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故問,周遠明哼了一聲才開口:“當然是小雪這樣的,門當戶對,才適合進我們家的門?!?br/>
他對于想要齊藍雪做孫媳婦的想法,從來都沒有掩飾過,眼下更是直截了當告訴周懷幸。
他所看中的兒媳婦,是齊藍雪。
不止是因為她的懂事兒,還因為對方是天盛藥業(yè)的千金。
門當戶對。M.??Qúbu.net
這四個字,讓周懷幸的神情暗沉,他并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把杯中的茶水一口喝干。
好一會兒,才輕輕開口:“當年,我母親也是門當戶對?!?br/>
可是她死了。
后面那句話雖然周懷幸沒有說,但周遠明卻聽懂了。
周遠明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凝視著周懷幸,問他:“你是在記恨爺爺嗎?”
他聲音說得輕,但語氣卻很重。
周懷幸搖了搖頭:“沒有。”
他沒有記恨周遠明,只是突然想起來柳玫。
他的生母。
八歲那年,他親眼看著母親抑郁癥跳樓自殺,死在了自己眼前。
死之后,他見過她的日記本,里面一筆一劃全是恨。
她恨周家,恨自己,也恨周懷幸。
所有人都覺得,作為母親的角色,她一定把孩子愛到了骨子里。
但周懷幸清楚地知道,母親不愛他,她恨他。
在她死之前,周懷幸的記憶里關(guān)于她的,都不算太好。
拜周連恒這個親爹在外面胡作非為所賜,母親生了他之后,就得了抑郁癥。
他小時候記得最多的,就是柳玫在砸東西,或者歇斯底里的吼叫。
偶爾她情緒好的時候,會抱著他哭。
但周懷幸記憶最深的,卻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笑。
她最后一次笑,是在她死的那一天。
她難得的跟周懷幸說了對不起,還抱了他。
周懷幸永遠忘不掉,他走之前,看到夕陽落在她身上。
瘦弱的女人仿佛風一吹就能刮跑,她穿了一身白衣,干干凈凈的顏色。
殘陽層疊渲染,她臉上染了點金光,女人的表情溫柔。
她張開雙手,做了一個擁抱的動作。
當時周懷幸不懂。
可后來,他才想明白。
她是在擁抱自由。
她遺失已久的自由。
死亡對她來說,是解脫,是自由。
周遠明被周懷幸的神情嚇到,半天沒有說話。
明明是平靜的,可那一雙眼里,卻像是鋪陳了濃重的墨色。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恍惚想起,周懷幸的相貌,跟他的生母是很像的。
尤其是那一雙眼睛。
良久,周遠明才輕聲開口:“她的死是意外,是家里仆人沒看好?!?br/>
生了周懷幸之后,柳玫的狀況一天比一天不好,但家里不忍心把她送療養(yǎng)院,請了仆人看著她。
那天出事,是因為她難得狀態(tài)好,還跟周懷幸說了話。
仆人想著小少爺在,放松了警惕出去拿東西。
誰知道周懷幸才從房間出來,她就跳樓自殺了。
仆人目睹了那一切,嚇到話都不會說,好半天才想起來打120。
可一切都晚了。
周遠明像是解釋似的,事實上這話他說過許多次。
但周懷幸這一次,只是輕聲問了一句:“是意外嗎?”
可是,她本來不用死的。
如果,不是生下他的話。
周家和柳家門當戶對,經(jīng)不起離異的丑聞。
周連恒在外花天酒地,柳玫被困在牢籠里不得掙脫。
她離不了婚,更求不得自由。
就連出去,都成了奢望。
一個好好地人,被逼成了鬼。
后來,她就真的做了鬼。
柳玫死后,周懷幸曾經(jīng)去質(zhì)問過柳家的人:“為什么不讓她走?”
他那時候漸漸大了些,知道家里的齷齪事情,更為母親不值。
可他們是怎么說的?
他們說:“總要為了你著想呀,你是她的兒子,她要為你負責的?!?br/>
負責,為他著想。
就因為他是她的兒子。
而類似的話,周遠明也跟他說過。
周懷幸那時候覺得可笑至極。
在他們的眼里,就仿佛這個人出生只是為了傳宗接代。
而這個被她生出的孩子,要綁架她的一生。
直到她死。
往事讓他神情攏了一層陰霾,周遠明看的心驚肉跳,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他伸出蒼老的手,替周懷幸倒了一杯茶:“你還是在恨我?!?br/>
周遠明的聲音平鋪直敘,周懷幸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您,大概我也早就死了?!?br/>
如果不是周遠明把他接到身邊養(yǎng)著,在那個家里,他大概活不下去。
但周懷幸不恨他,是因為,眼前人是他的祖父,八歲之后,拉著他的手,一點點把他養(yǎng)大的人。
養(yǎng)育之恩,讓他無法恨周遠明。
更何況,他對自己的疼愛不摻假。
周遠明心中微松,嘆了口氣,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母親的事情,你很傷心。但是懷幸啊,過去的得讓它過去,人總要向前看。”
老人覺少但話多,而且眼前人是他最疼愛的長孫。
周遠明起初只是想說鹿一白的事情,到了后來,又忍不住跟他說別的。
周懷幸點頭應和,但其實,對于周遠明后來的話,他半點沒有聽進去。
不知怎么,周遠明在傳授人生經(jīng)驗的時候,他卻莫名想起了那天晚上,鹿一白抱著自己哭得模樣。
其實那天夜里,他有句話想跟鹿一白說。
他想說:“你比我幸福,你母親至少還活著?!?br/>
但后來,那句話并沒有說出口。
因為對于柳玫來說,活著,不會覺得幸福。
最重要的是……
八歲那年,他就知道感情是無用的,也不敢談感情。
可后來,懷中的女人撬開了他的心,周懷幸卻不敢去接納。
所以交心的話,說了不如不說。
周遠明跟他說了許多,見周懷幸的神情漸漸平靜,這才為今夜的談話收尾:“但不管怎么說,當年的事情,是我們周家對不起你母親?!?br/>
他說了這句,周懷幸就知道還有下文。
他頷首,輕聲應和:“母親應當不在意了……畢竟這么多年,她大概已經(jīng)有了新的生活?!?br/>
走過三生路,踏過奈何橋,喝了孟婆湯。
下一生,愿她得償所愿,擁有所愛,擁抱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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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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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