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業語氣滿是愧疚道:“都凌晨了還給你打電話,實在是打擾你休息了。</br> 我就是覺得對不住弟弟,又聯系不上他,想著或許能通過你,表達一下對他的歉意……”</br> 唐音再一次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你到底想說什么啊?”</br> 那邊屢次被打斷說話,惺惺作態的語氣有點堅持不住了。</br> 傅承業只能直接點說話:“是這樣,昨晚因為我的問題,弟弟跟爸起了點沖突。</br> 爸一時沖動打了他一耳光,他就直接走了。我聽人說,他去酒吧酗酒了,實在有點擔心他出事。”</br> 唐音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這個啊。那你想多了,傅白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喝酒。昨晚不是除夕夜跨年嗎,他心情好,才跟我一起喝了酒的。”</br> 那邊明顯沉默了半晌,語氣變得有些僵硬:“啊是嗎,因為跨年,心情好……才喝酒?”</br> 唐音應聲:“對啊,他這會兒早睡了,你真的想多了。父子之間鬧矛盾起點沖突,那不是很正常嗎,這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br> 那邊笑著:“是,是這個道理。小白能這么想,那就好,我也放心了。”</br> 唐音聽他虛情假意的口氣,都想要作嘔。</br> “那就這樣,沒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掛了?”</br> 傅承業回道:“好的,唐小姐繼續休息,打擾了。”</br> 唐音掛斷了電話,看向手機屏幕,輕笑了一聲。</br> 傅承業,讓你失望了,你還有什么把戲,繼續拿出來。</br> 狗急了跳墻,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吧。</br> *</br> 傅家老宅。</br> 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傅承業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br> 他猛地抓緊手里的手機,再是用力將手機砸到了墻上。</br> “砰”地一聲響,手機掉到地上,屏幕碎裂開來。</br> 傅承業目眥欲裂,牙都快要咬碎了。</br> 他經歷了什么,他的一雙腿,現在真的徹底被廢掉了。</br> 好不容易錄下了錄音,證明就是傅白打了他,以為這次一定可以徹底整垮傅白。</br> 可結果呢?</br> 他的好父親傅宏軒聽到了錄音,表面上雷霆震怒。</br> 實際上,卻就打了傅白一巴掌而已。</br> 就輕飄飄一巴掌,別的什么都沒了。</br> 傅宏軒甚至還在傅白離開后說,他傅承業的雙腿之前就已經廢了的。</br> 現在傅白已經改了很多,不可能還對他下了很重的手。</br> 一定是他的腿,本來就站不起來了。</br> 他第二次被傅白廢了一雙腿,可傅宏軒那么一耳光,就算是給他做主了。</br> 憑什么!</br> 唐音說得對,傅白怎么可能會因為這個傷心難過,還去酗酒。</br> 他估計高興到做夢,都要笑醒才對。</br> 傅宏軒偏心他,偏心到了這種地步。</br> 而他傅承業跟簡姍母子,在這傅家里,就是個笑話。</br> 就因為傅白母親當年的離世,傅宏軒覺得愧對他們,所以這么多年,處處偏袒傅白,縱容傅白。</br> 傅承業面目猙獰,看向地上的手機。</br> 他絲毫不覺得解氣,又抓起臥室茶幾上一個擺件,狠狠砸碎在了地上。</br> 他絕不能就這么算了,傅白廢了他一雙腿,必須要付出足夠的代價!</br> 傅承業坐在輪椅上,目光里都是惡毒,盯著落地窗外天色慢慢亮起。</br> 外面敲門聲響起,簡姍的聲音傳進來:“兒子,醒了嗎?”</br> 傅承業回過神來,應聲:“媽,我醒了。現在起來洗漱一下,就出來了。”</br> 外面簡姍小心道:“你現在不方便,媽叫傭人進來伺候你洗漱。</br> 今天大年初一,早餐要一家子一起吃,你爸給小白打了電話,他晚些應該也就回來了。”</br> 傅承業差點都忘了,他現在已經成了真正的廢人。</br> 雙腿殘疾,連最基本的穿衣洗漱,都難以自己獨自完成。</br> 傅承業掌心用力攥緊在輪椅扶手上,努力壓制住情緒,隔了半晌才應聲。</br> “好,讓傭人進來吧。”</br> 想了這么久,他還是只能想到,從唐音身上來下手。</br> 雖然上一次綁架唐音,才過去沒多久,現在又對唐音下手,實在不是多好的法子。</br> 但思來想去,傅白實在沒有別的軟肋了,更沒有什么能被別人拿捏的把柄跟錯處。</br> 傅承業打定了主意,哪怕冒險,這一次他也一定要報復傅白。</br> 雙腿被廢的這口惡氣,傅宏軒不能幫他出,那他一定要自己出掉。</br> 在傭人進來之前,傅承業拿出手機,用一個匿名號碼,給唐音發了條信息過去。</br> “你女兒三年前出事差點喪命,跟傅白脫不了干系。傅白跟夏思云聯手做了很多事情,后來全部讓夏思云一個人背鍋,我手里有全部的證據。感興趣的話,我們今晚聊聊。”</br> 信息發過去,約莫過了三分鐘后,唐音才回復了過來。</br> “你是誰,我不會信你的。”</br> 傅承業看向那條信息,立馬露出滿意的笑臉。</br> 唐音如果真的壓根不信,就根本不會回這條信息。</br> 她回了,就證明她內心動搖了,也對真相有興趣。</br> 傅承業都快忍不住笑出聲來,再編輯短信過去:“我是誰不重要,今晚八點我會發一個酒店房間號給你,你到時候可以選擇過不過來。</br> 放心,酒店四處都是監控,我只給你當年的證據,沒興趣對你做什么。”</br> 那邊這次多隔了一會,回了信息過來:“好。”</br> 傅承業腦子里已經有了計劃,嘴角浮起很深的笑意,將手機收了起來。</br> 果然,一個女人而已,也就靠那張臉蠱惑男人了。</br> 至于腦子,漂亮的女人除了漂亮,能有什么腦子?</br> 一關系到她最在意的小悅,她就不可能沉得住氣。</br> 傅白并沒有來傅家老宅,傅承業一整天扮演著孝子的身份,陪著傅董事長跟傅老爺子過大年初一。</br> 對于傅白沒有過來的事,傅董難掩失望。</br> 傅老爺子更是嘆了好幾次氣,中飯的時候在飯桌上,還直接責備傅董。</br> “昨天有話就該好好說,你動手打他就是你不對。說起來他會動手打了承業,性子沖動,不也是你這個當爹的,當初只顧著自己,疏忽了對他的照顧跟管教。”</br> 傅董不好跟傅老爺子爭執,只能低眉順眼地聽著。</br> 傅承業跟簡姍坐在一旁,有氣沒處撒。</br> 傅董偏心傅白,傅老爺子更是如此。</br> 傅承業心里積壓著的那股子火氣,在吃過晚飯后,已經都快要控制不住了。</br> 晚飯后已經是六點多,距離他跟唐音約好的晚上八點,已經只有一個多小時。</br> 他根本等不及了,開車離開了老宅,直奔酒店。</br> 等用別人的證件訂好客房后,他就給唐音發了信息,告訴了她房間號,并告訴她最多只會等半小時。</br> 唐音現在在穆家老宅,傅承業算過時間了,半小時足夠她過來。</br> 唐音已經準備好過去了,收到短信后,她立馬開車過去。</br> 脖子上戴的項鏈,被她安裝了一只微型攝像頭。</br> 車開到那邊酒店,她再乘電梯到了對方說的房間外面。</br> 抬手敲了敲門,門隔了一會才打開。</br> 一個陌生的男人探出頭,看了她一眼,又朝外邊走廊上看了一眼。</br> 這才開口道:“進來吧。”</br> 唐音走進去,才發現門后面還站著個人。</br> 她一進去,那人立馬將門一推,再迅速反鎖。</br> 傅承業這次倒沒藏著掖著,而是直接出現在了客房里面。</br> 他笑著朝唐音過來:“唐小姐,別緊張,我們是老熟人了,就聊幾句。”</br> 他說著,到唐音面前,突然拿出一個什么東西,在唐音身上上下掃了一遍。</br> 隨即他視線落到唐音脖子上,吩咐一旁的男人:“把她項鏈摘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