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敏銳地注意到身旁的雷古勒斯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你見過?”他輕輕搭上弟弟的肩膀。
雷古勒斯正想著克利切描述的那個巖洞,被這一搭嚇了一跳,差點彈起來,這一反應更證實了小天狼星的猜想,“你真的見過?他在你們面前制作陰尸?”年長者的嗓音透著微微的不適。
雷古勒斯抬起頭,“只是略有耳聞罷了。”他矮身躲掉了小天狼星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他們走近了一幢坐落在花園里的整潔的小石頭房子。哈利一門心思只顧琢磨著關于陰尸的可怕說法,沒留心周圍的事情。他們走到大門前,鄧布利多突然停住了腳步,哈利猝不及防,撞到了他身上。
「噢,天哪。噢,天哪,天哪,天哪。」
哈利順著鄧布利多的目光,朝精心養護的小路那邊望去,心頓時往下一沉。前門的鉸鏈開了,門歪歪斜斜地懸著。
鄧布利多望了望街道兩邊,似乎一個人也沒有。
「哈利,拔出魔杖,跟我來。」他小聲說。】
莫麗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叫,其他幾位鳳凰社成員也都嚴肅起來。
“哦,梅林,”麥格教授嘆息著,“我真的不想聽到分毫的噩耗了。”
【眼前是一片狼藉,一只老爺鐘摔碎在他們腳邊,鐘面裂了,鐘擺躺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像一把被遺棄的寶劍。一架鋼琴翻倒在地上,琴鍵散落在四處。近旁還有一盞摔散的枝形吊燈的碎片在閃閃發光。墊子亂七八糟地扔得到處都是,已經癟癟的了,羽毛從裂口處鉆了出來。碎玻璃和碎瓷片像粉末一樣灑了一地。鄧布利多把魔杖舉得更高一些,照亮了墻壁,墻紙上濺了許多暗紅色的黏糊糊的東西。哈利小聲抽了口氣(空間內也響起了抽氣聲),鄧布利多聽見了,四下里看了看。
「不太好看,是嗎?」他沉重地說,「是啊,這兒發生了一起恐怖事件。」
鄧布利多小心地走到屋子中間,仔細地觀察著腳邊的破碎殘片。哈利跟了過去,打量著四周,隱隱地擔心會看見什么可怕的東西藏在殘破的鋼琴或翻倒的沙發后面,但他并沒有看見尸體的影子。
「也許有過一場搏斗,后來——后來他們把他拖走了,是嗎,教授?」哈利猜測道,他盡量不去想象一個人受了多么嚴重的傷,才會在墻上那么高的地方濺上那些血跡。】
“這太可怕了,”赫敏捂著嘴巴,很顯然被嚇壞了,“會是食死徒干的嗎?”
“不一定,”盧平皺著眉頭,“如果是他們一定會在房子上空留下黑魔標記的,他們總會通過各種方式來加劇民眾恐慌。”
“的確,”小天狼星表示認同,“這一點就很奇怪,我要懷疑是不是那個老滑頭自導自演了。”
【「我不認為是這樣。」鄧布利多平靜地說,一邊朝翻倒在地的一把鼓鼓囊囊的扶手椅后面看了看。
「你是說他——?」
「仍然在這里?沒錯。」
說時遲那時快,鄧布利多突然出手,把魔杖尖扎進了鼓鼓囊囊的扶手椅的椅墊,椅子發出一聲慘叫:「哎喲!」
「晚上好,霍拉斯。」鄧布利多說著重新站直了身子。
哈利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剛才還是一把扶手椅,眨眼之間卻變成了一個禿頂的胖老頭兒蹲在那里。他揉著小肚子,瞇起一只痛苦的、淚汪汪的眼睛看著鄧布利多。
「你沒必要用魔杖扎得那么狠嘛。」他氣呼呼地說,費勁地爬了起來,「疼死我了。」】
“小天狼星你可以來霍格沃茨接替特里勞妮了。”羅恩大笑。
小天狼星也笑了,“只能說,這么多年過去,這老家伙還真是——”
“一點都沒變。”盧平默契接上。
【魔杖的光照著他那明晃晃的禿頭、那鼓起的雙眼、那海象般的銀白色胡須,還照著他淡紫色睡衣外面那件褐紫色天鵝絨衣服上亮閃閃的紐扣。他的頭頂只及鄧布利多的下巴。
「是怎么露餡兒的?」他粗聲粗氣地問,一邊踉踉蹌蹌地站起來,仍然揉著小肚子。看來他的臉皮厚得驚人,要知道他剛剛可是裝成了一把扶手椅被人識破的。(屋子里大半鳳凰社的人都笑了起來)
「我親愛的霍拉斯,」鄧布利多似乎覺得很可笑,說道,「如果食死徒真的來過,肯定會在房子上空留下黑魔標記的。」
巫師用胖乎乎的手拍了一下寬大的前額。
「黑魔標記。」他嘟囔道,「我就覺著還缺點兒什么……啊,對啦。不過,也來不及了。我剛把椅套調整好,你們就進屋了。」】
“這個老東西,”穆迪有些不滿,“偽造黑魔標記可會給傲羅造成大麻煩的,尤其又是這種時刻。”
哈利想了一下傲羅到場后得知是虛驚一場,甚至可能因此耽誤別的救助,笑意頓失。
“但必須得說他反應真夠快的。”唐克斯吹開前額的頭發。
【家具一件件跳回了原來的位置,裝飾品在半空中恢復了原形,羽毛重新鉆回軟墊里,破損的圖書自動修復,整整齊齊地排列在書架上。油燈飛到墻邊的小桌上,重新點亮了。一大堆碎裂的銀色像框閃閃爍爍地飛到了房間那頭,落在一張寫字臺上,重又變得光亮如新。房間各處破損、撕裂、豁開的地方都恢復如初。墻上的污跡也自動擦干凈了。】
“這不就是這間屋子現在的樣子。”喬治站起來伸展開手臂,“我們這位新教授真的和很會享受啊。”
【「順便問一句,那是什么血呀?」鄧布利多問道,聲音蓋過了剛修好的老爺鐘的鐘擺聲。
「墻上的?是火龍血。」這位名叫霍拉斯的巫師大聲喊著回答,這時那盞枝形吊燈自動跳回了天花板上,吱吱嘎嘎、丁丁當當的聲音震耳欲聾。
隨著鋼琴最后發出丁冬一響,房間里總算安靜下來。
「是啊,火龍血,」巫師談興很濃地說,「我的最后一瓶,目前價格貴得驚人。不過,也許還能用。」
他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餐具柜前,拿起柜頂上的一只小水晶瓶,對著光線仔細看了看里面黏稠的液體。
「嗯,有點兒臟了。」】
“這難道不會影響使用嗎?”羅恩問道,他覺得這位老教授為了偽造殺人現場真是太下本了。
“有一個小咒語可以分離雜質的。”盧平回答道。
【「這位,」鄧布利多走上前去做介紹,「是哈利·波特。哈利,這是我的一位老朋友、老同事,叫霍拉斯·斯拉格霍恩。」
斯拉格霍恩轉向鄧布利多,臉上一副機敏的表情。
「你以為靠這個就能說服我,是嗎?我告訴你,阿不思,答案是不行!」
他推開哈利走了過去,并且堅決地把臉轉向一邊,像在抵御什么誘惑似的。】
“什么誘惑?”羅恩一頭霧水。
小天狼星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彈起來跟盧平交換了一個眼神,接著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感情牌啊,哈利。”
哈利和羅恩依舊一臉困惑。
【「怎么樣,霍拉斯,近來你身子骨還好吧?」鄧布利多問。
「不太好,」斯拉格霍恩立刻說道,「透不過氣來。哮喘,還有風濕,腿腳不像以前那么靈便了。唉,這也是意料中的。人老了,不中用了。」
「不過,你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準備了這么一個歡迎現場,動作肯定夠敏捷的。」鄧布利多說,「你得到警報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分鐘吧?」
斯拉格霍恩半是惱怒半是得意地說道:「兩分鐘。我在洗澡,沒聽見我的入侵咒被解除的警報。不過,」他似乎重新鎮靜下來,板著臉說道,「事實不可否認,我是個老頭子啦,阿不思。一個疲憊的老頭子,有權過一種清靜的生活,得到一些物質享受。」】
穆迪冷哼了一聲,“這份心思要是用到對抗食死徒上——”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勇敢,瘋眼漢。”金斯萊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
【他無疑并不缺乏物質享受,哈利看了看房間里的擺設,想道。房間里又擠又亂,但沒有人會說它不舒適。這里有軟椅、墊腳凳、飲料和書籍,還有一盒盒巧克力和一堆鼓鼓囊囊的靠墊。如果哈利不知道是誰住在這里,他準會猜想是一位挑剔講究的貴婦人。】
“有人說過你眼光毒得可怕么,哈利,”赫敏笑著對他說,“這份形容真的很貼切。”她環顧四周。
【「你的年齡還沒我大呢,霍拉斯。」鄧布利多說。
「是啊,也許你自己也該考慮退休了。」(穆迪發出了嗤笑)斯拉格霍恩直話直說。他那雙淺綠色的眼睛盯住了鄧布利多受傷的手。「看得出來,反應不如過去那么敏捷了。」
「你說得對,」鄧布利多平靜地說,把袖子往上抖了抖,露出了燒焦變黑的手指的指尖。哈利看了,覺得脖子后面一陣異樣的刺痛。「我顯然是比過去遲鈍了。可是另一方面……」
他聳聳肩膀,攤開了兩只手,似乎想說年老也有年老的好處。這時哈利注意到鄧布利多那只沒有受傷的手上戴著一枚戒指,他以前從沒見他戴過。
戒指很大,似乎是金子做的,工藝粗糙,上面嵌著一塊沉甸甸的、中間有裂紋的黑石頭。斯拉格霍恩的目光也在戒指上停留了片刻,哈利看見他微微蹙起眉頭,寬腦門上出現了幾道皺紋。】
哈利抓住了沙發扶手,房間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鄧布利多。
“這是你暑期計劃的一部分么,阿不思?”穆迪的魔眼嗖嗖地轉著。
而鄧布利多并沒有直視他,年邁的校長少有的移開了目光,過了很久,他才用嘆息般的聲音說道,“也許是,繼續讀吧,弗雷德。”
弗雷德有些遲疑,但鄧布利多似乎打定主意不再開口,他只是坐在那,好似在沉思,也好似是一種放空,臉上不再保持著那種慣有的笑意。
“繼續吧,弗雷德,”金斯萊也開口了,“我們會知道的,興許就在后面的章節。”
【「那么,霍拉斯,所有這些抵擋入侵者的安全措施……是針對食死徒的,還是針對我的呢?」鄧布利多問。
「食死徒要我這把不中用的老骨頭有什么用?」斯拉格霍恩反問道。
「我想,他們想讓你把你的聰明才智用于鎮壓、酷刑和謀殺。」鄧布利多說道,「你敢說他們沒有來拉你入伙嗎?」
斯拉格霍恩惡狠狠地瞪了鄧布利多片刻,然后低聲說道:「我沒有給他們機會。一年來,我一直行蹤不定。待在一個地方從來不超過一個星期。從一處麻瓜住宅搬到另一處麻瓜住宅——這幢房子的主人正在加那利群島度假呢。我在這兒住得很舒服,真舍不得離開。一旦找到竅門就很容易啦,他們不用窺鏡,而用那些可笑的防盜警報器,你只要在上面施一個冰凍魔咒,還有,搬鋼琴進來時別讓鄰居們看見就行了。」】
“這真的不是強闖民宅么?”赫敏小聲說道。結果被小天狼星聽到了,他發出了短促的笑聲。
【「真巧妙。」鄧布利多說,「不過,對于一個想過清靜日子的不中用的老家伙來說,這種生活不是太累人了嗎?想一想,如果你回到霍格沃茨——」
「如果你想告訴我在那所討厭的學校里我會生活得更平靜,阿不思,你不妨省省力氣,別再往下說了!不錯,我是在到處東躲西藏,但自從多洛雷斯·烏姆里奇離開以后,我也聽說了一些離奇的傳言!如果你們現在就是這樣對待教師的——」
「烏姆里奇教授跟我們的那些馬人發生了沖突。」鄧布利多說道,「我想,霍拉斯,你肯定不會大搖大擺地走進禁林,管一群憤怒的馬人叫『骯臟的雜種』吧。」
「她竟然做出這種事情?」斯拉格霍恩說道,「真是個傻婆娘,我一向討厭她。」
哈利輕輕地笑出了聲,鄧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都扭過頭來看著他。
「對不起,」哈利趕緊說道,「只是——我也不喜歡她。」】
幾個孩子都笑起來,而哈利看到麥格教授的嘴角也有翹起來的趨勢。
“在這一刻我覺得這個教授真不錯。”弗雷德說道。
“我好想舉杯慶祝老癩蛤蟆的滾蛋。”羅恩的建議獲得了一致認同,大家又碰了一此杯。
“如果有更詳細的描述就好了。”喬治無不遺憾的說。
【「噢——」斯拉格霍恩顯然很失望,說道,「順著門廳,左邊的第二個門就是。」
鄧布利多向房間那頭走去。門在他身后關上后,房間里靜下來。過了片刻,斯拉格霍恩站起身,但似乎拿不定主意要做什么。他偷偷瞥了一眼哈利,然后大步走到壁爐前,轉身背對爐火,烘烤著他的大屁股。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把你帶來。」他突然說道。
哈利只是看著斯拉格霍恩。斯拉格霍恩那雙淚汪汪的眼睛瞟向哈利的傷疤,而且這次把他的整個臉都看清楚了。
「你長得很像你父親。」
「是的,別人也這么說。」哈利說。
「只是眼睛不像。你的眼睛——」
「像我母親,是的。」這話哈利聽了無數遍,都覺得有點膩煩了。】
哈利確實膩煩了,這句話像一個保留節目時刻不停的出現在他生活中,不過在這一刻,他明白了小天狼星說的“感情牌”的含義。
“他教過我母親?”這個問句一出來他就覺得自己有點蠢,斯內普嘲諷的話看起來已經到嘴邊了,哈利趕緊找補,“我是說——他還記得——”
“記得?豈止記得,你母親簡直是他最得意的學生,”小天狼星揉了把他的頭發,斯內普和盧平看著他,“好吧,之一。”他環顧四周,最終將視線固定在了一個柜子上,哈利跟隨著他的視線,看到了層層疊疊的相框,不過相片上的內容有些模糊,看不清人臉。
“這些不會都是——”
“沒錯,他的得意門生。”盧平接下了他的問句。
“梅林的胡子,”羅恩驚嘆了一句,“他到底有多少得意門生。”
“很多,”小天狼星對他眨眨眼,“他絕對會對你炫耀的,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