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霆與冷冰收拾好行囊，快馬加鞭回到了京師。
    蕭盛從明州回來之后，就一直在宮里。
    蕭鼎奇跡般自愈了，恢復了往常的生活。
    只不過比從前更用功，更會表現自己。
    千面把趙云淑乳娘藏著的一個布袋子拿回了東宮，在蕭盛回來之后就交給了蕭盛。
    蕭盛懷著忐忑又激動的心情打開了布袋。
    布袋里是各種奇奇怪怪的玩意兒，一看就很喜歡，拿在手里把玩著。
    蕭盛忽然想到了黎星苒，她會不會喜歡這種玩意兒？
    千面看到了：“主人，這應該是孩子喜歡玩耍的物件，是主人親自做的。”
    聽得千面的話，蕭盛又難過起來。
    那時候，他明明可以多陪伴她，他卻嫌棄她聲音難聽，又聒噪，只會叫他聽話，以后認真學本領。
    現在想來，那是因為擔心他沒有本領坐不穩太子的位置被人欺負吧！
    他確實也被人欺負了。
    三歲到六歲之間，他活成了別人口中的談資，活成了廢物太子。
    若不是那聽到黎星苒的心聲，他恐怕現在已經變成了阿芙蓉上癮者，被人操控。
    直至最后，被趙云婉攛掇皇帝，賜了鴆酒給他。
    現在他悔改了，他跟太傅學了本事，他還交了好多朋友，他被人稱贊，可是那個處處為他考慮的人卻不在了。
    臘月初十那，他在她陵前跪了好久好久，可是空曠的皇陵，只有他跟馬兒，還有她的幾個忠仆，以及幾只站在樹梢的烏鴉。
    她甚至從未入過他夢里，他多想聽到她喚他一聲“盛兒”！
    她被趙云婉那個惡毒的女人毒害成那般模樣，最后連張畫像都沒有留下。
    蕭盛看著這些玩意，匍匐在上面，無聲地流著眼淚。
    “主人，主人看到您如今長進了，肯定會很開心。”
    “沒有哪個母親會責怪自己的孩子，何況你年幼，沒有分辨好壞的能力，不要太過自責。”
    “我們現在有人了，很快就能替主人報仇，您一定要忍住悲傷，咱們在宮里，還得裝一段時間。”
    “千面，我知道的，可是我就是想哭一會。”
    “娘親一個人在皇陵里，應該很冷吧？我多哭哭，她是不是能聽到？”
    傳中的母子連心。
    既然黎星苒有閻王，那么就有魂魄，有地獄，也會有輪回。
    書上的那些，都是存在的。
    他好想拜托黎星苒，問問閻王爺，他的娘親現在過得怎么樣。
    “主人，只要你好好的，主人在上看到就不會冷，會保佑你！”
    “千面，太傅回京了嗎？趁著還能出宮，我們去太傅家送年禮吧！過年那幾我們出不去。”
    “黎太傅昨日剛到京，辦成了好幾件大事。趙云婉那邊這會已經雞飛狗跳，聽她在宮里又摔了好些奇珍異寶。”
    “還有，年禮已經準備好了。”千面開心地回答著。
    “你都準備了哪些禮物？”
    千面從懷里拿出了清單。
    蕭盛看著，覺得這禮薄了一點點。
    畢竟現在太傅做的那些，表面上是在幫黎家復仇，可是實際上也是在幫他。
    “從我的庫房里再加四顆夜明珠，玉如意四柄，珊瑚四座，還有水晶兩顆。”
    千面，好家伙，這大手筆。
    “千面，我的庫房里怎么會有這么多寶貝？我以前從來不知道。”
    “這是主人留給你的。她成為太子妃以及皇后之后的所有賞賜，都讓人放進了你的私人庫房。”
    蕭盛又一次淚崩。
    他不努力，他不替她報仇，恐怕九泉之下，她都不能安息。
    擦干了眼淚，“千面，馬兒，咱們出宮吧！”
    坤寧宮里，趙云婉已經得知馬家盡數被滅。
    馬家的財富一夜之間被一個叫做霍山的江南富商得去。
    關鍵是那霍山手上有馬家的抵押契約。
    馬家替安樂王管理的阿芙蓉種植園已經全部被毀。
    余家因為一個叫做付晴的女人被御史臺參了，又挖出了余家不少齷齪的事情，余家在朝為官的幾個兒子，被賦閑在家，啟用之日遙遙無期。
    方倩倩早就得了風聲，卷了余家的財產逃去了大梁國，找了個靠山，趙云婉拿她也沒辦法。
    余家家底豐厚，可以趙云婉遲了一步，只拿到方倩倩帶不走的一些死物。
    現如今趙云婉沒錢，人也折了許多，江湖四大門派漸漸與趙云婉脫離關系。
    江南的兩個皇商，來信今年生意難做，沒有太多銀錢孝敬皇后，也只送來了二十萬兩銀子。
    這些銀錢，都不夠趙云婉日常開銷，更何況她還得買各種藥材制作諸多秘藥。
    盧大成站在一旁，得知目前的情況，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像有人在監視著他們，他們的行動，他們的想法，別人都能夠預先知道。
    趙云婉看著坤寧宮里滿地的狼藉，做出了決定。
    “老師，南辰國的那支秘密軍隊，咱們不要也罷，得加快速度了。”
    “娘娘，你打算怎么做？”盧大成心地問。
    “你親自回一趟大月國，告訴我表哥，叫他繼續送點得力的冉南辰國。”
    “派十幾個能制作雷彈的工匠到南辰國來。”
    “西南方向，南辰與大月國交界處務必埋好雷彈。”
    “另外，鄭多魚的孿生兄弟，得送過來了。”
    “叫我們的人心點，不能再被發現。在軍隊里的那些棋子，過完年之后，我會把他們的職位提升。”
    “我就不信，對方還能把我的人都打掉。”
    “江南水師那邊可有回信？”
    “暫無。不過，微臣得到消息，江南水師得了牽機門制造的好幾艘大船，現在的戰力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咱們的水師現如今恐怕更打不過南辰國了。”
    “牽機門？趙云淑從前學藝的牽機門嗎？”
    “正是。”
    “這個門派，四大門派不是在江湖上無足輕重嗎？”
    “娘娘，無足輕重的門派，能培養出任清昀那樣的江湖第一高手嗎？恐怕咱們都被騙了。”
    趙云婉沉思了一會。
    如果牽機門那么厲害，沒道理趙云淑都沒有還手啊！
    當初害她害得那么輕松，讓她覺得那些江湖門派也不過如此。
    都抵不過她的月杏門，抵不過她的秘術。
    不然為什么在皇后位置的爭斗中，是她趙云婉勝出而不是趙云淑呢？
    她不信。
    她明明占據了時地利，不可能贏不過對方。
    黎霆去利州的時候，只有蕭盛以及黎家人知道。
    在利州也沒有露出真容。
    趙云婉還以為是哪只神秘力量。
    待她知道是黎霆把馬家滅的時候，直捶胸頓足，她不應該留他，就為了那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軍隊。
    但是如今想動黎霆，似乎已經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