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慶賀的氛圍中,羅恩終于放松了一點,他先是回望著哈利,擠出一個笑容,而后又看向自己的父母,以及赫敏,他想像之前那樣去摟她的肩膀,然而卻被甩開了。
“我還不知道你內心竟有著這樣豐富的想象力。”赫敏的聲音在羅恩耳側響起,直像一盆冷水兜頭澆在臉上。
“哦!”唐克斯提前嗅到了不妙的氣息,慌忙擺起手來,“快別這樣!”
“你認為我會選擇哈利?”赫敏難得對旁人的話語充耳不聞,“僅僅因為他是特殊的?你出走的那天晚上也是如此吧?這也是我剛剛想明白的,你一直在看著我跟哈利討論,認為自己是局外人,所以你才走了,丟下我們兩個,你這個——”赫敏的聲音顫抖起來,她馬上捂住了臉。
“別,”羅恩本來被這一連串的質問逼到了椅子一角,就差沒縮成一團,見狀又手足無措起來,“這都是我的錯,是我自以為是!”他從口袋深處掏出一塊揉成一團的手帕,施了個魔咒讓它盡量平整,從桌子下面遞給她。
“你甚至——”赫敏把手帕扔了回去,“在臨走之前還要逼我做出選擇,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那么做,看到我丟下哈利會讓你好受嗎?還是說我的選擇讓你的境況雪上加霜?而你的離開!出現!都是那樣隨心所欲!你覺得我跟哈利的營地是破釜酒吧的房間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很抱歉……”毀滅魂器帶來的快慰被一掃而空,羅恩局促不安地扯著衣角,“但那只是….魂器營造出來的幻像……”
“幻像也需要事實依據!”赫敏脫口而出了盧娜剛剛說過的話,“你一定在更早的時候就那樣想過我們!你認為我會選擇哈利,而在這之前,你都沒想過開誠布公地和我談一次!”
“之前也是這樣,”赫敏又有點哽咽了,“你總是一廂情愿地認為這認為那,真到關鍵時刻又想逃避,搞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一樣,我真的不明白,難道在你眼中,我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就唯獨不是你?”
羅恩先是僵成了一根木棍,緊接著又瘋狂搖頭,似乎想用超越風的速度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赫敏卻沒看他,她剛剛把憋了很久的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這會正在調整情緒。
“日常還是要多聊天。”詭異的安靜中,唐克斯干笑著寬慰,“有些話說開就好了。”說完這句后,她又在桌下踢了盧平一腳。
“咳,是這樣的。”而萊姆斯完全沒想好要說什么,霍格沃茨的前任黑魔法教授雖然在教學方面頗有心得,但在感情尤其是青少年的感情方面,其經驗簡直少得可憐,結合自己在幾天前交出的糟糕答卷,他認為此刻應該還是保持沉默來得更容易,不過在戀人的“虎視眈眈”下,他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
“心意相通的第一步是互相信任與了解,而不是胡思亂想。”萊姆斯說道,“結合我的反面例子,你們應該會更明白一點。”他開了個小玩笑,但兩位當事人都沒搭腔。
韋斯萊先生本該在這時出聲,像往常一樣起到勸慰或者是導引的作用,然而魂器帶來的虛影在腦海中形成了揮之不去的畫面,那些極端化的說辭宛如法庭上最嚴厲的指控,讓他心神巨震。他看向自己的妻子,韋斯萊夫人眼圈還紅著,夫妻二人都在對方眼中讀出了相似的東西,并齊刷刷地嘆氣。捫心自問,他們并非對小兒子的自卑感一無所知,這些情緒在羅恩面對感情時的退縮與猶疑中可以窺得一二,然而魂器展現出來的樣子遠比他們想象中更加嚴重,不知道是何時,這種自卑與敏感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發展成了龐大的影子,并一直跟隨著羅恩。回想起出走前的種種異狀,身為失職的父母,他們又何嘗不是導致小兒子棄伙伴而去的推手之一呢?
“咳,”出聲的是弗雷德,“我們——呃,確定還要繼續停下去嗎?我的意思是,這會讓我腦海里反復播放哈利和赫敏親上的畫面的。”
羅恩打了個激靈,面頰飛速紅了起來,遠看上去像一個紫紅色的洋蔥頭,赫敏沒比他好多少,盡管面上依舊不為所動,可那發紅的耳根出賣了她,小女巫不得不用卷發把它們遮住。另一邊,哈利則在努力說服自己魂器創造的虛影和自己毫無關系,但沒什么用,經過弗雷德的提醒,他現在感受到了一樣的待遇——即腦海里對親吻的反復重播,他甚至再不敢往赫敏的方向看了。
比較慶幸的是,這章的閱讀者唐克斯還是非常善解人意的。
【哈利慢慢走回他身邊,不知該說些什么,做些什么。羅恩呼吸粗暴,眼睛一點也不紅,還是原來那樣的藍色,還有點濕潤。
哈利假裝沒看見,彎腰撿起破碎的魂器。羅恩把兩扇小窗的玻璃都刺破了,里德爾的眼睛沒有了,掛墜盒的彩色絲綢內襯冒出縷縷輕煙。活在魂器中的那個東西消失了,折磨羅恩是它的最后一個行為。】
雷古勒斯直到這會心臟才完全回落,這充斥著邪惡的物件,在幾十年的茍延殘喘后終于徹底湮滅,這個結果讓他無比快慰甚至久違地歡欣鼓舞起來,即便事實依舊沉重,此時的自己早已歸于塵土,而對于走出空間后的生死去留仍是未知數,但那些都沒有沖淡這種喜悅,雷古勒斯瞇起眼睛,他幾乎迫不及待想看到那自大的黑魔王得知這一切時的樣子了。
小天狼星似有所感,他微微側過身子,短暫地抱了弟弟一下,“結束了。”他在他耳邊說,“你的…….犧牲,沒有白費。”
“我更希望你用‘計劃’,或者‘布局’之類的詞來形容。”雷古勒斯用拳頭抵著唇,微微低下頭掩蓋不自然的神色。這個動作也讓他錯過了小天狼星眼中的笑意。
“謝天謝地它只是在打嘴炮。”喬治拍拍胸口,“哈利打開它的時候我一度很擔心里面的魂片沖向你們。”
“語言能做到的攻擊半點不比魔咒少,先生們。”鄧布利多說,“別忘了,伏地魔靠著出色的語言能力辦成了不少事。”
哈利在心里默默點頭,如果打開掛墜盒迎接他們的是一場自衛反擊戰,羅恩還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沉默得像一尊雕像。
“可以當個紀念品。”唐克斯從書里抬起頭,“多么偉大呀,如果是我的話一定要把它裝裱在起居室最顯眼的墻上。”
羅恩從嗓子眼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以哈利對他的了解,應該是在表示認同這個建議。
【寶劍當啷一聲從羅恩手中掉下,他跪倒在地,抱著腦袋。他在發抖,哈利知道那不是因為寒冷。哈利把破掛墜盒塞進口袋,跪到羅恩身邊,謹慎地把一只手放到他的肩上。沒有被甩掉,他覺得是個好兆頭。
「你走后,」他低聲說,暗處慶幸羅恩的臉被擋住了,「她哭了一個星期,也許更長,只是她不想讓我看見。有好些個夜晚,我們都不說話。你不在……」
他說不下去了,現在羅恩回來了,哈利才完全意識到,對他們來說,沒有他是多大的缺憾。】
“他們不能沒有你。”弗雷德直白地表達出哈利的意思,“所以你更不能隨便把他倆湊在一起了。”
“快閉嘴。”羅恩咬牙切齒地說,“我不想再聽了。”
“沒辦法,我親愛的弟弟。”喬治的手在眼前揮了揮,“那畫面根深蒂固,像被縫在我們大腦里似的。”
赫敏恰在這時吸了吸鼻子,羅恩于是也沒顧上繼續辯駁,轉而去看赫敏的神情,至于小女巫仍舊偏著身子背對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就像我的姐妹,」他繼續說,「我像愛姐妹一樣愛她,我相信她對我也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我以為你知道。」】
“我確實知道。”羅恩悶著頭,“我真的沒有把你們想成……想成…….”
赫敏在一邊發出冷笑,“這會又相信了,你還真是善變得讓我驚訝。”
“我一直相信——”羅恩話說出口才覺得這會強調這個也不大對,但又沒什么回轉的余地,只好繼續說下去,“只是有時會動搖。”他坦白道,“我想魂器可能也是利用了我這一點,他也確實成功了,否則我不會離開。”
赫敏抱著手臂沒再理他,不過神情似乎有一絲“解凍”的跡象。
【羅恩沒有回答,而是扭過臉去,響亮地衣袖擦了擦鼻子。哈利起身走向幾米外羅恩的那只巨大的背包,那是羅恩奔向池塘去救他時丟下的。哈利把它扛到背上,走回羅恩身邊。羅恩也爬了起來,眼睛充血,但還平靜。
「對不起,」他甕聲甕氣地說,「對不起,我不該離開。我知道我是個——是個——」】
“是個笨蛋——”喬治拉長聲音。
“叛逆兒童——”弗雷德添磚加瓦。
“那倒也不是。”哈利小聲反駁。
【他在黑暗中環顧四周,仿佛希望一個足夠惡毒的詞會飛撲下來認領他。
“你今晚差不多都補償了,”哈利說,“撈出寶劍,消滅魂器,還救了我的命。”
“聽起來比我本人偉大得多。”羅恩嘟嚷道。
“這樣的事聽起來總是比實際偉大得多,”哈利說,“我這些年一直想告訴你這一點。”】
“這話說得真好。”盧娜突然開口,“不過在我看來,人總是會忽略掉自己身上比較優秀的品質,越是偉大的人就越是如此。”
羅恩將胳膊抬起來一點掩蓋臉頰的異常,不過這次的臉紅緣由倒是與幾分鐘前截然不同了。他依舊沒有說話,好像魂器帶走了他一部分語言功能。
【兩人同時走上前,抱在一起,哈利抓著羅恩背上仍然潮濕的衣服。】
小天狼星吹了個悠揚的口哨,“慶賀——”他高舉手臂鼓起掌來。
“歷史性的時刻!”喬治響應得最快,“我應該躲在林子里對你們舉照相機!”
“你們現在這樣和躲在林子里看也沒什么區別了。”羅恩嘟囔道。
【“現在,”他們分開之后哈利說,“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帳篷了。”
找到帳篷并不難。雖然跟著牝鹿在黑森林里走的路似乎很長,但有羅恩在身邊,回去時用的時間短得令人驚訝。哈利迫不及待地要叫醒赫敏。他興奮地走進帳篷,羅恩有點遲疑地跟在后面。】
“哦——”弗雷德拖長聲音,隨之哼起了葬禮進行曲的前調,喬治在一旁打拍子,羅恩在這詭異的背景音中迅速萎頓了下去。
【與池塘和森林里比起來,這里暖和極了。惟一的光源是那些像藍鈴花一般的火苗,它還在地上的一只碗里閃閃發光。赫敏蜷在毯子里睡得正香,哈利叫了好幾遍她才醒過來。】
這短暫的前奏已經讓羅恩幾乎放棄思考,結合赫敏剛才的反應,他深切意識到等待著他的不會是什么擁抱或者眼淚,極大可能是積蓄了幾個星期的狂風驟雨,而他也只能祈求赫敏一會不要讓他太狼狽。
【「赫敏!」
她動了一下,迅速坐起來,撥開臉上的頭發。
「怎么啦,哈利?你沒事吧?」
「沒事,一切都好,不只是好,是棒極了,這兒有個人。」
「你說什么?誰——?」
她看到提著劍站在那兒、往破地毯上滴水的羅恩。哈利退到角落的陰影中,取下羅恩的背包,努力與帳篷的帆布墻融為一體。】
雙胞胎很可能跟羅恩想到了一塊,因為喬治正在胸前畫十字架,“我們會為你默哀的,羅尼。”他用低緩哀痛的聲音說道。
羅恩又一次去盯赫敏的臉色,可喜的是,小女巫這會終于能讓他看到側臉了,雖然神情毫無變化。
【赫敏下了床,夢游似的朝著羅恩走去,眼睛盯著他蒼白的面孔。她停在他面前,嘴唇微張,雙眼圓睜。羅恩抱著希望無力地笑了一下,半張開手臂。
赫敏往前一沖,開始痛打他身上每一寸她夠得到的地方。
「哎喲——嗷——放開!干嗎——?赫敏——嗷!」
「你這個——大——混蛋——羅恩——韋斯萊!」
她每說一個詞都加上一拳。羅恩護著腦袋往后躲,赫敏緊追向前。】
“真夠勁!赫敏!”弗雷德激動得像在看拳擊比賽,“再來個上勾拳!”
“可憐的孩子,”喬治假裝抹眼淚,“他還指望著赫敏能抱他呢!”
羅恩從這段中得到了靈感,他巴巴地轉向赫敏,“要不你等下打我一頓?”他盡量小聲的問道,“我絕不還手!”他做出英勇就義的模樣。
赫敏冷哼一聲,“我還嫌累呢。”
【「你——爬回——來了?——這么多——這么多——星期——之后——哦,我的魔杖呢?」
她好像要把它從哈利手里奪過去,哈利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盔甲護身!」
無形的豎壁立時將羅恩和赫敏隔開了,沖力把她撞得仰面摔倒。她吐著嘴里的頭發,又跳了起來。】
“你——”赫敏瞪著哈利,“你又和他統一戰線了!”
“我不想讓你們打起來,”哈利據理力爭,“可以先冷靜下來,聊聊——”
“他棄我們而去的時候可沒想著聊聊。”赫敏怒色不減,但語氣沒那么強硬了。
【「赫敏!」哈利說,「冷靜——」
「我不會冷靜!」她尖叫著。他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失控,簡直像瘋了一樣。「把魔杖還給我!還給我!」
「赫敏,請你——」
「別來指揮我,哈利??波特!」她厲聲喊道,「我警告你!快還給我!還有你!」
她控訴地狠狠指著羅恩,像詛咒一般,哈利覺得不能怪羅恩連退了幾步。】
“這可比魂器難對付多了。”小天狼星一直拄著下巴把這段爭吵當情景劇看。
羅恩一度想發出認同的聲音,不過想起他現在既沒有擊敗魂器,也沒有哄好赫敏,頓時更加絕望。
“你們最好有個人去檢查下防護魔咒,如果被人發覺你們在這可得不償失。”穆迪開口插入了完全無關的話題,哈利懷疑他根本沒在聽羅恩和赫敏吵了些什么。
不過三位當事人應該都沒有心思關心這個問題。
【「我跑出去追你!我喊你!哀求你回來!」
「我知道,」羅恩說,「赫敏,對不起,我真的——」
「哦,你對不起!」
她大笑起來,那是一種尖利的、歇斯底里的聲音。羅恩求助地看看哈利,但哈利只是苦著臉表示無可奈何。】
“我愛莫能助。”哈利攤開手,“這還得你們倆解決才行。”
羅恩倒也清楚這個道理,只是他現在完全不知所措,赫敏變成了渾身是刺的海膽,讓他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至少你們之后還會一起走的。”小天狼星安慰道,“更何況你走了那樣久,赫敏氣個十天半個月都是理所應當。”
獨特的寬慰方式起到了反效果,羅恩哀嚎一聲將腦袋砸向了桌面。
“我非常懊悔。”他扭動了下脖子,看著赫敏的下頜線,“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做出那樣愚蠢的選擇。”
“當然。”赫敏綻放出了一個有點嚇人的笑容,“你要知道,如果再來一次,我們寧愿飛到海上也不會給你回來的機會了。”
哈利被嚇得打了個寒顫。
【「你過了這么多星期才回來——這么多星期——你以為說一聲對不起就沒事了?」
「那我還能說什么?」羅恩喊道,哈利很高興羅恩開始反抗了。
「哦,我不知道!」赫敏高叫道,帶著辛辣的諷刺,「絞盡你的腦汁吧,羅恩,那只需要兩秒鐘——」】
“意思是,你消失了幾個星期就要說幾次對不起。”喬治故作嚴肅地說。
“哦,梅林啊。”麥格教授扶住眼鏡,“我一度認為你和你同胞兄弟的聰明才智都用在了那些速效逃課糖上面,現在看來還不然,另有相當一部分在給你們的弟弟出餿主意。”
“我就把這當做是對我們的夸耀了,麥格教授。”喬治在座位上淺淺鞠了一躬。
【「赫敏,」哈利插嘴說道,他認為這是很不厚道的攻擊,「他剛才救了我的——」
「我不管!」她尖叫道,「我不管他做了什么!這么多星期,我們說不定都死了——」
「我知道你們沒死!」羅恩吼了起來,第一次壓過了她的聲音,并且隔著鐵甲咒盡可能靠上前,「《預言家日報》上成天講哈利,廣播里也是,他們到處找你,好多謠言和荒謬的故事,我知道你們要是死了我馬上就會聽說的,你們不知道——」】
“是啊!真聰明!”赫敏的聲音又變得很尖,“我怎么沒想到要到廣播里去找你的蹤跡!”
羅恩愣住了,現在局面的確到了無法通過道歉來解決的地步。
“你離開了那么久,”赫敏現在直視著羅恩,“我們誰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沒有蹤跡!沒有音訊!哈利的活點地圖上沒有看到名字!你的家人在被重點跟蹤!你覺得我們會怎么想!?每天踏踏實實睡覺?因為你不在而歡欣鼓舞?”
“我——”
“我打斷一下,”盧平這時開口了,“有一個現實的問題是,羅恩就算冷靜一段時間后想回來,也找不到你們在哪了。”
“是的是的。”這話讓羅恩抓住了救命稻草,“而且我現在也納悶呢。”
這個理由讓赫敏暫時偃旗息鼓,她重重靠在了椅背上,擺出傾聽的姿態。
【「不知道你是怎么過的?」
她的聲音現在是如此之尖,很快就只有蝙蝠才能聽見了。但她已經氣憤到了一時說不出話的程度,羅恩抓住了機會。
「我一幻影移形就想回來,可是我落在了一群搜捕隊員中間,赫敏,根本走不掉!」】
“搜捕隊?”金斯萊往前傾了傾,“魔法部新成立的機構嗎?”
“聽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人。”納威小聲說。
“那又是怎么逃出來的?”韋斯萊夫人心內陣陣發慌。
【「一群什么?」哈利問道。赫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緊緊抱著胳膊,交叉著雙腿,看樣子幾年都不會松開。
「搜捕隊員,」羅恩說,「到處都是,一幫想靠搜捕麻瓜出身的巫師和純血統的叛徒賺金子的家伙。每抓一個人魔法部都有賞。我獨自一人,看上去又像上學的年齡,他們可興奮了,以為我是逃出來的麻瓜出身的人。我趕緊好說歹說,才沒有被拖進魔法部。」】
“通俗點說是一群終于找到生命價值的社會敗類。”小天狼星嗤之以鼻,“伏地魔掌權后活躍出來的都是什么臭蟲老鼠。”
“那你又是怎么擺脫的?”弗雷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是怎么對他們說的?」
「我說是斯坦??桑帕克,我能想到的第一個人。」
「他們相信了?」】
“這位老兄的出場頻率還真夠高的。”小天狼星低聲對雷古勒斯吐槽,并得到了嘴角翹起一度的回應。
【「那幫人不怎么聰明。有一個肯定是巨怪血統,身上那味兒……」
羅恩瞥了一眼赫敏,顯然希望這個小幽默能使她情緒緩和一些,但她仍然四肢緊緊地纏結在一起,表情像石板一塊。】
“你還是趕緊說結果吧,這會可不適合開玩笑。”喬治說。
哈利的余光掃過赫敏,發現小女巫除了四肢擺放的位置外和書內描寫沒什么不同。
【「總之,他們為我是不是斯坦而爭吵了起來,說實在的真是有點可憐。但他們畢竟是五個對我一個,還搶走了我的魔杖。后來有兩個人打了起來,趁其他人分神的時候,我一拳打在抓我的那人肚子上,奪過他的魔杖,對拿我魔杖的家伙使了個繳械咒,就幻影移形了。我做得不大好,又分體了——」羅恩舉起右手,少了兩個指甲。赫敏冷冷地揚起眉毛。「——顯形的地方離你們好遠。等我回到原來的河邊時——你們已經走了。」】
哈利回想起那個讓他痛苦萬分的清晨,如果他在那里多停留一天會不會就是另一種故事走向呢?
“所以這幫人甚至都不認識那個斯坦?”雷古勒斯感到不可思議,“一個被施了奪魂咒的非食死徒,而這所謂的‘搜捕隊’卻連這樣的小人物都接觸不到?”
“他們但凡有一點出彩的能力,也不會在這里到處抓人換金子了。”小天狼星搭上弟弟的肩膀。
【「哎呀,多么驚心動魄的故事,」赫敏用她想傷害別人時慣用的那種高傲語氣說,「你一定嚇壞了吧。而我們去了戈德里克山谷。讓我想想,那兒發生了什么,哈利?哦,對了,神秘人的蛇躥了出來,差點把我們咬死,然后神秘人親自趕到,只差一秒就抓住我們了。」
「什么?」羅恩張大了嘴巴,望望赫敏又望望哈利,但哈利沒有睬他。】
“你們不能這樣!”羅恩大為不滿,“我都沒有跟你們隱瞞!”
“隱瞞什么?失去的指甲?”赫敏抿著嘴唇,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
“你的幻影移形真是大問題。”弗雷德說,“為了你未來的安危著想我們也得當這個陪練了。”
“我可以自己練。”羅恩小聲抗議。
【「想想看丟了指甲,哈利!這真襯出我們遭的罪多么渺小,是不是?」
「赫敏,」哈利低聲說,「羅恩剛才救了我的命。」
她好像沒聽見。】
“你應該說,‘羅恩剛才打敗了伏地魔’。”弗雷德也在出餿主意的路上越走越遠,“她可能還會更感興趣。”
赫敏回以一個冷笑,表明并不吃這一套。
【「不過,我倒想知道一點,」她說道,眼睛盯著羅恩頭頂上一英尺的地方,「你今晚是怎么找到我們的?這很重要。知道了這個,可以保證我們不會再有我們不想見到的人來打攪。」
羅恩瞪著她,然后從牛仔褲口袋里掏出一個銀色的小東西。
「這個。」
為了看到他拿出的東西,她不得不看了羅恩一眼。
「熄燈器?」她問,驚訝得忘記了擺出冷漠、兇狠的樣子。】
“什么?”
這個轉折讓穆迪和斯內普等人都從昏昏欲睡中打起精神,四面八方的驚訝目光又一次集中在了鄧布利多身上。
“這就是您把它留給羅恩的原因?”哈利幾乎想從校長的臉上讀出答案,“那飛賊呢?還有赫敏的書,那些都會派上用場的是嗎?”
鄧布利多卻沒有正面回答,他注視著羅恩,“我很高興它幫到了你,小韋斯萊先生。”
“不不不,”羅恩慌忙擺手,“應該是我來感謝您把熄燈器留給了我。”
“也就是說你早就知道?”穆迪擰起眉毛,“你意識到那男孩會走?”
“旅途開始前的任何判斷都是傲慢的,”鄧布利多輕輕說,“我只是在把自己的物品留給更合適的人。”
“可這東西怎么使用呢,先生?”金斯萊還是不理解,“從前文的描述看,它只在光源上起到了作用。”
“心中向往的地方,就是光明來處。”鄧布利多說完這語焉不詳的話后就示意唐克斯繼續了。
【「它不只是能點燈熄燈,」羅恩說,「我也不知道它怎么會這樣,也不知道為什么偏偏在那一次而不是在其他時候,因為我自從離開之后一直都想回來呀。可那天我在聽廣播,是圣誕節的一大早,我聽到——聽到了你。」
他看著赫敏。
「你在廣播里聽到了我?」她不相信地問。
「不,我聽到你在我的口袋里。你的聲音,」他又舉起熄燈器,「是從這個里面發出來的。」
「我究竟在說什么?」赫敏問,語調介于懷疑和好奇之間。
「我的名字,『羅恩』。你說到……什么魔杖……」
赫敏臉色變得赤紅,哈利想起來了——那是羅恩走后他們第一次說出他的名字。赫敏在說修復哈利的魔杖時提到了他。】
“是我們從戈德里克山谷出來后。”哈利馬上對應到了那個時刻,“你就是從那時知道我們的蹤跡的?”
“可你怎么過來呢?”赫敏終于放棄了緊繃著臉。
“我不知道呀。”羅恩看著赫敏傻笑起來,后果是被瞪了一眼。
【「于是我把它拿了出來,」羅恩看著熄燈器繼續說,「它看上去沒有什么異樣,但我很確定我聽到了你的聲音,所以就摁了一下,我屋里的燈熄了,但另一個燈出現在窗外。」
羅恩舉手指向前方,眼睛盯著哈利和赫敏都看不見的東西。
「那是一個光球,好像在搏動,藍瑩瑩的,就像門鑰匙周圍的那種光,你們知道吧?」
「嗯。」哈利、赫敏一起不由自主地說。
「我知道這就是了,」羅恩說道,「于是趕緊收拾東西,背上背包走進了花園。」
「那個小光球停在空中等著我,我出來后它上下浮動飄了一段,我跟著它走到小屋后面,然后它……嗯,它飄進了我的身體里。」】
“什么?”哈利和赫敏一齊問道。
“身體?”這是弗雷德和喬治。
“讓我讀完!”唐克斯急得夠嗆。
【「什么?」哈利認為自己沒聽清。
「它向我飄了過來,」羅恩用食指演示著說,「一直飄到我胸口,然后——它就進去了。在這兒,」他指著心臟附近的一點,「我能感覺到它,熱乎乎的。它一進入我體內,我就知道該做什么了,它會帶我去我必須去的地方。于是我幻影移形,來到了一個山坡上,到處都是雪……」
「我們去過那兒,」哈利說,「在那兒待了兩夜,第二夜我總覺得有人在黑暗中走動、呼喊!」】
“天哪!”納威感嘆了一聲,“這真是奇妙的魔法。”
“現在一切都連起來了。”盧平說,“你們有防護魔咒,所以羅恩沒能找到帳篷,而哈利和赫敏因為聽到了聲音決定提前轉移。”
“我們就這樣岔開了。”哈利點點頭,“所以,如果不是我被守護神引出來,要碰面恐怕還得要些時候。”
“感謝守護神,感謝無名英雄。”羅恩訥訥說道。
斯內普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扭曲。
【「嗯,那應該就是我。」羅恩說,「至少,你們的防護咒是有效的,因為我看不見也聽不見你們。但我相信你們就在附近,所以最后就鉆進了睡袋,等你們哪一個出現。我想你們收帳篷時總會現身的。」
「不一定,」赫敏說,「為了更加保險,我們都是在隱形衣下幻影移形。而且我們走得很早,因為正如哈利說的,我們聽到有人在周圍東碰西撞。」】
“雖然迂回了一點,但這證明你們防護工作做得不賴。”穆迪難得露出個笑模樣,“戰爭與逃亡磨礪出來的東西是最有效的保命手段。”
哈利沒吭聲,赫敏對這個評價倒是很受用。
【「我在那座山上待了一整天,」羅恩說,「一直希望你們會出現。但到了天黑時,我知道大概錯過了,就又摁了一下熄燈器,藍光出現了,又飄進了我的體內,我幻影移形到了這片林子里。還是看不到你們,我只能希望你們哪一個會出現——哈利出現了。哦,顯然,我先看到了那頭牝鹿。」
「你看到了什么?」赫敏尖聲問。】
“只有赫敏什么都不知道!”喬治尖聲大叫,“我愣是沒想到你們的情報交流就有這么多。”
赫敏又抱著手臂坐了回去,“我還真想聽聽你們要怎么跟我描述魂器的事。”
哈利頭皮一緊,不用看羅恩都知道,他們一定會繞過最敏感的內容,而且,不管怎說也不能在赫敏面前描繪那個吻吧,那簡直是瘋子才會干出來的。
【他倆講述了剛才的奇遇。隨著銀色的牝鹿和池底寶劍故事的展開,赫敏皺著眉頭來回看著他倆,專心得都忘了纏緊四肢。
「但它一定是個守護神!」她說,「你們沒看見是誰把它召出來的嗎?沒看見有人嗎?它把你們領到了寶劍那里!難以置信!那后來呢?」】
“話說這個人還會在這嗎?”納威問道,“如果他還在附近看著你們爭吵——”
“那可就嚇人了。”弗雷德接話。
好像誰愿意留下來聽幾個小崽子吵嚷似的,斯內普已經在心里翻了好幾個白眼。
“他應該已經離開了。”哈利說,“我去林子里尋找時沒有人影,也沒有腳印。”
“也不知道你們后面還會不會遇到他。”納威表現得有點遺憾。
【羅恩講了自己看到哈利跳進池塘,想等他上來,然后意識到出了問題,急忙跳下去救上哈利,又回去撈出那把劍。他一直講到打開掛墜盒,然后就猶豫了,于是哈利插了進來。
「——羅恩用寶劍刺穿了它。」
「然后……然后它就死了?就這樣?」她輕聲問。
「哦,它——它尖叫來著。」哈利瞥了瞥羅恩說,「給。」
他把掛墜盒丟到她膝上,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來,細細查看被刺破的小窗口。】
赫敏的眼睛里寫著“我就知道”,這讓羅恩和哈利一起縮了幾英寸。
“有些時候知道結果就夠了。”喬治干咳一聲,“這是為了你的心理健康著想啊,赫敏。”
“那可真是太感謝了。”赫敏面無表情。
“斯萊特林的遺物就這么毀了。”唐克斯一邊翻頁一邊嘆氣,“我幾乎預見到了我們學院金杯的結局。”
“我們可以嘗試弄個復制品。”盧平拂開她臉側的頭發。
【斷定終于安全了,哈利一揮赫敏的魔杖解除了鐵甲咒,又轉向羅恩。
「你剛才說,你從搜捕隊那兒逃走時還賺了根魔杖?」
「什么?」正在看赫敏檢查掛墜盒的羅恩說,「哦——是啊。」
聳扯開背包的扣帶,從袋子里抽出了一根短而黑的魔杖。「這兒呢。我想有根備用總是好的。」】
“這太好了!”小天狼星眉開眼笑,“我就說事情不會變得更糟的。”
“羅恩回來就是轉機。”唐克斯也笑了。
“希望如此。”哈利被感染,也笑了起來。
【「你說得對,」哈利伸出手說,「我的斷了。」
「你開玩笑吧?」羅恩說,但這時赫敏站起身,他又惶恐不安起來。】
“小羅尼要緊張一陣子了。”弗雷德沖著可憐的弟弟擠眉弄眼,“書里書外都是哦。”
“閉嘴吧。”羅恩對他做了個咒罵的口型。
【赫敏把被征服的魂器放進串珠小包,爬回自己的床上,一言不發地躺下了。
羅恩把新魔杖遞給了哈利。
「幾乎是你能希望的最好情況了,我想。」哈利悄聲道。
「是啊,」羅恩說,「還不算最糟,還記得她放出來啄我的那些鳥嗎?」
「我還沒有排除這個可能。」赫敏悶悶的聲音從毯子下傳來,但哈利看到羅恩露出了一絲微笑,從背包里抽出了他的暗紫紅色的睡衣。】
“再來一次吧,赫敏。”喬治沖過去搖赫敏的胳膊,“我們還沒看過現場版呢!”
“你們——”
“我們這是幫你!”
“赫敏,快!讓他知道你的厲害!”
一片吵嚷中,唐克斯只能高舉著書在后方大喊,“這章結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