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的臉色徹底黑了,來不及換衣服,只能一把扯過沙發上的睡衣披上。</br> 但下半身只包裹了浴巾,一大截腿還是露在外面。</br> 馮明遠就這么一步步,朝她走近過來。</br> 唐音開始還以為,他是發瘋動了什么歪心思。</br> 前面吃晚飯的時候,馮明遠都是不在的,大概是剛剛才過來的。</br> 他身上有點酒味,但看起來也不是醉得那么嚴重,不像是神志不清了。</br> 唐音很快又發現,他的神色也不像是動了歪心思。</br> 他的眼神很怪異,那種詫異的、探究的視線,直勾勾地盯著她。</br> 唐音退了好幾步,連聲怒喝道:“你給我出去!”</br> 馮明遠突然朝她伸了手,伸向她的左邊肩膀。</br> 唐音慌張避開,什么都顧不上了,大聲叫喊:“救命!救命!”</br> 這個男人不知道發什么瘋,現在小悅都還躺在床上,她們母女都可能有危險。</br> 唐音現在才發現,不是自己的錯覺。</br> 她第一眼見到馮明遠,就對他沒有好感,毫無來由地,感到厭惡。</br> 她驚慌叫嚷了幾聲,躺在床上的小悅也醒了。</br> 爬起來看到這一幕,小悅很快回過神來。</br> 小悅沒張嘴大叫,而是看馮明遠視線都在唐音身上,就輕聲下床,光著腳快步跑出了臥室。</br> 等到了臥室外面,她才尖聲大喊:“快來人,快來人啊!”</br> 到了外面走廊上,叫聲就很清晰了。</br> 很快樓下的傭人,都跑了上來。</br> 穆允禮就在旁邊臥室里,還坐在沙發上,因為林秘書的事情而郁悶。</br> 很快他隱約聽到了唐音的聲音,立馬警惕地站起身來。</br> 外面小悅的尖叫聲再響起,穆允禮沉了臉,幾步沖了出去。</br> 小悅站在外面都嚇哭了,穆允禮一陣風一般,沖進了旁邊的臥室里。</br> 馮明遠背對著他,正在拉扯唐音的衣服。</br> “把外衣給我脫了,讓我看看你后面。”</br> 穆允禮一剎那都快氣瘋了,他活過三十來年,簡直就沒一刻,像現在這么生氣過。</br> 他嘴上怒罵了一聲:“我艸,你他媽……”</br> 都沒罵完,他拳頭已經朝馮明遠后腦勺砸過去了。</br> 馮明遠身體一顫,松了手,“哐當”一聲倒到了地上去。</br> 穆允禮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半點理智都沒了,直接騎坐到了馮明遠的肚子上去。</br> 他手腳并用,上面雙手握拳往死里打,下面雙腳壓住馮明遠,嘴里不過腦子的狂罵。</br> 穆家一大家子人,除了老夫人在后院睡得沉,沒聽到動靜。</br> 其他人全部匆匆趕過來了,一進來就看到,馮明遠被穆允禮壓在地上狂揍。</br> 唐音怕真出了事,牽連到穆允禮。</br> 看馮明遠被打得都翻白眼了,她出聲勸阻:“算了吧,我沒事。”</br> 穆時跟穆懷瑾趕進來,還不太清楚狀況。</br> 但看唐音臉色發白的模樣,跟她身上的浴巾,和只有上半身披了外衣,就能猜到大概。</br> 穆時出聲確認:“怎么回事?”</br> 穆允禮騎在馮明遠身上,咬牙切齒地回了一句:“他媽的跑這臥室動手動腳,想占唐音便宜。”</br> 穆時臉色也迅速變難看,沒了阻攔穆允禮的意思。</br> 穆婉出聲道:“我爸應該不至于,會不會是有什么誤會,他有點喝多了。”</br> 別人不知道,但穆婉知道。</br> 馮明遠那方面有點問題,幾乎沒用又興趣冷淡,他跟自己的妻子穆茜,都很少發生關系。</br> 對于女人,他一向沒什么喜好。</br> 穆時一向是沉穩性子,聞言卻回頭冷喝了穆婉一句:“滾出去,這里不需要你摻和。”</br> 穆婉下意識不滿接話:“他是我爸,我怎么不能說句話。”</br> 穆時來了脾氣:“那就等事情算完,帶你爸一起滾!”</br> 就算馮明遠沒對唐音做什么,他闖進這間臥室,也不能被原諒。</br> 真等發生了點什么,就一切都晚了。</br> 穆時不像穆允禮那么情緒外露,但他對唐音,也是下意識維護的。</br> 更何況,現在唐音是穆家的客人。</br> 穆婉的臉色有些白了,穆茜上前攔住她,示意她別再說話。</br> 穆茜跟馮明遠大晚上才過來的,馮明遠喝了點酒,鬧著要過來看看女兒。</br> 穆茜沒辦法,只能依著他,帶他過來過夜。</br> 誰知道一過來,穆茜剛不注意,他就醉得不知東西南北,跑到唐音臥室里去了。</br> 穆允禮動了手,穆時動了嘴。</br> 穆懷瑾沒再多說話,沉著臉走向唐音:“坐著吧。”</br> 唐音有點被嚇到,略微反應遲鈍。</br> 隔了一會她才點頭,在沙發上坐下來。</br> 穆懷瑾拿過旁邊一塊毯子,攤開來搭到她腿上,蓋住她裸露在外的一截腿。</br> 穆允禮把馮明遠揍得面目全非,穆時也越想越感覺氣不過,上前也忍不住踹了他一腳。</br> 安菁一向很有修養,現在看唐音白著張臉坐在沙發上,安菁語氣很不好。</br> “穆茜,你別怪大嫂說話直。我跟媽早就勸你離婚,這樣的男人你執意要留著,以后就別再帶到這里來。我們穆家女眷多,自己家里還要防賊,不像話。”</br> 穆董事長附和:“你嫂子說得直,但也是這么個理。穆家再不濟,給你另外找個好點的丈夫,還是找得到的。你就是離了婚住在穆家,那也養得起你。”</br> 穆茜的臉色很白,沒吭聲。</br> 她又何嘗不想跟馮明遠離婚,但當年的事情,他手里有威脅她的籌碼。</br> 她不敢離,害怕事情敗露。</br> 就像馮明遠說的,就算她再解釋,誰能相信當初那樣的情況下,她是完全無辜的。</br> 起碼這么多年,她瞞著那些事情的真相,就是包庇了馮明遠的。</br> 安菁看穆茜不吱聲,含怒看向穆董事長:“這是你妹妹跟妹夫,我也不多說。</br> 但我把話放這了,馮明遠從今往后不準再進老宅的門。媽要是知道了這事,只會比我更生氣!”</br> 先不說老夫人喜歡唐音跟小悅,疼愛她倆。</br> 老人家也是很好面子的,這在家待客,卻出了這樣的丑事,老夫人絕不能忍!</br> 馮明遠這會兒也清醒了一點,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確實沖動了。</br> 他因為看到了唐音后背的胎記,就下意識想要走近,仔細看清楚。</br> 如果唐音真是當年的那個女嬰,他無法想象,會發生什么,又可能會暴露當年的多少事情。</br> 穆家要是知道了那些,絕不會放過他的。</br> 馮明遠忍著一身的傷痛,吃力地掙扎著爬起來。</br> 他試圖解釋:“對不起唐小姐,我是真的有點喝多了,走錯了地方,以為這是我住的房間。”</br> 唐音還沒出聲,穆允禮一拳又揍了上去:“你他媽放屁,你清不清醒老子看不出來?”</br> 他明顯清醒得很,沒喝多少酒。</br> 穆允禮一進來,就看到他拉扯唐音,說話清晰得很。</br> 什么脫了外衣,什么看后面,下流猥瑣至極!</br> 一想到這個,穆允禮火氣又噌噌往上冒,恨不得直接在這里了結了這個畜生。</br> 馮明遠不敢再狡辯,驚慌地朝穆茜身后躲。</br> 穆茜著急忙慌地給唐音道歉,最后領著滿身是傷搖搖晃晃的馮明遠,逃也似的離開了。</br> 穆允禮坐到唐音身邊沙發上,黑著臉喘粗氣,怒意難消。</br> 唐音有些尷尬地開口:“謝謝啊。”</br> 穆允禮張嘴就兇她:“謝什么謝!下次睡覺再不鎖門,你看我怎么收拾你!”</br> 他話音剛落,傅白開車過來了,趕進來臥室里。</br> 看向滿地的血,傅白面色立馬鐵青:“怎么回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