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可能長出來嗎?”哈利分毫沒有被喬治玩笑的態度轉移注意力,懊悔快要把他吞沒。
“要看是什么咒語擊掉的了。”盧平看上去愁眉不展,“如果只是普通的切割咒還好些,可若是黑魔法……”
韋斯萊夫人深吸一口氣,“別說這個了,請。我想先確保真的喬治沒有生命危險。”她的聲音帶了些尖利。
【韋斯萊夫人剛俯下身去查看她的兒子,盧平就一把抓住哈利的胳膊,頗為粗暴地把他拉進廚房,海格還在努力把他那龐大的身軀擠進后門。
「喂!」海格氣憤地說,「放開他!放開哈利!」
盧平沒理睬他。
「哈利·波特第一次來到我在霍格沃茨的辦公室里時,蹲在墻角的是什么動物?」他輕輕搖晃了一下哈利說,「快回答!」
「是——一個格林迪洛,關在水箱里,對嗎?」
盧平松開了哈利,仰身靠在廚房的碗櫥上。】
盧平開口要解釋,但哈利已經明白了過來,“你想要確認我不是假的,對嗎?”
“是的,從我的角度看,計劃已經敗露,食死徒可以輕而易舉喝了復方湯劑混進來。”
“這也是戰爭年代必備的素養。”穆迪甚至頗為贊許,“不管有沒有敗露,我們都該這么做。”
【「這是搞什么鬼?」海格吼道。
「對不起,哈利,但我得核實一下,」盧平生硬地說,「有人叛變了。伏地魔知道我們今晚轉移,只有直接參與制訂計劃的人才會向他通風報信。你很可能是個冒牌貨。」
「那你干嗎不來核實我?」海格氣喘吁吁地問,仍然掙扎著想把身子擠進門框。
「你是混血巨人,」盧平抬頭看著海格,說道,「復方湯劑只是給普通人用的。」】
“參與制定計劃的都有誰呢?”金斯萊突然問道,“如果知道的話可以先內部排查。”
“不,”哈利制止了他們即將展開的分析與爭論,“我不希望這樣,我相信坐在這里的鳳凰社成員不會把我出賣給伏地魔,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我不想看到大家互相懷疑。”
他做好了被穆迪或者金斯萊反駁的準備,也的確在他們兩個臉上看到了不贊同的神色,然而先一步做出反應的是小天狼星。
“你總是讓我想到詹姆,”他的教父笑了,“我相信如果是他坐在這里也會說出跟你一樣的話。”
“我只是認為,在這種境況下,指責與懷疑都是沒有必要的。”
“理想又稚拙的青年人。”穆迪低聲嘟囔了一句。
【「鳳凰社的人誰也不會告訴伏地魔我們今晚轉移。」哈利說。這種想法太可怕了,他不能相信他們中間的任何人會這么做。「伏地魔是最后才來追我的,他一開始并不知道哪個是我。如果他掌握了整個計劃,一上來就會知道跟著海格的那個是我。」 】
哈利這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這么明顯的論據,也許是剛才驚險的戰斗和對朋友們的擔心把他的頭腦沖亂了。
但金斯萊等人并沒有輕易被說服。
“這沒辦法解釋他們是怎么知道正確的轉移日期的。”金斯萊皺著眉頭,“我還是持保留態度。”
“沒準后續的內容會揭秘呢。”唐克斯搖晃著腦袋,“先別想啦,我們現在缺少線索,硬想是想不出來的。”
【「伏地魔追上你們了?」盧平警惕地問,「后來呢?你們是怎么逃脫的?」
哈利簡單解釋了一下,說追趕他們的食死徒認出了他是真哈利,他們突然放棄追趕,準是去報告伏地魔了,伏地魔剛一出現,他和海格就到達了唐克斯父母家的安全區。
「他們認出了你?怎么會呢?你做了什么?」
「我……」哈利努力地回憶著,整個旅程都是一片模糊不清的緊張和混亂。「我看見了斯坦·桑帕克……你知道吧?就是騎士公共汽車上的那個售票員。我想給他施個繳械咒,而不是——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不是?他肯定中了奪魂咒!」】
哈利已經在剛才看到了盧平會做出的反應,這會決定暫時當個聾子。
“仁慈也要看在什么時候。”穆迪冷哼一聲,“一個繳械咒差點要了你的命。”
“我倒認為這是勇氣的體現。”鄧布利多開口了,“在緊急的情況下仍能夠明辨是非,這種決定本身就是一種偉大。”
哈利一時有些慌亂,鄧布利多總是對他的某些“不合適”的做法持有一些截然不同的態度,他一方面感激教授的支持,另一方面又在擔心達不到他的期望。
“說的是啊!”小天狼星終于抓到機會來聲援哈利,“再說了,這不是沒出事嘛。”
“等真出事就晚了!”穆迪氣急敗壞,“等著他用繳械咒掃平食死徒嗎!”
“也不是不可能啊,奪走全部魔杖之后上演麻瓜肉搏不也挺好的嗎!”喬治有心要讓氣氛活泛一些,于是再度發揮了他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那哈利可要加強鍛煉才行。”盡管心情尚未平復,弗雷德還是習慣性接上了孿生兄弟的話,“好歹要練到能空手把查理扔出去為止。”
“小心查理騎著諾伯來咬你。”羅恩頭都沒抬。
哈利再也忍不住,他笑出了聲。
【盧平一臉驚愕。
「哈利,繳械咒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這些人想要抓住你、干掉你!即使你不想殺人,至少也得用昏迷咒啊!」
「我們當時在幾百米的高空!斯坦又是糊涂狀態,如果我把他擊昏,他肯定會掉下去,就像我對他施了阿瓦達索命咒一樣必死無疑!兩年前,除你武器就曾讓我從伏地魔手里死里逃生。」哈利倔強地說。盧平使他想起了赫奇帕奇學院那個愛譏笑人的扎卡賴斯·史密斯,他當時就嘲笑哈利想教鄧布利多軍的成員學習繳械咒。】
盧平做出了投降的手勢,“提前申明,我不否認繳械咒是很有用的咒語,哈利前幾次使用它也說明了這一點,所以我跟這位史密斯先生出發點應該還是不同的,只是是否應該在緊張的戰斗場景中使用它,可能還有待商榷。”
“所以哈利應該在這種場景使用什么咒語?”羅恩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他們,“昏迷咒和索命咒一樣致死,哈利又不想斯坦有生命危險,繳械咒會暴露身份,難道就沒有一個咒語可以兩全其美嗎?”
盧平和三位傲羅們思考了一陣子。
“其實有很多能起到效果的小咒語的,只是考慮到高空環境,不能讓人喪失飛行能力,就有些——”唐克斯撓撓腦袋。
“處處受限。”盧平接上了她想說的。
“給他來個全身束縛呢?”金斯萊提議道。
“可那樣就沒法操縱掃帚了呀。”赫敏說。
“同理也不能用冰凍、石化之類的咒語。”唐克斯思忖著,“障礙咒也許可以,但前提是他足夠幸運不會被從掃帚上打下來。”
“哈利對第一個食死徒用過,那倒霉蛋現在估計都下到地獄第十八層了。”小天狼星攤開手。
“或許,無聲無息?”盧娜云淡風輕地說,“根源上組織他對哈利念咒?”
“前提是這位桑帕克先生沒掌握無聲咒。”麥格教授用魔杖指著前額的碎發,它們立刻縮回了發髻中。
“可以試試,光是混亂的幾分鐘也夠哈利他們逃生了。”盧平沖著女孩點點頭。
哈利想起了那只被赫敏“無聲無息”掉的烏鴉。
“總覺得應該有更加行之有效的咒語。”金斯萊敲了敲腦袋,“也許后面會想起來,我們先繼續好了。”
“要是菲力烏斯在這,可能會有進展得多。”麥格教授笑了笑。
【「是啊,哈利,」盧平努力克制著自己說,「有一大批食死徒目睹了當時的情景!請原諒,但是在生死攸關的緊急關頭,這種舉動是十分反常的。食死徒目睹或聽說過你的那次行為,今晚你在他們面前故伎重演,簡直等于是自殺!」
「那你認為我應該殺死斯坦·桑帕克?」哈利氣憤地說。
「當然不是,」盧平說,「但是食死徒——坦白地說,大多數人!——都以為你會出手反擊!除你武器是一個很有用的咒語,哈利,但食死徒似乎把它看成你的標志性行為,我強烈要求你別造成這種情況!」
盧平的話使哈利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但是他心里仍有點兒不服氣。
「我不能無緣無故把擋我路的人咒死,」哈利說,「那是伏地魔的做法。」】
“嘿,這話說得真好!”喬治搖晃著腦袋。
盧平聳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被你說服了,不過我還是要建議你以后少用這個咒語,尤其是食死徒眾多的情況下。”
“我會注意的。”哈利簡短回答。
“怎么還沒提到喬治。”弗雷德悶悶地說,被喬治本人用肩膀撞了一下。
“媽媽可能在幫我處理傷口吧,沒聲音說明沒有生命危險,別擔心啦。”他對環視著自己的家人們。
【盧平無言以對。海格終于成功地擠進門來,跌跌撞撞地走到椅子前坐下,椅子在他的重壓下坍塌了。哈利沒有理睬海格的咒罵和道歉,又對盧平說:「喬治不會有事吧?」
聽到這話,盧平對哈利的惱怒頓時煙消云散。
「我想不會,但他的耳朵不可能修復了,是被咒語擊掉的——」】
“這會影響聽覺嗎?”羅恩難掩憂色,“或者一些別的后遺癥。”
“不會影響聽覺,也許只是不大美觀。”赫敏回答了他,“但具體還要看是什么咒語。”
【外面傳來一陣亂哄哄的聲音。盧平立刻朝后門口沖去,哈利跳過海格的腿,迅速奔到院子里。
院子里出現了兩個人影,哈利飛跑過去,認出是赫敏——正在恢復她自己的相貌——和金斯萊,兩人都抓著一只彎了的掛衣架。】
“太棒了!”唐克斯很高興,“又有兩位宣告平安!”
羅恩心中升騰起想要摟抱赫敏的想法,但他最終只是憋出來一句,“真好。”
哈利稍微松了口氣,但想到還有差不多一半的人在天上飛,心臟就又提了起來。
【赫敏一頭撲進哈利懷里,金斯萊看見他們卻沒有露出一絲喜悅。哈利從赫敏肩頭上看見他舉起魔杖,對準盧平的胸口。
「阿不思·鄧布利多對我們倆說的最后一句話?」
「『哈利是我們最寶貴的希望。相信他。』」盧平平靜地說。】
哈利的心臟比金妮主動親上他的那一刻跳得還要快,他怔怔地看向鄧布利多。
“不錯,”年邁的校長笑著,“的確是我想說的話。”
“您對我展現出的信心實在太超過了……”哈利的手腳有些不知怎么擺放。
“你一直都是。”鄧布利多的眼神極為篤定,“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哈利感受著那藍眼睛傳達出的信任情緒,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金斯萊又把魔杖轉向哈利,盧平說:「是他,我檢查過了!」
「好吧,好吧!」金斯萊說著把魔杖重新塞進長袍,「但是有人叛變了!他們知道了,他們知道是今晚!」
「好像是的,」盧平回答,「但看來他們不知道會有七個哈利。」
「那也好不了多少,」金斯萊惡聲惡氣地說,「還有誰回來了?」
「只有哈利、海格、喬治和我。」
赫敏用手捂著嘴,低低地哼了一聲。】
“散播信息的人聽起來像是個一知半解的二道販子。”小天狼星嘴里不知嚼著什么東西,腮幫子鼓起來一塊,“他只知道確切的轉移日期,但不知道你們為了隱藏哈利行蹤做出的最關鍵的一步,除非‘七個波特’的設想是后來才有的,不然沒法解釋這一切。”
“我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金斯萊說,“想想看,我們需要提前放出去假消息,而假消息確立的前提是我們定下了真實的轉移日期,從這個思路看幾月幾號轉移是最先被確認的,復方湯劑之類的完善內容怕是到后面才有。”
“所以是定下真實日期的時候被斯內普知道了?”韋斯萊先生皺了下眉,“可他又是……”
“那就要問是誰給他傳遞消息的了。”小天狼星冷哼一聲,也就是因為哈利安然無恙他才沒又一次和這位老對頭打起來。
【「你們怎么樣?」盧平問金斯萊。
「五個人追我們,傷了兩個,大概死了一個,」金斯萊一口氣地說,「我們也看見神秘人了,他在一半的時候加入進來,可是很快就消失了。萊姆斯,他會——」
「會飛,」哈利插嘴道,「我也看見了,他來追海格和我。」】
他們再度回想起上章那恐怖的一幕。
“必須要承認。”盧平苦笑著,“我們的這位敵人其魔法造詣已經精深到可怕的地步。”
“糾纏了魔法界數十年的魔頭只會是勁敵。”穆迪厲聲說,“伏地魔只會越來越強大,所以我們必須更加堅定,做好犧牲一切的準備!”
他這一嗓子把雷古勒斯的瞌睡都喊醒了,小布萊克面色不虞地瞇起眼睛。
【「怪不得他跑了,原來是去追你們了!」金斯萊說,「我還想不通他為什么消失呢。可是他怎么會改變目標的呢?」
「哈利對斯坦·桑帕克表現得太仁慈了點兒。」盧平說。
「斯坦?」赫敏跟著說了一句,「他不是在阿茲卡班嗎?」
金斯萊悲哀地笑了一聲。
「赫敏,顯然發生了集體越獄,魔法部封鎖了消息。我給特拉弗斯念咒時,他的兜帽掉了。他也應該關在牢里的。你們怎么樣,萊姆斯?喬治呢?」】
“魔法部在應對伏地魔的問題上只采取了兩種行動,”小天狼星猛地往后一靠,“說服哈利當個吉祥物以及沒完沒了地封鎖消息。”
“別忘了還有阻止哈利安全轉移。”盧平也是神色冰冷。
“哈利五年級遭遇的攝魂怪襲擊就在宣告阿茲卡班的看守在失控。”赫敏憤憤不平,“我原以為斯克林杰上臺后會做出一些彌補措施的,結果根本沒有,反而愈演愈烈!”
“從伏地魔想要拉攏它們開始,這就已經不是魔法部可以控制的了。”金斯萊長嘆一口氣,“它們渴望那些負面情緒,而這恰好是食死徒們最樂意營造的。”
“沒了攝魂怪的阿茲卡班也就是一座普通的孤島。”小天狼星聳聳肩,仿佛在他看來,那臭名昭著的監獄真的只是一座普通海島似的。
哈利一時有些不是滋味,轉頭想說些什么,意外發現雷古勒斯也是同樣的神色復雜,他不清楚這位年輕的布萊克是否知道自己哥哥的那些過往,而只是這沉思的功夫,盧娜已經在讀出下一段。
【「他丟了一只耳朵。」盧平說。
「丟了一只——?」赫敏尖聲重復。
「斯內普干的。」盧平說。
「斯內普?」哈利叫了起來,「你不會是說——」
「他在追趕中兜帽滑掉了。神鋒無影咒一直是斯內普的拿手功夫。我真希望當時以牙還牙地報復他,可是喬治受傷后,我只能盡力扶著他待在掃帚上,他失血太多了。」】
燃燒的怒火再度直沖哈利腦門,他甚至沒聽清最后一段的內容,而羅恩和弗雷德在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后就站了起來。
“你沒什么要說的!”弗雷德想要沖過去,但被喬治死死扯住,“別告訴我這是你表忠心的方式!用我兄弟的耳朵!”
“我昨晚居然差點相信了你真的是我們這邊的!”羅恩也大聲吼著,“你這個食死徒!敗類!”
韋斯萊夫人深吸一口氣,“我受夠了!”她同樣站了起來,右手拿著魔杖,“在這之前我沒有對你的立場問題發表過任何意見,我愿意信任鄧布利多教授,也可以對你的作為保持沉默,可是現在!”她把魔杖舉了起來,對著坐在那里的斯內普,“你那惡心的惡咒給我兒子帶來了終身殘疾,再沒有什么能說服我了,如果不是這里禁止,我早該讓你嘗嘗自己發明的魔咒的滋味!”
“我需要一個解釋,鄧布利多教授。”韋斯萊先生雖然沒站起來,可聲音中的怒意絲毫不減,“到了這個時候。您還要包庇這個——食死徒?”
鄧布利多看向幾位紅頭發的韋斯萊,“我現在說什么都有些火上澆油。”他微微垂下眼睛,“對這個結果我感到遺憾和無力,我也非常理解你們的惱怒,但很抱歉,就像我昨天說的那樣,西弗勒斯的確屬于我們這邊而不是食死徒。”
“而我們依舊拿不到任何證據,對么?”韋斯萊先生寒聲問道。
“你們可以認定我是一個——食死徒。”斯內普突然開口了,“我的惡咒打中韋斯萊是事實,向黑魔王傳遞消息也是事實,再次爭辯我的立場沒有意義,倒是認定我就是食死徒更輕松些。”
弗雷德怒極反笑,“還真是毫不意外的態度,我本來還指望聽到你的道歉。”
斯內普頓了一下,“我并沒有割掉別人耳朵的愛好。”
“伏地魔還要說他不喜歡殺人。”羅恩將手移到口袋,但到底沒把魔杖拔出來,“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給自己開脫到什么時候。”
“你的理解能力真讓人擔心。”斯內普冷冷回敬,“如果我真的想要殺死某個波特,那我會對準他的心臟而不是耳朵。”
“哦,是啊,那你怎么能肯定在高速移動的時候你的準頭不會偏離呢!”哈利怒氣沖沖地說。
“你主子給你們下了死命令要親自結果哈利,”弗雷德喊得越發大聲,“你當然要先讓哈利喪失行動能力再把他交上去!”
“那我完全可以讓掃帚上的人斷手斷腳而不是丟耳朵!”斯內普少有的不冷靜起來,撲面而來的蠢問題讓他感到疲憊。
“好了,停止。”鄧布利多敲了敲桌面,“我們都對當時的情景一無所知,而從結果推斷過程是不合理的,我的建議是——”
“盧平教授都看到了!他看到是斯內普——”羅恩直接打斷了校長的話。
“萊姆斯并沒有看到西弗勒斯瞄準小韋斯萊先生的全過程。”鄧布利多再次提高了聲音,“這個問題等下再談,別忘了我們這一章將會有一位勇士墜落。”
【沉默中,四個人抬頭望著天空。四下里沒有一點兒動靜。星星瞪著一眨不眨的眼睛,那樣冷漠,它們沒有被朋友們飛翔的身影遮掩。羅恩在哪里?弗雷德和韋斯萊先生在哪里?比爾、芙蓉、唐克斯、瘋眼漢和蒙頓格斯又在哪里?
「哈利,幫我一把!」海格又卡在門框里了,粗聲喊道。哈利巴不得有點事情做做,就過去把他拉了出來,然后穿過空無一人的廚房回到客廳。韋斯萊夫人和金妮還在照料喬治。韋斯萊夫人已經給他止住了血,哈利就著燈光,看見喬治的耳朵不見了,留下一個清清楚楚的大洞。】
韋斯萊先生捏緊了拳頭,骨頭正發出危險的“嘎嘣”聲。韋斯萊夫人盡管依舊余怒未消,可當盧娜讀到喬治的傷勢后,淚水馬上充盈在了她的眼眶。
“我還活著,媽媽。”喬治干巴巴地安慰著,“只是少了只耳朵而已。”
韋斯萊夫人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他怎么樣?」
韋斯萊夫人轉過頭來說道:「我沒法讓它重新長出來,是被黑魔法弄掉的。但是不幸中的大幸……他還活著。」
「是啊,」哈利說,「感謝上帝。」】
“如果找回他的耳朵,并且及時念反咒有可能長回來嗎?”弗雷德急切地問道。
沒人回答,這是除了斯內普外沒人了解的咒語。
“也許可以。”沉默良久后,斯內普拖長聲音給出了他的答案。
【「我好像聽見院子里還有別人?」金妮問。
「赫敏和金斯萊。」哈利說。
「謝天謝地。」金妮小聲說道。他們互相望著對方。哈利真想摟住她,接得緊緊的不松手,他甚至不在乎韋斯萊夫人就在旁邊。可是沒等他一時沖動做出什么,廚房里突然傳來嘩啦一聲巨響。
「我會證明我是誰的,金斯萊,但我要先看看我的兒子,你要知趣就趕緊閃開!」】
“哦,太好了!爸爸和弗雷德沒事!”喬治小聲歡呼道。
“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弗雷德咬牙切齒地說。
【哈利從沒聽見韋斯萊先生這樣喊叫過。只見韋斯萊先生沖進客廳,禿腦袋上汗珠閃亮,眼鏡歪斜著,弗雷德跟在他身后,兩人都臉色蒼白,但并未受傷。
「亞瑟!」韋斯萊夫人啜泣著說,「哦,感謝上天!」
「他怎么樣?」
韋斯萊先生撲通一聲跪倒在喬治身邊。哈利認識弗雷德到現在,第一次看到他說不出話來。弗雷德從沙發背后目瞪口呆地望著孿生兄弟的傷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嘿!過分了啊!”喬治用拳頭輕輕碰了下弗雷德,“我又沒死,哪至于你這么嚴肅!”
“少說點這種話!”韋斯萊先生瞪了他一眼。
“本來就是嘛,弗雷德說不出話可比殺了我難受多了。”喬治依舊笑嘻嘻的。
【也許是聽見弗雷德和父親到來的聲音,喬治動了動。
「你感覺怎么樣,喬治?」韋斯萊夫人輕聲問道。
喬治用手指摸索著腦袋的一側。
「動聽啊。」他喃喃地說。
「他怎么啦?」弗雷德驚恐地啞聲問道,「他腦子也受傷了?」
「動聽啊,」喬治又說了一遍,抬眼望著他的兄弟,「你看……我有個洞。洞聽啊,弗雷德,明白了嗎?」
韋斯萊夫人哭得更傷心了。弗雷德蒼白的臉上頓時泛出血色。
「差勁,」他對喬治說,「真差勁!整個世界跟耳朵有關的幽默都擺在你面前,你就挑了個『洞聽』?」】
“還說我呢!你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真讓我傷心!”喬治大聲控訴。
“誰叫你挑了個這么爛的笑話!”弗雷德總算是來了精神,“爛透了!我都要以為是你的胡話!”
“體諒一下剛醒的病號吧,我可能正頭暈著呢。”喬治說著捂住腦袋,好像真的受傷了似的。
“沒有別的后遺癥就是最好的了。”盧平看著他們倆斗嘴,眉心稍松,“也是我沒有保護好喬治。”
“這可不是你的錯。”喬治趕忙說道,“我們誰都不知道外面是食死徒和伏地魔,沒準是我一時疏忽了呢,這太正常了,戰斗中受個傷什么的,況且我都成年了,不必自責。”
盧平笑了笑,“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這下好了,」喬治笑著對淚流滿面的母親說,「媽媽,你總算可以把我們倆分出來了。」他看看四周。「嘿,哈利——你是哈利吧?」
「對,我是。」哈利說著挪到沙發跟前。
「嘿,至少我們把你平安弄回來了,」喬治說,「羅恩和比爾怎么沒有擠在我的病榻周圍?」
「他們還沒回來呢,喬治。」韋斯萊夫人說。喬治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韋斯萊夫人的眼淚徹底流了下來,她抽出了喬治給她的新手帕。
“我不會有事的,媽媽!”羅恩努力讓底氣顯得足一些,“或許只是和哈利一樣,摔了個倒栽蔥還沒醒。”
“媽媽這是為終于能分清我們而激動呢。”喬治咧著嘴,“別哭了,大家都會平安!”
“比爾更加不用擔心,”弗雷德也插了進來,“他會的魔咒比十個羅恩都多,更何況還有芙蓉,她是三強爭霸賽的勇士。”
“嘿!什么叫比十個我都多!”羅恩大聲抗議,但沒激起任何水花。
【哈利看看金妮,示意她跟他到外面去。穿過廚房時,金妮壓低聲音說:「羅恩和唐克斯現在應該回來了。他們路不遠,穆麗爾姨婆家離這里挺近的。」
哈利什么也沒說。來到陋居后,他一直拼命控制內心的恐懼,此刻卻完全被恐懼包圍了。恐懼似乎在他的皮膚上蠕動,在他的胸膛里跳動,并且梗住了他的咽喉。他們走下屋后的臺階進入后院,金妮抓住了他的手。】
“呦——”雙胞胎拖長聲音起哄。
“不是分手了嘛——”喬治擠眉弄眼。
“小哈利臉紅了!”弗雷德怪叫著。
羅恩同樣用古怪地眼神看著他,活像哈利帶著他妹妹私奔了似的。哈利頂著這目光想要辯解,卻又發現無從說起。
“又不是感情破裂還不準人牽手了!”小天狼星馬上聲援教子,“愛情有助于抒發緊張!”
【金斯萊大踏步地踱來踱去,每次轉身時都抬頭掃一眼天空。這使哈利想起仿佛一百萬年前弗農姨父在客廳里踱步的情景。海格、赫敏和盧平并肩站在那里,默不作聲地抬頭凝視著。哈利和金妮走過去和他們一起默默守候時,他們誰也沒有轉頭望一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感覺有許多年那么漫長。稍有風吹草動,大家就驚跳起來,轉向沙沙作響的樹叢和灌木叢,希望能看到某個失蹤的鳳凰社成員安然無恙地從樹葉間一躍而出——
突然,一把掃帚在他們頭頂上顯出形狀,朝地面疾馳而來——
「是他們!」赫敏叫道。
唐克斯落地時滑出很遠,蹭得泥土和卵石四處飛濺。】
“太棒了!”赫敏傾身抱了羅恩一下,盡管很短暫,但足夠羅恩回味一天了。
唐克斯緊緊握住了盧平的手,“我就說我不會有事的!”她激動得臉都紅了,“真好!”
“現在一大半的人都回來了。”金斯萊也很高興,“只剩下四位……”笑容又消失了,他想到了那不詳的題目。
“可能墜落的人選只有四位了。”小天狼星抬眼看向唯一在這的一位——瘋眼漢穆迪。
“看什么?覺得死的是我?”穆迪毫不避諱。
“阿拉斯托!”麥格教授喝止了這不妙的預測。
“就算是我也沒關系。”穆迪隨手彈開酒壺蓋子,好像現在正探討的不是他的生命,“死在戰場可比死在木箱聽起來好多了,這場戰役不可能不死人的,之前說會傷會殘是安慰你們。伏地魔加入進來了,但凡他長了點腦子,七個哈利出來后他的首選一定是跟著傲羅的那個,沙克爾和唐克斯已經平安抵達,而我已經做了充足準備。”他灌下一大口酒,咂咂嘴,“接著讀吧,我想聽聽我最后的歸處。”他沖著盧娜點頭。
“別這樣。”唐克斯眼圈紅了,劫后余生的喜悅甚至連五分鐘都沒保持,“不一定會是——”
“讀吧!”穆迪大聲重復了這個單詞。
【「萊姆斯!」隨著一塊喊叫,唐克斯跌跌撞撞地下了掃帚,撲進盧平懷里。盧平神情嚴峻,臉色蒼白,似乎說不出話來。羅恩暈頭暈腦地朝哈利和赫敏跑過來。
「你們都沒事吧。」羅恩喃喃地說,赫敏奔過去緊緊摟住了他。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我沒事兒,」羅恩拍著赫敏的后背說,「我挺好。」
「羅恩真了不起,」唐克斯松開盧平,興奮地說,「太棒了。擊昏了一個食死徒,正好擊中腦袋。要從飛行的掃帚上瞄準一個移動目標——」
「真的?」赫敏說,她一邊仍用胳膊摟著羅恩的脖子,一邊抬頭看著他。】
羅恩的耳根一下子紅了,不知是因為擊倒食死徒的激動還是被赫敏摟著,“不值一提。”他故作謙虛地對赫敏說。
“我現在也沒在夸你。”赫敏四平八穩地回道。
“說明打魁地奇還是有用的。”小天狼星煞有介事地總結。
【「老是用這種驚訝的口吻。」羅恩有點粗暴地說,掙脫了赫敏,「我們是最后回來的?」
「不是,」金妮說,「我們還在等比爾、芙蓉、瘋眼漢和蒙頓格斯。羅恩,我去告訴爸爸媽媽你沒事兒
——」
她跑進了屋里。
「你們怎么耽擱了?出什么事了?」盧平簡直在生唐克斯的氣。
「貝拉特里克斯,」唐克斯說,「她不顧一切地想抓我,想抓哈利一樣,萊姆斯。她千方百計想要我的命。我真希望抓住她,我應該抓住貝拉特里克斯的。不過我們肯定擊傷了羅道夫斯……后來我們到了羅恩的穆麗爾姨婆家,卻錯過了門鑰匙,她把我們好一頓埋怨——」】
“我就知道。”盧平的面部肌肉顫動著,“這個瘋女人。”
“她還真把那沒鼻子的話當回事。”喬治不屑地說道,“斬掉不健康的根莖,我看她自己才是最不健康的一個,惡臭到流膿!”
“還好你沒事。”盧平長舒一口氣,“我不會再給她機會追殺你。”
“我可巴望著結果她的性命呢,屆時伏地魔的神情一定很精彩。”唐克斯往盧平的方向靠了靠,“現在,我可以做那個去掉不健康根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