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高雅男可算是陰溝里翻了船，他從小到現在還沒有嘗到過失敗的滋味，而這次軍訓疊被子的事卻讓他嘗到了一種被深深挫敗的感覺。高雅男和他的室友在結束軍訓回到寢室后，又在練習折疊被子，不厭其煩地練習，折了又拆，拆了又折。這是一個到明天他們必須學會的技能，也是必須完成的任務，他們沒得選擇。

“功夫不負有心人“，高雅男他們經過上百次的努力，總算有了點小小的成績，終于可以把被子折疊的有些菱角分明的模樣。這軍訓還真是一件勞身費神的事，光疊被子一事就將他們折騰了大半天，一天下來可把他們累得夠嗆的。吃過晚飯后，高雅男作了一翻簡單地漱洗，便躺上了床，不一會兒就倒頭呼呼大睡。

這一覺睡得真香，高雅男還在美美地做著他的春秋大夢，突然被幾聲急促而尖銳的哨子聲驚醒。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被嚇出一聲冷汗，還以為是學校里出了什么大事，過了片刻腦子才清醒過來，想起是軍訓的“拉練”。高雅男大聲嚷道：“大伙快起床了，要不然遲到了又要挨罵被罰。”一邊說著，一邊急急忙忙下了床，然后馬上用昨天剛學的方法嫻熟地在那疊被子。差不多花了十五分鐘的時間，高雅男完成疊被、洗臉刷牙等一切必要的工作，靠在一張椅子上焦躁地等他的幾個室友。

高雅男的室友們個個都顯得一臉懊惱的樣子，現在正是睡眠的絕好時機，大家都還在做著各自的清夢，卻被這可厭的哨聲無情地驚擾了。其中一個睜著一雙惺忪朦朧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罵道：“這些鳥蛋真不是個東西，現在才幾點啊，就來將老子吵醒！”，扭扭捏捏地實在不想起床。

另一個隨聲附和道：“就是啊，都是些虐待狂，自己不睡覺，還讓別人也睡不成覺。”一邊說著，一邊在無精打采地疊著被子。

還一個則像是一個脫離凡塵的人，對什么事都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淡淡道：“哥們，你們就別在這牢騷了，你們又不能讓你老爸給你搞個特赦，還是認命吧。”

高雅男心里雖然對那幾個軍官也有抵觸，但他清楚再怎么掙扎都是徒勞的，只有接受事實并想辦法去適應它，才是正途。

高雅男心里實在有些窩火，沖大家叫道：“兄弟們求你們了，快點行嗎？再婆婆媽媽的就真的要遲到。”

那第一個開口罵的家伙對高雅男呵呵地笑道：“你小子還真心急啊，像個催命鬼似的，大不了遲到了被罰，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嘴上雖是這么說著，可行動還是比剛才快樂許多。

再過五六分鐘后，大伙才算馬馬虎虎完成洗漱疊被的活兒，急匆匆下樓去操場集合。

外面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幾點微弱的星光在黑色的遙遠夜空中無力地閃爍。霧好像有些重，籠罩著周圍的一切，只有操場上的幾盞路燈在發著凄白的輝光。經過濃霧的層層阻擋，燈光也失去固有的威力，幾米外的物體只能見到一個模糊的影。若在這樣的情形下晨跑，一定是件很糟糕的事。

高雅男借著這微弱的燈光，隱約見到操場上端立這三個軍官的影子，而站那的同學卻寥寥無幾。高雅男和他的幾個室友一起，懷著一種緊張的心情，惴惴不安地跑了過去，象征性地與那三個軍官打了個招呼。見他們個個鐵青著臉，一副冷冰冰十分不悅的樣子，大家都站在那默默地等，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在這樣大霧的凌晨等人，的確并不好受，等了足足半個小時后，見同學們還沒有到齊，這幾個負責軍訓的指導員軍官等得實在有些耐不住性子。火冒三丈地對著那些已經來到操場的同學大聲吼道：“你們也太莫無紀律了，哨子響起都快半個小時，還在那拖拖拉拉不肯下來，你們還真把自己當少爺公子哥還是大家閨秀啊，快去將他們叫下來。”

正當有人準備去叫時，幾個女同學扭動著婀娜的身姿，一扭一擺地跑了過來，緊接著最后幾個男同學也慌慌張張到來。到此時同學們總算都到齊了，三個軍官又輪番地訓責了幾句，便開始沿著那條寬大的黝黑的柏油馬路長跑。

五十六個同學被分成了三個小隊，分別由皮連長、毛連長和牛營長帶領，他們一路在前面跑著，同學們一路在后面跟著。

現在只有四點半不到，周圍的一切都還籠罩在夜的漆黑中，濃霧也絲毫沒有散開，借著兩旁路燈的微弱光芒，才能依稀看清自身周圍三五米的空間。同學們只能憑著自己的第六感，小心翼翼跟著別人的步伐無意識地往前挪動，心里卻一直在提心吊膽，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會翻身跌倒。

高雅男跟在牛營長的后面，不緊不慢地跑著，和牛營長始終保持在五到十米的距離。這條柏油馬路他倒熟悉，是一條筆直而寬闊的馬路，現在是凌晨的四五點，根本沒有行使的車輛和別的行人，雖看不清前方路，高雅男倒也并不怎么的怕，放心地跟著牛營長就是。跑著跑著，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梅春花來，“算來他們又有好幾天沒有見面，高雅男內心實在有些記掛，不知她現在怎么樣了，是否也在受著這軍訓的折磨。”

牛營長確實有些牛，時快時慢地一路在前面領跑，還不時轉過身來對同學們吶喊鼓勁，嘴里不停地喊著“一、二、一”的口令，卻不見他有一絲疲勞喘息的樣子。

高雅男倒還能勉強支撐，后面的許多同學可沒有這樣的能耐，早已跑得腿腳酸軟，內心在叫苦不迭。這種情況皮連長、毛連長和牛營長他們當然是體會不到的，他們總認為自己能行的同學們自然也能行。不過就算他們知道有人已經累得跑不動，那還得要繼續跑，除非你是真的趴下不能動彈，畢竟他們要得是紀律、服從和一種鐵一般堅強的精神。

也不知已跑了多少路程，也不清楚跑了多少時間，同學們就這樣傻傻強迫自己跟著人群不斷地跑。等牛營長領著同學跑回到學校操場，喊著“一、二、一、停”時，同學們才五意識地跟著人群的節奏聽了下來。其實他們早已是筋疲力盡，只是憑著那種恐懼的力量和最后一點吃奶的力氣，才堅持到現在。一結束跑步，許多同學那最后的念力也沒了，此時他們個個像癟了氣的氣球，頓時癱坐在地上，在那不停喘著大氣，腿腳也抖索個不停，累得連罵人的力氣也沒有。只有高雅男沒有坐下，還在操場上慢慢悠悠地走著，雖然臉色也有些發青，但比起其他的同學來已是好多了。

牛營長對同學們那份堅持不懈的執著還是相當肯定的，一本正經地看著同學們，大聲說道：“同學們今天在跑步中的表現不錯，希望能一貫地保持下去，今天的晨跑拉練到此結束，吃了飯后，七點半準時集合，希望不要出現像剛才樣自由散漫的表現。”

“立正”

同學們立刻慌慌張張地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一個個慢慢地按著“立正”規定的姿勢站好。

“解散”

同學們個個神色凄然，像是剛上戰場受了傷的殘兵，一瘸一拐地慢慢會了寢室。

經過幾個小時的休息后，同學們的腿腳也算得到了部分的恢復，到七點差不多，大家都陸陸續續地聚集到操場。皮連長、毛連長和牛營長早已等在了那里，不過還是繃著一副冷峻嚴肅的面孔，有種人天生就像是一臺冷冰冰的鋼鐵機器，根本不知道笑為何物，任務、紀律和服從就是他們生命的全部。

接下來又是“立正”、“稍歇”、“齊步走”、“正步走”等一系列的純機械式操練。看兵哥對待這種無聊單調的操練的那種認真地樣子，高雅男想想都覺得有些好笑，他實在弄不明白這樣反復地搞這種機械操練有什么意識？若一整個月都做這種無聊的機械操練，高雅男都懷疑自己到時會不會發瘋？

做了近兩個小時的操練后，休息了片刻，緊接著又是“俯臥撐”和“仰臥起坐”。同學們個個又被搞得像灘爛泥，有氣無力地耷拉在那里，這一天下來大家都被累得差點沒了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