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蘭廷捧在手里的蕙蘭,細(xì)葉清脆挺秀,生命力蓬勃。
然而下一瞬,長葉肉眼可見一點(diǎn)點(diǎn)枯黃、衰敗,軟軟垂落。
于鏊和秦白繁目瞪口呆,一時(shí)失語。
身后俱樂部熱鬧喧囂,悠長鋼琴曲從門縫里飄出,與街樹的虬枝簌簌聲應(yīng)和,點(diǎn)綴著他們這方的安靜。
席蘭廷不以為意,把盆栽還給了于鏊:“下次送點(diǎn)好東西。這種枯草,扔路邊都沒人撿?!?br/>
于鏊:“……”
這個(gè)品種的蕙蘭,是改良過的,價(jià)格很昂貴。
他義父喜歡這個(gè)品種,他便高價(jià)尋來。送給云喬,不過是賠禮道歉、無奈之舉。
誰曾想到,這蘭草到了席七爺手里,幾息功夫就沒命了。
于鏊后背沁出冷汗。
秦白繁震驚得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云喬和席蘭廷走進(jìn)了俱樂部,秦白繁才回神,搶過了那盆枯萎的蕙蘭:“于鏊,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br/>
“這花沒問題,你手里這盆就好好的。哪怕它有問題,也是慢慢枯黃,哪有這么一下子就成了這樣的?”秦白繁聲音簡直尖銳無比。
于鏊:“……你想聽什么解釋?”
“他是不是妖怪?”秦白繁幾乎要失聲尖叫,“他們倆,到底是什么鬼?”
于鏊:“……”
席七爺?shù)纳裢?,也不是這次才有的。于鏊上次就面對了一回,至今想起來,心有余悸。
他不顧秦白繁的失態(tài),將她塞回了汽車?yán)?,開車回家去了。
他們租賃了一套別館,在河?xùn)|岸。
已經(jīng)開春了,前院花壇里種滿了玫瑰;四周的院墻旁邊,架設(shè)了花架,打算種上薔薇與牽牛花。
夜深了,秦余在燈下讀報(bào)。
他臉上的傷疤很明顯,卻不駭人,象征著他曾經(jīng)征伐的生活,跟皺紋一樣是歲月的見證。
于鏊進(jìn)來,把一盆蕙蘭放在他跟前:“契爺,真是新得的?!?br/>
秦余放下了報(bào)紙。
“爸,我們今日見鬼了,太嚇人!”秦白繁瑟瑟發(fā)抖,沖到了秦余身邊,把事情都告訴了秦余。
提起席七爺,她花容失色。
秦余聽了,臉上一分詫異也無,而是看向了于鏊。
于鏊把那盆花也端了進(jìn)來。
“爸您看,兩盆花一模一樣的。這盆一下子就枯萎了,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夫妻倆,肯定是妖怪!義父,需得找個(gè)高僧、道士,收了他們!”秦白繁幾乎叫嚷起來。
“白繁!”秦余略微提高了聲音。
秦白繁渾身激靈了下。
“上樓去洗個(gè)熱水澡,躺下休息。你現(xiàn)在太緊張了?!鼻赜嗖痪o不慢,“去吧?!?br/>
“可爸爸……”
“去吧?!鼻赜嗖蝗葜绵?。
秦白繁這才一步步上樓去了,話還堵在嗓子眼,沒說痛快。
見她離開了,秦余才把視線放在那盆花上。
輕輕觸摸,蘭花的葉子干枯脆弱,像深秋的落葉,一捻就碎。
“……這世上能人異士很多,沒見過不意味著不存在。上次席蘭廷肯放過你,這次傷的也只是一盆無關(guān)緊要的花,他沒有惡意?!鼻赜嗾f。
于鏊點(diǎn)頭:“我知道了,契爺?!?br/>
“倒也不必害怕。再說了,有些人太過于強(qiáng)大,在他面前懼怕也毫無意義?!鼻赜嘤终f。
于鏊再次道是,恭恭敬敬。
秦余讓他把枯黃的那盆蘭花拿出去扔了,自己拿過好的那盆,觀賞片刻。
“……那是一盆蕙蘭,它過幾日快要開花了。”女人的聲音,在秦余耳邊響起。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這些年,他時(shí)常養(yǎng)蕙蘭,可總是養(yǎng)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