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內(nèi)。
這時候早朝已經(jīng)散去了,可李世民卻并沒能閑下來。
他坐在龍椅上,眉眼中帶著焦慮。
而面前,是房玄齡、魏征等一干朝中肱骨之臣,每人手里都拿著一本奏折在翻看。
顯然,讓他們這么憂心的,絕對不是什么小事。
過了好半晌。
李二陛下才揉了揉眉心,沉聲開口。
“如今劍南、關(guān)東等地二十四州大旱,流民遍地,已經(jīng)在往關(guān)中走了?!?br/>
“諸卿可有什么好法子解決?”
聞言,底下群臣都是面面相覷。
自從李世民登基后,天底下的旱災(zāi)洪災(zāi)甚至蝗災(zāi),難道鬧得還少嗎?
這一次的二十四州大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他們要是有好辦法,早就提出來了,哪里還等得到現(xiàn)在。
可既然陛下問起,他們當(dāng)臣子的,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說,否則就是怠政。
房玄齡拱手回答道:
“啟稟陛下,臣以為如今已經(jīng)入秋,不久后便要入冬了,流民們的安置是個大問題。”
“不如頒發(fā)政令下去,讓底下其他州府收容流民,至少等熬過冬天再說?!?br/>
李世民疲憊地嘆了口氣。
讓流民途經(jīng)的州府去收容,說得倒是簡單。
但凡不是富庶之地,那些州府哪里有那么多糧食,能供給幾千人吃喝幾個月?
見狀,旁邊的蕭瑀也上前了一步。
“啟稟陛下,臣倒覺得這樣不太妥當(dāng)?!?br/>
“既然流民是往關(guān)中進發(fā),那么房公所言的州府,必然是關(guān)中那些。”
“可關(guān)中糧倉實際也并不富裕,尤其前幾年,咱們關(guān)中也鬧了旱災(zāi)洪災(zāi)?!?br/>
“不若派人將他們分出一部分去江南,那里富庶些。”
聞言,李世民腦袋更疼了。
把難民們分流去江南?
虧他說得出來!
除開劍南道那些,關(guān)東位于中原,那些流民要憑著雙腿走去江南,天氣也愈發(fā)寒冷起來了……
怕是路上就得死七成!
太極殿內(nèi),氣氛忽的沉寂下來。
在天災(zāi)面前,除了開倉放糧,收容難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還有一些事情,這些大臣們并沒直說。
如果餓殍遍地……
最大的問題,就是防止大災(zāi)過后的大疫啊。
正此時。
殿外忽然有宮人通傳。
“啟稟陛下,公義縣男之子,陸恒求見!”
聽到這個消息。
李世民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
他對面前群臣笑了笑。
“諸位愛卿且都先回去處理公務(wù)吧,流民一事暫且擱置,朕看看有沒有別的法子?!?br/>
“玄齡啊,你留下?!?br/>
吩咐完后,李二陛下?lián)P起下巴對外面道:
“宣陸恒覲見!”
包括被留下的房玄齡在內(nèi),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啥情況?
前兩天才突然封了個公義縣男陸銅仁……
這縣男之子陸恒,又是哪里冒出來的?
看樣子,陛下很重視這人??!
可不論他們?nèi)绾魏闷?,李二陛下金口玉言,皇命難違。
眾人還是老老實實地退了出去。
等殿內(nèi)只剩下李世民與房玄齡之時,陸恒被宮人帶著走了進來。
沒等陸恒開口。
李世民便笑著問道:
“陸恒,你今日怎么想起來進宮了?”
“若不是碰巧,朕還真忘了你先前說的話了!”
陸恒一臉懵逼。
他根本記不起李世民說的是什么話。
自己說過那么多話,到底哪一句啊?
“陛下,您說的是啥玩意兒?臣今日覲見,是想問您能不能買個酒樓啊!”
他掰著手指頭說:
“西市有一家皇家酒樓,掌柜的說是皇家產(chǎn)業(yè),不賣,態(tài)度還很差。”
“臣琢磨著,這種服務(wù)態(tài)度肯定也賺不了什么錢,而且這酒樓在西市是出了名的生意不好?!?br/>
“所以就想問問您,酒樓賣不賣,您能不能做主?”
李世民當(dāng)時就被噎住了。
剛剛在商議流民之事,又忽然聽到陸恒求見,他理所當(dāng)然地覺得對方是來獻策的。
結(jié)果搞了半天,這臭小子是來買酒樓的?
還是皇商的酒樓!
李二陛下把臉一拉:
“什么亂七八糟的,朕從來不管這些雜事!”
“要問酒樓,你怎么不去找皇后問?”
陸恒嬉皮笑臉道:
“這不是男女有別嘛,您在的時候臣可以去見皇后娘娘,可您不在,臣哪里進得去呀!”
“陛下,總之是件小事,您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了。”
“就不必勞煩皇后娘娘了吧?”
李世民太陽穴突突直跳。
酒樓一事,他之前就從何德跟李承乾那里聽說了。
本來以為賞點本錢給陸恒就行,沒想到這小子還蹬鼻子上臉,要自己把皇家酒樓賣給他!
他面沉如水,道:
“……行,朕準了。”
“這件事等會兒你跟何德說一聲,讓他幫忙辦就是了?!?br/>
陸恒興高采烈地一拱手,道:
“那臣就不叨擾您辦正事兒了,臣告退!”
他正要轉(zhuǎn)身腳底抹油跑路。
結(jié)果,李世民臉色更加陰沉地開口了。
“陸恒,你從朕這兒討了好處,難道就不打算幫朕分憂?”
分憂?
陸恒停住腳步,回頭一看。
就跟房玄齡對上了眼。
他并不認識面前這老頭,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但既然李二陛下能跟對方單獨商量事兒,想來也不是什么簡單角色。
于是陸恒撓撓頭,道:
“陛下,您有滿朝文武可以分憂,有什么事找他們就行了?!?br/>
“依臣看,這位一看就很有學(xué)問的樣子,您咋不問問他?”
這小子實在太憨了點!
李世民煩得不行,直接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陸恒與房玄齡二人面前。
他拎著陸恒的衣領(lǐng)子問:
“少跟朕廢話!”
“之前你跟何德夸下海口,說釀酒浪費糧食根本不算什么事,朝廷缺糧食你自有辦法?!?br/>
“來,現(xiàn)在告訴朕,你有什么辦法!”
陸恒仔細想了半天。
終于想起來,自己是什么時候說的這話了。
不正是先前剛打算開酒樓時,何德跟他講明利弊,他就話趕話講出來了的?
這種閑聊也要跟李二陛下說的嗎?
何德這廝,不當(dāng)人子?。。?!
陸恒面色僵硬,道:
“臣說過這話嗎?好像沒有吧。”
李世民惡狠狠地將他拎得更緊了些。
“朕說有,你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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