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被鮮血染紅一片,將沈南洲一雙眸子也染得赤紅。</br> 她懷著他們的孩子,他說了他必須要這個孩子。</br> 她怎么敢!</br> 沈南洲氣得手都抖了,伸手一把要將唐音拽起來:“唐音你找死!孩子要是有個好歹,我讓你好看!”</br> 他伸手一拽,沙發上的人軟綿綿的,順著沙發就滑到了地上去。</br> 唐音失血昏迷了,她在沈南洲一進浴室的時候,就拿刀捅了自己。</br> 她額頭上細密地冒冷汗,整個人看著一點生機都沒了。</br> 沈南洲突然感到恐懼,他突然想,唐音要是真的不想活了怎么辦?</br> 他再怎么盯著她,守著她,也總會有不小心的時候。</br> 他伸手將她撈起來,打橫抱起著急往外面走。</br> 上了車去醫院,沈南洲抱著唐音坐在后座。</br> 唐音的大衣口袋里突然掉出來什么東西,掉在了后座座椅上。</br> 沈南洲注意到,都不用仔細看,就認出來那是兩只竊聽器。</br> 這些年沈南洲管理公司,這些見不得人的小玩意,也沒少見過。</br> 微型竊聽器、針孔攝像頭,諸如此類的東西不計其數。</br> 唐音手上這種,不是一般的竊聽器,憑她的本事幾乎不可能拿得到。</br> 沈南洲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到這東西只能是傅白的。</br> 一切已經不言而喻,唐音就是在跟傅白聯手,在工作上對付他。</br> 沈南洲最不能容忍,有人對他的公事動心思。</br> 這些年誰都不會是例外,他相信唐音也不會是。</br> 那種迅速沖到極點的怒恨,讓他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緒。</br> 難怪,她最近偷偷跟傅白的來往,越來越密切了。</br> 難怪,她表面上不情不愿地,進了沈氏。</br> 他掌心控制不住地握成拳,手上還將唐音抱在身上,握緊的手指關節發白。</br> 他突然沉聲:“停車!”</br> 前面開車的明叔,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后視鏡:“先生,這……”</br> 唐音都這樣了,一身的血,再耽擱弄不好會死人的。</br> 沈南洲情緒失控,突然想,夏思云背叛他,唐音也背叛他,她們都該死!</br> 他不耐至極地怒聲:“我說停車!”</br> 明叔沒辦法,只能將車子靠邊,踩了剎車停下來。</br> 車子突然停了,唐音又被沈南洲一把扔在了座椅上面,腦子里一瞬嗡嗡作響。</br> 胃里翻江倒海,她痛苦地驚醒了過來,一張臉慘白。</br> 沈南洲氣急敗壞地拍了她的臉幾下,等到她吃力地睜開了眼睛。</br> 他將那兩只竊聽器伸到了她面前,質問她:“傅白給你的?”</br> 唐音看了一眼,模模糊糊認清了沈南洲手里的東西。</br> 她什么也沒說,又閉上了眼睛。</br> 她一點兒都不驚訝,明顯事先認識這東西。</br> 這樣的反應,也算是默認了沈南洲所說的。</br> 沈南洲氣得臉色都青了,突然伸手推開了車門。</br> 他下了車,再伸手一把將唐音拽著拖了下去。</br> 唐音身體摔到了街邊的人行道上,疼得身體發緊。</br> 她眼前發黑得厲害,睜眼看了眼確認自己是被沈南洲丟到車外了,眼皮又跟打架似的,忍不住閉上了。</br> 沈南洲怒火滔天的眸光看向她:“那就找傅白來救你吧!”</br> 唐音是當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聽到他上車再是“砰”一聲關上車門的聲音。</br> 車子揚長而去,她縮在地上連動都動不了。</br> 本來拿刀子捅小腹,也實在是不想要這個孩子。</br> 小悅已經是一個悲劇了,就算她現在狠心了一點,那也總好過等孩子再生下來,又成為一個悲劇。</br> 但她也只是不想要這個孩子而已,沒打算要自己死,畢竟小悅還活著。</br> 那刀捅得不太深,也可能是有點舍不得這孩子。</br> 但現在,就這么被丟在這里,這位置偏僻,倒也由不得她選了。</br> 大概一尸兩命,就是唯一的結果。</br> 因為失血,唐音身體冷得厲害,努力蜷縮成一團。</br> 痛到半昏迷時,感覺有車子在她身邊停下來。</br> 有人下車,粗魯地將她一把拽上了車。</br> 人都快不清醒了,但本能還是告訴她,車里充斥著的危險氣息。</br> 她就這么被帶走,眼睛都睜不開,不知道要被帶到哪里去。</br> 沈南洲的車子其實沒開遠。</br> 也就往前面拐過了一個拐角,他就冷聲吩咐了明叔停車。</br> 車子停在路邊,他盯著自己的手機。</br> 腦子里想著,唐音要是不給他打電話求他,他今天就索性讓他們母子死在這里算了。</br> 是真的氣極了,她明知道他最不能忍受,別人在公事上算計他。</br> 車子在路邊停了將近十分鐘,前面明叔忍不住開口:“先生,唐小姐可能沒辦法再給您打電話。</br> 她看起來傷得不輕,懷著孩子很容易有危險,別真出什么事了。”</br> 沈南洲一聲沒吭,盯著沒有半點聲響的手機。</br> 隔了幾分鐘,他很煩躁地說了一句:“掉頭回去啊。”</br> 明叔長吁了一口氣,立馬將車子往回開。</br> 拐過一個拐角,回到原地。</br> 被沈南洲丟在路邊的唐音,卻不見了。</br> 這偏僻的地方,連一輛車子一個行人都很難見到。</br> 沈南洲離開,也不過短短十來分鐘而已。</br> 沈南洲面色一僵,猛然推開車門下車。</br> 長長的街道跟人行道上,哪里還有唐音的半點身影。</br> 沈南洲無法相信,唐音會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離開。</br> 他甚至感覺,唐音是躲到旁邊的綠化帶里去了,就到綠化帶里四處找人。</br> 明叔也下車,四處找遍了,一無所獲。</br> 沈南洲的面色越來越難看。</br> 十來分鐘的時間,這附近也根本沒車沒人經過。</br> 唐音失血那么多,站都站不起來了,怎么可能消失不見?</br> 明叔想來想去,試探著開口:“先生,會不會是傅白先生……”</br> 前不久傅白才去了沈南洲莊園,說要帶走唐音。</br> 除了他,好像實在沒人能動手這么快。</br> 沈南洲想起剛剛將唐音丟出來時,他還說:“那就找傅白來救你吧。”</br> 她倒是聽話!</br> 沈南洲黑著臉上車:“到傅白住處去!”</br> 明叔立馬開車,到了傅白那邊。</br> 別墅里清清靜靜的,里面有傭人出來。</br> 沈南洲冷聲問:“唐音呢?讓她出來,告訴傅白別找死!”</br> 傭人面色莫名:“沈先生,唐小姐不在這里。我家傅先生跟老先生去老宅了,還一直沒回來。”</br> 沈南洲怒道:“別裝了,叫傅白把人送出來!”</br> 傭人有些手足無措:“沈先生,唐小姐確實沒有來這里。</br> 我家老先生跟董事長動了很大的火氣,將傅先生帶去老宅了,傅先生這時候沒法去找唐小姐。您要是不信,您盡管進來找人。”</br> 傭人讓開了一步,給沈南洲騰出進門的路。</br> 明叔立馬進去找,很快出來道:“先生,里面沒人。傅白也不在,讓人查過了,他確實去傅家老宅了。”</br> 沈南洲沉著臉上車:“去別處找。”</br> 明叔點頭,開車離開這里。</br> 沈南洲就是在那一剎那,突然想到了什么。</br> 沈老爺子跟他說:“唐音必須走,你跟她離婚,再跟穆家聯姻。”</br> 唐音不是被傅白帶走的,傅白被傅家長輩叫走,一時脫不開身。</br> 一想到某種可能性,他感到周身發寒。</br> 他猛然開口:“去老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