花和韓晶等不必說,就是像戴鳴這些平時成績很一般的同學,這次成績都有了大幅的提高,總成績也接近了600分,連最低的也有550分,這多少是有些令老師們感到欣慰的。
高雅男像是一枝獨秀,一直保持著班上第一的位置,總分也保持在720分以上,不管劉惠英和李毓棠怎么努力追趕,始終存在好大一段距離,他們的成績只能徘徊在650分至680分之間。與梅春花、韓晶及邱慧麗她們的700分左右也有一定距離,這實在令李毓棠感到惱火和嫉恨,心里一直在咒詛高雅男,希望他能受意外的打擊。然事情許多時候都是事與愿違的,事情往往會朝著你不希望的方向發展,你越希望他死,他卻偏偏活得很好。
進入高三同學間的友誼漸漸變得淡薄,尤其是男同學之間,常常存在激烈的明爭暗斗。加上學習上的壓力和學校的嚴厲管制,同學們的神經都快接近崩潰的邊緣,酒和煙自然成了減壓的工具。有些同學在暗地里喝酒抽煙,以此來麻醉自己。
也有些選擇談戀愛,想以此來放松自己。而公開的戀愛又是禁止的,只能在暗地里默默進行,只要你夠細心,在凌晨、正午或晚飯間,在學校東西面的小林園里,總能見到一兩對男女同學在那里卿卿我我,親密地交談。李毓棠和劉惠英就是那里的常客,總是隔三差五地在那幽會,偶爾也會有高雅男與每春花的身影。
一個星期天的早晨,戴鳴回了家,同寢室的其他兩個同學也回了家,整個寢室冷冷清清的就剩下高雅男一個人。由于好久沒有與梅春花接觸了,高雅男內心對梅春花有種強烈的思念,趁著同學們大多都回家了的機會,約梅春花到學校東邊的小林園中一起看英語。
這東邊的小林園,環境清幽,園內有假山、有溪流,還有松柏及好些不知名的樹,園的中間有一回廊,回廊上布滿了綠色的滕曼,是一個理想的晨讀好去處。
雪后初晴,天空顯得格外的澄碧蔚藍,整個小林園都是靜悄悄的,聞不到一絲的風聲和鳥鳴,樹梢頭還星星點點地積著白雪。還沒到六點鐘,高雅男便一起床,等他洗過臉、刷了牙、吃了早餐,才六點半左右。太陽剛出被窩里羞答答地探出頭來,發出微弱的淡黃色的光。高雅男出了寢室來到梅春花寢室的門前,輕輕吹了聲口哨(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暗號),不一會兒,梅春花就從寢室走了出來,身上穿著件淡黃色的半新的羽絨服和黑色的緊身牛仔褲,手里拿著本高中英語精讀的英語書,笑盈盈地注視著高雅男。高雅男脈脈含情地回視了梅春花一眼,柔聲道:“早晨有些冷,衣服穿多些。”,慢慢走過去,握著梅春花的雙手。
梅春花搖了搖頭,暖暖道:“不冷,你呢?”
高雅男也搖了搖頭,拉著梅春花朝東邊的小林園跑去。兩人找了一個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在一天木凳上并排地坐下,在那里朗朗有聲地讀著英語。
時間不知已過去多久,太陽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爬的老高,發著暖暖的光,照在人的身上,十分的舒適。高雅男和梅春花還沉浸在閱讀的快樂中,忘乎所以。
真是無巧不成書,劉惠英和李毓棠居然一反常態,破天荒似的留在了學校,這也許是因為學校的嚴厲管制,將他們逼得幾近瘋狂,平時沒有多少放松戀愛的機會,今天同學們大多都回家了,是個難得的好時機。
到八點左右,李毓棠摟著劉惠英的腰,親密地走進他們熟悉的東邊小林園。他們照著以前的習慣,來到那假山邊,在一條石凳上坐下,正在親切地交談著。這時不經意間,兩個熟悉而令他們厭惡的身影躍入他們的眼睛。劉惠英一眼看見高雅男和梅春花親密地在一起,令她一下子妒火中燒,腦海浮現出當年與高雅男熱戀的情形,想起自己對他的好,恨得牙齒咯咯作響。故意妖媚地對李毓棠大聲說道:“毓棠哥,你真木啊,老是不懂人家的心思。”說著,便和李毓棠激烈地親熱起來。
突然聽到劉惠英的聲音,令高雅男吃了一驚,忍不住朝劉惠英那邊轉過身來,看到劉惠英正在和李毓棠狂熱地接吻,心里很不是滋味。向梅春花示意了一下,和梅春花一起默默走出了那小林園,留下劉惠英和李毓棠在那獨自宣泄。
這世界有太多的偶然,那偶然也變成了必然,高雅男原以為今天是很少有人在校的,更不會有人會去那小林園,而結果卻偏偏有人去那小林園。這讓高雅男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界沒有所謂的偶然,存在就是一種必然;這世界也沒有不可能,存在就是一種可能。自這次意外的事情后,高雅男的行事變得更加的謹慎了,他再也不敢和梅春花兩個單獨去那林園,他的神秘小天地也從此消失。
時間過得真快,仿佛只是一轉眼,便又過去了一年,難怪古人會發出“白了少年頭,空悲切!”的感嘆。這地獄般的生活的一年終于結束,不管結果如何,同學們可以長長地松了口氣,不必再受這種高壓折磨。通過一年的牢獄般的生活和夜以繼日的苦讀,高雅男和他的同學們畢業了,同學們之間也不必明爭暗斗,漸漸恢復一絲同學的情誼。
同學們的努力,有了一個不錯的結果,這多少印證了“一份付出一份收獲”的古話。高考成績出來后,同學們的成績普遍很好,差不多是一種巔峰的發揮,高雅男考了他個人歷史的最高水平,總分達730分,梅春花則是702分,韓晶690分,劉惠英是650分,李毓棠635分,連平時分一般的戴鳴也考了608分,這也許要歸功于學校多年的猜題水平,個個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蔡老師也感到狠欣慰,覺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