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摘下了眼鏡輕輕擦拭,哈利每次有關于這任務的“宣言”總是能讓他飽含欣慰,感動與嘆息等諸多情緒,關于這本書會將一切揭露到何種地步尚未可知,唯一能確定的是,哈利一定會在后期知道死亡圣器的存在,也會明白自己就是三分之一死亡圣器的主人,然而隱形衣并不能像故事中那樣幫他擺脫死神,年輕的男孩注定要在人生剛剛開始的時候奔赴一場離別。他有時會覺得自己“卑劣”地將哈利引進了一個騙局……
在場的人對鄧布利多內心的百轉千回渾然不知,與校長距離最近的斯內普此時正全身心撲在這一章上,并且在意識到前半段與預料中的內容相差十萬八千里后語速明顯加快了。
【天氣越來越冷。因為不敢在一個地區待得太久,他們沒有留在英國南部(那兒最壞也就是地面結霜而已),而是繼續在國內四處遷徙。半山腰,凍雨敲打著帳篷;沼澤地,冷水灌進帳篷;蘇格蘭的湖心小島,夜間積雪埋住了半個帳篷?!?br />
韋斯萊夫人為這遭遇嘶嘶吸冷氣,小天狼星和盧平也是一臉擔憂,弗雷德提出在營地附近施加防風雪的咒語,但被赫敏反駁了,“單獨一塊的地方沒有雪跡會很奇怪的?!?br /> 羅恩不自在地抿了下唇,這種同伴們經歷風雪而他自己游離在外的狀況讓他有些無措和說不出的難堪,盡管沒人責怪他,可無名的負罪感還是冒了出來,讓他一度不敢抬頭。
【他們已經從幾家客廳窗口看到圣誕樹在閃耀,一天晚上,哈利終于決心再次提起在他看來是剩下的惟一一條路。剛吃完一頓難得的美餐(赫敏穿著隱形衣去了超市,還細心地往收銀臺抽屜里丟了些錢),肚子里填滿了意大利細面條和梨罐頭,哈利想她這時也許會比平時更容易說動一些。而且他已周密地預先提議歇幾個小時不戴魂器,它現在正掛在他身邊的床頭。】
“你們終于吃頓好的了!”弗雷德大受感動,拎著喬治的袖子假裝擦眼淚,被后者按著臉推了出去。
韋斯萊夫人的標準已經放低到聽到他們吃飽就備受鼓舞,如果哈利的身上有定位的話,她八成會抄著鍋鏟去提供力所能及的后備力量。
“你要去了對嗎?”羅恩馬上看出了哈利的目的,“你想跟赫敏提起戈德里克山谷?!?br /> 哈利點點頭,“這事需要充足點的鋪墊。”他故作輕松地說道,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顯得不那么在意。
赫敏的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她并不確定自己在聽到哈利的建議后不會說出掃興致的話來,如果他們也吵起來可怎么辦呢?
【“赫敏?”
“嗯?”她正蜷在一把凹陷的扶手椅里,讀著《詩翁彼豆故事集》。哈利想象不出她還能從那本書里讀出什么新鮮東西,它畢竟不是很厚。但她顯然還在破譯著什么,因為《魔法字音表》攤在椅子扶手上。】
“我都快把那三樣東西忘了,”喬治敲了敲腦門,“飛賊,故事書還有熄燈器,是不?”
羅恩的喉結聳動了一下,“目前為止我們一樣也沒有用上?!彼米钚〉穆曇魧f。
“那是鄧布利多教授留下來的東西?!焙彰魧馁|疑感到不滿,她皺了皺眉,“我當然要好好發掘里面的內容?!?br /> 鄧布利多沖赫敏露出贊許的微笑,但還沒等他說些什么,斯內普已經讀到了下一頁,好像有狼在后面攆他似的。
【哈利清了清嗓子,感覺就好像幾年前,他沒能得到德思禮夫婦簽字允許,卻要問麥格教授他能不能去霍格莫德一樣。
“赫敏,我一直在想——”
“哈利,你能幫我個忙嗎?”
顯然她沒聽他說話。她身體前傾,舉著那本《詩翁彼豆故事集》。
“看那個符號。”她指著一頁的頂端。在估計是故事標題的文字上面(哈利看不懂如尼文,所以不能確定),有一個圖形,看上去像只三角眼,瞳孔中間有一道豎線。】
“哦哦哦哦!”赫敏發出了一連串驚叫,“原來它一開始就在里面!跟這本書有關!”
“可這是本兒童故事書啊,”納威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如果盧娜的記憶沒出錯的話,它怎么會跟死亡扯上關系呢?”
“我們首先要確定它是書里本身就有的,還是后來被人加上去的?!苯鹚谷R提出了新的問題。
“要是被別人加上去的呢?”羅恩問道,“我發誓我家的書上沒有這個玩意,所以傾向于這個可能?!?br /> “會是——”赫敏飛快的往桌子另一角看了一眼,“鄧布利多教授嗎?”后半句的聲音明顯變小了。
“雖然很想現在回答你們,”鄧布利多抿了一口茶水,“但是考慮到提前揭曉答案會讓打消你們的積極性,我還是想再沉默一段時間?!?br /> 以雙胞胎為首的男孩們發出失望的聲音,但哈利倒覺得這個回應已經落實了一些疑問,比如那個符號可能的確是鄧布利多留下讓他們探索的。
【“我沒上過古代如尼文課,赫敏。”
“我知道,可那不是如尼文,字音表里也沒有。我一直以為是一只眼睛的圖案,但現在覺得不是!它是墨水做的記號,看,是有人畫上去的,不是書里的內容,想想,你有沒有見過它?”】
“我沒有——”哈利話到嘴邊突然拐了彎,與此同時羅恩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婚禮!”他倆一齊說。
“我都快把那段記憶從腦海里刪除了,”哈利自嘲般笑笑,“它美好得不像是僅僅幾個月前發生的事。”
“但你得到了錯誤答案?!北R娜直白地指出了這一點,“那個符號并沒有代表著格林德沃。”
“是的?!惫那榫w又低落了片刻,他們的每一步都面臨著撲朔迷離的謎題,得知寶劍的用途并沒有讓困難迎刃而解,現在又迎來了新的難題。
【“沒有……不,等等?!惫肿屑毧戳丝矗斑@不是和盧娜爸爸脖子上戴的一樣嗎?”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
“那就是格林德沃的標志。”
她瞪著他,張大了嘴巴。
“什么?”
“克魯姆告訴我……”
他復述了威克多爾·克魯姆在婚禮上跟他講的故事。赫敏顯得很吃驚?!?br />
羅恩本想對克魯姆刻薄幾句,可看到赫敏冷酷的側臉,最終還是沒有做什么會讓他們爭吵再度白熱化的事。
“你們不會下一步要去找格林德沃吧?!备ダ椎碌墓殴窒敕ㄓ置傲顺鰜怼?br /> “他還活著嗎?”羅恩不由得脫口而出。
“應該吧,我讀那些記載時書中并沒有標注出他的生卒年月。”赫敏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無意識中與羅恩產生了交流,于是又賭氣般側過頭去。
羅恩在赫敏轉過頭后才后知后覺地傻笑起來。
【“格林德沃的標志?”她來回地看著哈利和那個奇怪的符號?!拔覐臎]聽說過格林德沃有個標志。我讀過有關資料中都沒有提到它。”
“我說了,克魯姆認為那個符號刻在德姆斯特朗的墻上,是格林德沃刻上去的?!?br /> 她靠到舊扶手椅上,皺起眉頭。
“那非常蹊蹺。如果它是黑魔法符號,又怎么會在一本兒童故事書里呢?”
“是啊,挺怪的?!惫f道,“而且按理斯克林杰會認出它啊。他身為部長,應該是識別黑魔法的專家?!薄?br />
“聰明細心的姑娘!”唐克斯豎起大拇指,“這下不用擔心你們被誤導到別的地方了?!?br /> “懷疑是追尋真相的第一步?!编嚥祭嘁参⑽㈩h首。
“斯克林杰八成沒有注意到那里,”小天狼星說,“否則他一定會在赫敏拿到書后引導她翻到那一頁,問她‘認識嗎,小姐?’?!?br /> “知道這個符號的還是少數,”金斯萊也開口了,“就連我們,一開始也沒有把這本書的封面當回事。”
“那還真是怪糟糕的,”羅恩說,“斯克林杰在辦公室研究了那么久,最后也只有留給哈利的飛賊讓他得出了似是而非的結論,最后還沒看到想看到的?!?br />
【“我知道……也許他以為那是一只眼睛,就像我剛才那樣。其他故事的標題上面都有小圖案。”
她不再說話,繼續研究那個奇怪的標志,哈利又試了一次。
“赫敏?”
“唔?”
“我一直在想。我——我想去戈德里克山谷?!薄?br />
“終于拐到這了!”弗雷德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幫你祈禱赫敏不要拒絕。”
“我不會的!”赫敏的臉漲得通紅,“不然這章標題就該叫戈德里克山谷未遂了。”
【她抬頭望著他,但眼睛沒有聚集,哈利斷定她還在想書上那個神秘標志。
“是啊,”她說,“是啊,我也在考慮這個事。我真的認為我們應該去?!?br /> “你聽清我的話了嗎?”他問?!?br />
事情似乎順利得引人懷疑,哈利發出了和書中自己一樣的疑問,“你沒聽錯吧?”
“我認為很少有地名的發音和這個單詞相像?!焙彰粽f。
【“當然。你想去戈德里克山谷。我同意。我認為我們應該去。我是說——我想不出還有什么地方能找到它。去的話會很危險,但我越想越覺得它很可能在那兒。”
“呃——什么可能在那兒?”哈利問。
這一下,她看上去像他剛才一樣困惑。
“那把劍啊,哈利!鄧布利多一定知道你會想回那兒看看,何況,戈德里克山谷是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的出生地——”】
赫敏猛地一拍腦門,“天哪!我怎么把這碼事忘了!我早該在菲尼亞斯告訴我們寶劍的事的時候想起來的!”
“格蘭芬多出生在戈德里克山谷?”哈利仍然不敢置信。
“想想他叫什么!戈德里克山谷就是以他命名的!”赫敏語速飛快地說道。
“Bloody hell!”羅恩甚至比哈利更加震驚,“這感覺就像突然得知教科書上提過無數遍的偉人就住在你家門口。”
“你們到底有沒有讀過《魔法史》啊!”
【“是嗎?格蘭芬多出生在戈德里克山谷?”
“哈利,你到底有沒有翻開過《魔法史》???”
“嗯,”哈利笑了,好像是幾個月來第一次微笑,面部肌肉發僵,感覺怪怪的,“我也許翻開過,剛買的時候……就那一次……”】
“這是真的,”哈利連忙保證,“我剛拿但教材的時候非常喜歡看《魔法史》來著,海德薇的名字也是來自于它?!?br /> 若在往常,斯內普也許會諷刺幾句救世主可憐的知識儲備,但在戈德里克山谷進入討論話題后,他就半點心思都沒了,心臟仿佛懸在了嗓子眼,他一面畏懼著后面的內容,一面迫切想要追尋到和莉莉有關的蛛絲馬跡,哪怕那不過是飲鴆止渴。
【“可那個村子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我以為你也許能聯系起來?!焙彰粽f,聽上去大大接近于她往日的風格,哈利幾乎等著她宣布要去圖書館了,“《魔法史》中提到過一點那個村子,等等……”
她打開串珠小包,摸了一會兒,終于抽出好的舊課本——巴希達·巴沙特的《魔法史》,翻到了她想找的那一頁?!?br />
“嚯,移動圖書館這么快就派上用場了?!眴讨误@嘆道,“你該不會把我們所有的課本都背過來了吧?!?br /> “哦,當然不會?!焙彰粽f,“我不是早就把洛哈特那堆垃圾扔出去了嗎?”
【《國際保密法》一六八九年簽署生效之后,巫師們徹底轉入隱蔽。也許是自然而然地,他們在社區內部形成了自己的小社區。許多小村莊都吸引了幾戶巫師家庭,這幾家便團結起來,互相幫助,互相保護??滴譅柨さ亩∥炙?、約克郡的上弗萊格利、英格蘭南海岸的奧特里-圣卡奇波爾,都有巫師家庭聚居,在寬容的、有時是被施了混淆咒的麻瓜中間生活。在此類半巫師聚居地中,最著名的也許是戈德里克山谷。這個西南部的村莊是偉大的巫師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的出生地,也是巫師金匠鮑曼·賴特打造第一個金飛賊的地方。墓地上刻滿古老巫師家族的姓氏,這無疑也是小教堂許多世紀以來鬼故事不斷的原因。】
“不止是格蘭芬多呢!還有金飛賊!”魁地奇相關的東西總能讓羅恩支棱起耳朵,“這里真是人才輩出?!?br /> “怎么沒提哈利的父母?”納威的問題還沒落地就被斯內普的下文回答了。
【“沒有提到你和你父母,”赫敏合上書說道,“因為巴沙特教授只寫到十九世紀末。可是你看到沒有?戈德里克山谷、戈德里克·格蘭芬多、格蘭芬多的寶劍,你不認為鄧布利多會希望你這樣聯想嗎?”
“哦,是啊……”
哈利不想承認他在提議去戈德里克山谷時其實并沒想到寶劍,對他來說,那個村子的吸引力在于他父母的墳墓、他大難不死的房子,還有巴希達·巴沙特這個人?!?br />
“我真的沒有想到這么遠,戈德里克山谷只是我私心想要去到的地方,我甚至說不清楚會得到什么。”哈利誠懇地說,“但我很高興赫敏的知識儲備讓我不必費心力說服她。”
“我如果是你,可能在一開始就不顧一切的去了?!毙√炖切桥呐墓募绨颍澳隳茴櫲缶秩痰竭@一步很了不起?!?br /> “也不一定那么危險吧,”羅恩又探頭出來,好像在前幾章贊同赫敏的不是他似的,“已經快要圣誕了,就算是食死徒也要過節,不是嗎?”
這倒是個絕無僅有的新角度,就連穆迪也只是皺著眉,沒發表激烈的反對意見。
【“記得穆麗爾的話嗎?”他最后問道。
“誰?”
“你知道……”他猶豫了一下,不想說羅恩的名字,“金妮的姨婆,在婚禮上,就是說你踝骨太突出的那個。”
“哦?!焙彰粽f。
這是一個尷尬的時刻,哈利知道她感覺到了羅恩的名字差點出現。他急忙說下去:“她說巴希達·巴沙特還住在戈德里克山谷。”】
羅恩揉了揉鼻子,“我成神秘人了?”他像是在自嘲,“要不你們搞個代號代替我得了?!?br /> “這不有現成的嗎,便秘仁。”喬治大笑起來,“挺適合的,真的?!?br /> 羅恩向他丟了一個茶杯,弗雷德揮了下魔杖,差點要碰到他們的“武器”變成了片羽毛飄下來。
【“巴希達·巴沙特,”赫敏喃喃地說道,食指輕輕撫摸著《魔法史》封面上凸印的作者名字,“嗯,我想——”
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氣,哈利心里翻騰起來。他拔出魔杖,回過頭朝帳篷口看去,以為會看到一只手正從門簾上伸進來,然而什么也沒有?!?br />
“也嚇死我了!”唐克斯給自己順了順氣,“真要發生點什么,這里只有你們兩個……”
“波特的反應速度明顯提高了?!蹦碌线@種時候倒也不吝一句半句的夸贊,雖然他自己并沒有認為這是贊賞。
“孩子們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金斯萊笑道,“我相信他們現在的防御性魔咒一定掌握得不錯?!?br />
【“什么呀?”他說,既惱火,又松了口氣,“你干嗎那樣?我還以為你看到食死徒在拉帳篷門呢,至少——”
“哈利,要是巴希達有那把劍呢?要是鄧布利多把它托付給她了呢?”】
“對得上??!”弗雷德右手握拳錘了下左手手心,“巴希達認識鄧布利多教授,住在戈德里克山谷,如果教授把那里作為線索的話沒準會這么安排的!”
哈利隱約覺得不對,他并不確定巴希達和鄧布利多的私交如何(這又是他無從接觸過的空白部分),更何況格蘭芬多寶劍作為已知的魂器克星,將它轉交給一位老太太未免太過冒險了,他并不認為鄧布利多愿意這樣做。
鄧布利多沒有對這番推論發表看法,在這一章里,寶劍的去處并不是最重要的問題,寫在書里的線索顯然也不是,所以在忽略掉這些問題的答案后,他倒是很愿意將自己作為推手讓哈利有充足的理由去達成夙愿。
【哈利考慮了一下這種可能性。巴希達現在應該是年歲很老的老太太了,而且據穆麗爾說,她還老“糊涂了”。鄧布利多會不會把格蘭芬多的寶劍藏在她那兒呢?如果真是那樣,哈利覺得未免太冒險了。鄧布利多從未透露過他把寶劍掉了包,甚至都沒有提過跟巴希達的交情。但現在不是懷疑赫敏推理的時候,她正出乎意料地贊同哈利最熱切的愿望。
“是啊,有可能!那,我們去戈德里克山谷嗎?”】
簡直像是一個孩童站在糖果店旁邊提出多買一袋糖的要求,小天狼星想到這心臟疼了一下,哈利的渴望從他開始這場對話的時候就溢了出來。那間曾經盛滿歡聲笑語的房子,卻是他十幾年來都沒能回到的地方,那些久遠的快樂也永遠不可能被昔日的孩子得到了。
“我們會去的!”赫敏忙不迭地說,“就算你不順著說下去,我也會要求去的,那里有著那么多可能性?!?br />
【“去,但必須考慮周密,哈利?!彼F在坐正了,哈利看得出,又能夠有一個計劃,使她的心情像他的一樣振奮了許多?!?br />
哈利直到這一刻心口才真正松快起來,他可以回到戈德里克了!他要回到自己真正的家!最初的忐忑轉化成了期待與激動,它們充盈在胸口,似乎馬上就要溢出來了。
【“首先,我們得披著隱形衣一起幻影移形,幻身咒可能也用得上,要么你主張一路都用復方湯劑?那樣就得搞到別人的頭發。哎,我覺得我們最好去搞點,哈利,偽裝越多越好……” 】
“你們還有復方湯劑嗎?”盧平有點擔心魔藥儲備不夠。
“應該還有的,”赫敏回答道,“目前只有潛入魔法部那次用了一些,否則我可能會提出先去解決復方湯劑的問題。”
哈利全然沒在聽他們討論些什么,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聽到村子里的內容,他們會走過詹姆和莉莉遇害后的廢墟嗎?還不知道那里變成了什么樣子。村子里除了巴希達還會住著誰呢,她會歡迎他們的拜訪嗎?紛亂的思緒像纏繞在一起的絲線讓他又緊張起來。
【哈利任她說下去,每當她停頓時便點頭附和,但他的心思已經離開談話,因為從發現古靈閣那把劍是贗品之后,他第一次興奮起來。
他要回家了,要回到他有過一個家的地方。如果沒有伏地魔的話,他會在戈德里克山谷長大,度過每個假期。他會邀請朋友到家里來玩……甚至可能有弟弟妹妹……給他做十七歲生日蛋糕的就會是他的媽媽。因為想到即將去訪問這一切都被奪走的地方,他所失去的生活從未像此刻這樣真切。那天夜里赫敏上床睡覺之后,哈利悄悄從串珠小包里取出他的背包,翻出海格很久以前送給他的那本相冊。幾個月來,他第一次端詳著父母的舊照片,他們在向他微笑招手,他就只剩下這么一點紀念了。】
“哈利?!毙√炖切堑纳ぷ訂×耍胝f點什么,可開口卻只有哽咽。
“他們很愛你?!北R平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可還是有溫熱的液體濡濕眼眶,“你會成為魔法界最幸福的小孩?!?br /> “詹姆和莉莉會很高興看到你。”麥格教授手里捏著一塊手帕,眼圈還紅著,“并以你為傲。”
羅恩重重摟了一下哈利的肩膀,赫敏抽噎著,哈利坐在其中有些不知所措,他絲毫沒想過把氣氛帶成這個樣子,這本書總是讓他的一切心聲無處遁形。
“如果沒有伏地魔,”小天狼星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會擁有最棒的父親和母親,詹姆會帶著你打魁地奇,莉莉會每周都給你寫信,給你寄吃不完的糖果和餅干。暑假時,我們可以一起帶你出去玩,想去哪里都可以,也可以帶上羅恩赫敏來一場小型聚會……”
哈利愣怔地聽著,教父描述的生活美好得讓他無法將其與自己聯系起來,那仿佛是另一個時空會發生的故事,而現在的自己卻連靠近那里都要喬裝矯飾,如果父母的魂魄重回故地,他們甚至無法認出他吧。
【哈利很想第二天就去戈德里克山谷,但是赫敏另有主張。她相信伏地魔料到哈利會去父母逝世的地方憑吊,因此她堅持要確保偽裝最充分之后才能出發。所以,整整過了一個星期——他們從圣誕節前購物的麻瓜身上偷到了頭發,又一起在隱形衣下反復練習了幻影顯形和移形——赫敏才同意啟程。
他們要在黑暗的掩護下幻影顯形到那個村子,所以黃昏時兩人才喝下復方湯劑,哈利變成一位禿頂的中年麻瓜,赫敏變成了他那瘦瘦小小,有點像老鼠的妻子。她穿了件扣得嚴嚴實實的外衣,裝著他們全部家當(除了哈利戴在脖子上的魂器)的串珠小包塞在外衣里面的口袋里。哈利把隱形衣披到兩人身上,然后便一起旋轉著進入了令人窒息的黑暗?!?br />
哈利的心臟高高懸了起來,他迫不及待要聽到村子里的內容,他從未到過的家。然而斯內普簡直是和他作對一樣,一改之前語速飛快的閱讀風格,語速直接慢了一倍,活像他講課時的樣子。
小天狼星的呼吸也變得粗重,哈利猜他應該也有很久不曾靠近這個地方了。
【心跳到了喉嚨口,哈利睜開雙眼。他倆手拉手站在一條積雪的小巷中,頭上是深藍色的蒼穹,第一批星星已經在閃著微光。一些房子立在窄巷兩旁,窗戶里的圣誕裝飾閃閃發亮。前方不遠處,金色的街燈顯示出那里是村子的中心。
“這么多雪!”赫敏在隱形衣下悄聲說道,“我們怎么沒想到雪呢?千算萬算,還是會留下腳印!必須把它們銷掉——你走前面,我來——”
哈利不愿意像啞劇中雙人扮的假馬那樣進村,身上蒙著東西,邊走邊用魔法掩去足跡。
“脫掉隱形衣吧,”哈利說,看到赫敏顯出害怕的樣子,“哦,沒事的,我們變了形,周圍又沒人?!薄?br />
若是往常穆迪或是其他大人們也許會對哈利冒險的決定批評幾句,然而在現在這個時刻,沒有人愿意開口去破壞小救世主這個期待已久的時刻。
“你的父母會認出你的。”盧娜突然說,哈利幾乎要懷疑她是不是對自己使用了攝神取念,“每個人的靈魂印記都是獨一無二的,孩子無論變成什么樣子,父母都會認出來。”
“謝謝,盧娜。”哈利頗為感激地說道,即便這可能只是禮貌性的寬慰。
【他把隱形衣塞進外衣里面,兩人沒有羈絆地朝前走去。冰冷的空氣像針扎在面頰上,沿途經過更多的房子:任何一座都可能是詹姆和莉莉曾經住過的,或是巴希達現在住著的。哈利望著那些積雪的前門、屋頂和門廊,自問是否還能記起一二,雖然內心深處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自己才一歲多一點。他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那所房子,不知道被施了赤膽忠心咒的人死掉后會發生什么情況。小巷向左一拐,村子的中心——一個小廣場呈現在他們眼前。
廣場中央有一個戰爭紀念碑狀的建筑,半掩在風中的圣誕樹后面,周圍張掛著彩燈。這里有幾家店鋪、一個郵局、一家酒吧,還有一個小教堂,彩繪玻璃的廣場對面放射著珠寶般的光輝。】
隨著一句一句的描述,他們身邊的置景再度變幻,白雪覆蓋了周遭的地面,路旁坐落著不同樣式的小房子,遠處是那個類似紀念碑的建筑,哈利他們身后的樹上裝飾著圣誕彩燈,側耳細聽似乎還有圣誕頌歌的聲音。唯一的不同是現在的天色還是晌午的模樣(也可能是為了閱讀者能看得清字),冬日稀薄的日光懶洋洋地灑在雪堆上。
哈利早在景色開始變化的時候就站了起來,盡管內心清楚這不過是魔法創造出來的虛幻之物,可在置身其中時仍是無法抑制的心潮澎湃。他走過亮著彩燈的房屋,撫過樹木粗糙的枝干,這就是他出生的地方,如果那一切沒有發生,他本該在這里長大,擁有平靜又幸福的童年。會在圣誕節時坐著火車回到這里,吃著母親烤的曲奇,坐在爐火前聽父親講述一段學校趣事;會在早晨起來后看到圣誕樹下的禮物,收獲到來自親長的祝福。
遠處傳來的教堂鐘聲將哈利拉回現實,他這才意識到小天狼星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羅恩和赫敏也在幾步遠的位置擔憂地望著他。閱讀從他站起來的一刻就按下了暫停鍵,沒人催促或是抗議,聽眾們都安靜的等待著。
“抱歉……”哈利并不愿意讓大家等著他,“我走了個神?!?br /> “沒關系,”唐克斯連連擺手,“還需要再待一會嗎?如果你想一個人我們我可以暫時回避。”
“不用了。”哈利回到了座位,“我知道這些都是假的?!蹦切┓孔永镒卟怀龌钌娜?,而坐在積雪中的他們仍然像待在室內一樣身上暖融融的。
小天狼星最后扭頭看了看遠處的屋舍才落座,好像希冀著能從里面走出兩個熟悉的身影沖他揮手一般。
【這里的雪都壓實了:被人們踩了一天的地方硬邦邦、滑溜溜的。村民們在他們面前交叉往來,被街燈短暫地照亮。酒吧門開關時傳出片斷的笑聲和流行音樂聲,又聽見小教堂里唱起了頌歌。
“哈利,我想今天是圣誕前夜!”赫敏說。
“是嗎?”
他已經忘記了日期,兩人都好幾個星期沒看報紙了?!?br />
“是平安夜!”弗雷德有心想讓氣氛活躍起來,“要來首圣誕頌歌嗎?”
“這太怪了,明明我們進來的時候都快要夏天了?!眴讨握f。
“應個景嘛?!备ダ椎路直嬷h處的頌歌聲打起了拍子,“我相信圣誕節不會遇到壞事的?!?br /> “食死徒不放圣誕假期?!蹦碌辖K于說出了之前要反駁的話,“別掉以輕心。”
【“我可以肯定?!焙彰粽f,眼睛望著教堂,“他們……他們會在那兒,是不是?你爸爸媽媽?我能看到那后面的墓地。”(斯內普讀到這時聲音有些顫抖。)
哈利感到一陣顫栗,那不止是激動,而更像是恐懼?,F在距離這么近,他倒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看了。也許赫敏了解他的感受,她拉起他的手,第一次領起路來,拉著他往前走。但走到廣場中間時,她突然停住了。
“哈利,看!”】
“看什么?”羅恩抻著脖子往廣場方向望去,那塊石碑還在那里,看起來和普通建筑沒什么兩樣。
哈利的心臟狂跳不止,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行動,等到反應過來他已經走到了雕像附近,他看到了赫敏在書中指給他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