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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白蘞到底是誰?

    簡院長在門口停頓了一下。
    高嫣觀察到這一點,她剛想詢問一句,簡院長又若無其事地往里面走。
    竹字包廂大,里面有擺設琴棋書畫之地,也有玩樂的桌游。
    許南璟余光觀察到他們進來,伸手放下茶杯,直接站起來并朝白蘞低聲道,“阿蘞妹妹,我媽給你介紹位老先生,他到了。”
    白蘞側了側頭,禮貌地隨同許南璟站起來。
    高嫣帶著簡院長穿過屏風走進去,她穿著剪裁得體的旗袍,彰顯獨特的氣質,黑玉折扇優(yōu)雅地搭在她的手心。
    林叔跟在簡院長身后為他拉了主坐的椅子。
    高嫣只微微傾身向簡院長介紹白蘞,“簡老,這就是我跟您說的小輩。”
    她說完后,發(fā)現(xiàn)簡院長只靜靜站在原地,目光淡淡望向白蘞,面無表情,沒動靜。
    高嫣心下微頓,又轉向白蘞,“蘞蘞,這位是簡院長?!?br/>     白蘞也很沉默。
    這……
    氣場不合?
    高嫣握緊折扇,下意識地看向許南璟,許南璟也不明所以。
    姜附離只靜靜坐在白蘞身邊,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優(yōu)雅又閑散。
    整個包廂安靜的只剩下他倒茶水的聲音。
    氣氛冷下來。
    高嫣看著簡院長面無表情的臉,開始想自己還是太魯莽了,好像有點搞砸了。
    白蘞應當是沒聽過簡院長的。
    她放下折扇,身邊的林叔連忙過來給簡院長倒茶,緩解氣氛,“白小姐,這位是簡老先生,也是一位古箏大師?!?br/>     又向簡院長道,“簡老,這位是白小姐,白蘞,許家的貴客?!?br/>     林叔說完,簡院長冷冷地坐在椅子上,一眼掃過去:“她是白蘞?那努力在圖書館學習的人是誰?”
    姜附離端起茶杯喝茶的手微頓。
    “出來買書?!卑滋`向高嫣略微點頭后,指尖虛虛點著放在姜附離身邊的現(xiàn)代樂理。
    簡院長手搭在扶手上,瞥過去,“你少糊弄我?!?br/>     “我把你發(fā)給我的演奏看完了,他們觸弦的力度沒把控好,”白蘞冷靜的開口,“第二小節(jié)音色沒張力?!?br/>     談到自己的專業(yè),簡院長立馬坐直,“你也是這種感覺吧?他們手指都軟趴趴的根本沒彈出來氣勢……”
    他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之前那般大師般的深沉,指尖富有節(jié)奏的點著扶手,十分輕松的狀態(tài)。
    眉目慈善,聊到感興趣的時候一雙渾濁的眼睛迸發(fā)出亮光。
    兩人已經(jīng)開始交流起來。
    旁邊的高嫣愣了一下之后便反應過來,看向許南璟。
    這兩位明顯是認識的,不僅認識,還非常熟悉?
    許南璟也挺懵的,他看著兩人一個話題聊完,終于詢問白蘞,“阿蘞妹妹,你認識簡院長?”
    簡院長,連高嫣想請都要借陳老爺子的面子。
    那是想認識就能認識的?
    “恩。”白蘞朝他略微點頭。
    很風輕云淡。
    她是怎么做到這么冷漠的?
    沒看到簡院長的其他兩個徒弟,黎玖跟柳書禾都借著簡院長的東風扶搖直上了嗎?
    許南璟:“……”
    高嫣瞥他一眼,暗示他很沒用。
    她與許南璟重新坐下來,沒打擾白蘞二人的聊天。
    這兩人聊到指法時門外漢聽不懂,高嫣只是看著白蘞。
    白蘞坐在椅子上,她脊背很直,左手微微搭在桌子上,很有儀態(tài)的坐姿,卻又分外松弛,這種儀態(tài)即便是江京受過專門禮儀訓練的世家子弟也不一定有。
    再聽白蘞的話,簡院長無論說到哪里她都能接上,寥寥幾句就能聽出她的文化底蘊。
    浸透在她的談吐與氣質中。
    若換個場景,她不認識白蘞,她一定會認為白蘞是哪位世家子弟。
    只是……
    高嫣呼出一口氣,她記得許南璟說過白蘞是湘城人,經(jīng)濟一直沒發(fā)展到那里去,最近一年才有巨大變化。
    **
    一頓飯吃完。
    白蘞跟簡院長依舊走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你什么時候來江京,拜拜祖師爺。”簡院長跟白蘞說著話,他說的祖師爺自然就是琴九先生。
    這倆人聊天的態(tài)度,更像是那種忘年交。
    一行人在門口告別。
    高嫣看著白蘞,把見面禮遞給她,“一開始,我還以為伱跟簡院長氣場不合。”
    哪里知道,白蘞跟簡院長這么熟。
    簡院長知道高嫣跟許南璟是誰,也知道兩人對白蘞態(tài)度很友好,態(tài)度也親近不少。
    開口解釋,“我找她好幾天,她一直說她很忙,要看書。下午還說她在圖書館努力學習,晚上就在高夫人你這看到她,這次還要多謝高夫人,不然,她可能要看書到開學。”
    說到這,簡院長瞥白蘞一眼。
    還想說什么,看到白蘞身邊長身玉立的姜附離,他淡色的目光掃過來,簡院長郁悶地上了許家接送他的車。
    向他們告別。
    姜附離也拿了車鑰匙,帶白蘞離開。
    等人全都走后。
    林叔才怔怔看向高嫣:“大夫人,簡老剛剛好像是說……他找白小姐好幾天了?”
    白蘞還敷衍他?
    簡院長跟高嫣說話的時候都很疏離,他與他們這些世家不一樣,簡院長代表的是傳統(tǒng)音樂學派,在國際上也充當著國內傳統(tǒng)音樂的門面。
    陳老這些人都對他極其尊重,簡院長的那幾個學生就別說了,在外提起簡院長都是供著的。
    而簡院長對上白蘞的態(tài)度,說出來都沒人敢信吧。
    這是真的讓人捉摸不透,京城完全沒聽過白蘞這個人。
    白蘞到底是誰?她跟簡院長熟得能讓江音的人覺得恐懼。
    高嫣也凌亂,“你還說簡院長不缺學生。”
    林叔:“……”
    簡院長跟白蘞的交流完全就是平輩。
    高嫣低頭看看自己的小折扇,想起來白蘞看過她的折扇好幾眼,吩咐林叔:“你定制一把折扇,要白玉骨?!?br/>     她的折扇骨是墨玉,但她覺得白蘞適合潔白無暇的白玉。
    “媽,”許南璟單手插兜站在路邊,也沒琢磨明白,“阿蘞妹妹她古箏彈得是很好?可我沒聽過她的名字。”
    高嫣煩躁地瞥他一眼,有點嫌棄:“你有什么用?!?br/>     她坐上車,甩上后門,然后吩咐司機開車。
    許南璟被留在原地,張嘴看著林叔。
    林叔也皺眉看他,“少爺,您好像并不關心白小姐?!?br/>     這一聲“少爺”帶著不滿。
    許南璟:“……”
    好好好,整個飯局他才是小丑是吧。
    **
    這邊。
    江音門口,宋夫人與殷總都站在白少綺身邊,白少綺正在與一位中年男人說話。
    這是駱校長給白少綺介紹的演奏級老師,寧老師。
    殷總也抽空前來,與寧老師攀談。
    一行人正說著,門口一輛車停下,黑色的車身,左邊還插著紅色的旗幟。
    殷總看著那車牌,興姜區(qū)的黑色牌照,他連忙站直,徑直看過去。
    這牌照長安區(qū)不常見,校門口不少人都下意識地看過去。
    司機從駕駛座下來打開后座門。
    后面是簡院長。
    看到是簡院長,寧老師連忙往前走了幾步,向簡院長打招呼,“簡院長,您回來了?!?br/>     “恩?!焙喸洪L看起來心情不錯,朝寧老師稍微頷首。
    然后謝過司機之后,才往校內走。
    等人走后,寧老師才收回目光,他看向白少綺,“年紀輕輕,就獲得這么多獎項,很不錯,明天可以來訓練室,跟其他學生一起學習?!?br/>     “謝謝老師?!卑咨倬_收回目光,道謝。
    寧老師跟白少綺說完,就打了聲招呼往校內走,加快步伐去追簡院長。M.XζéwéN.℃ōΜ
    白少綺看著簡院長遠離的背影,再看看江音的門樓。
    想起來剛剛那車,她感覺到殷總跟寧老師對那輛車很敬畏:“殷叔叔,剛剛送簡院長回來的那輛車好像很不一般。”
    “當然,”殷總還看著車離開的方向,“左右不過是那幾個大姓,簡院長……”
    是哪幾個?
    白少綺心中一動,她去年就知道殷家只住在江京邊緣區(qū)域,邊緣化的企業(yè)。
    再抬頭,殷總沒再繼續(xù)說了。
    很顯然,他對這些勢力也不是很了解。
    **
    酒吧。
    吧臺,雪純左手一把握住調酒器,將里面紅色的液體倒進滿是冰塊的透明酒杯,散射燈將她整張臉照得朦朧極了。
    不少人目光掃過她。
    她把紅色的酒杯推到許文堯面前,“許少爺,喝完趕緊走吧,這里不太適合你。”
    許文堯穿著白色的襯衫,黑褲,眉眼溫和但又非常有距離感。
    很精英的做派,從他坐到這里不少女人前來搭訕,他都在看手機上的文字。
    雪純掃過一眼,沒看懂,很繁瑣的數(shù)字。
    跟白蘞的做派有些像,畢竟來酒吧學習的人沒幾個。
    “你還沒還完債?”許文堯指尖搭在吧臺上,他總覺得雪純這個人很割裂,她看似在酒吧如魚得水,可透過她輕浮表面,他總覺得另一個她孤零零地站在冰山一隅。
    因為白蘞的關系,兩人也算熟,許文堯問她為什么一直在酒吧,她說她要還債。
    旁邊一位熟客笑著給雪純遞過來幾張鈔票。
    “酒后胡言,你也信?”雪純伸手拿出一張,伸手隨意折了兩下,然后傾身,慢條斯理地將疊好的鈔票卡在許文堯襯衫第一??圩优c第二??圩又虚g,“我就是單純喜歡錢而已?!?br/>     說完,她站直轉身離開吧臺。
    許文堯看著她的背影。
    路過一個熟悉的老板遞給她一根煙,雪純將煙咬在嘴里,老板連忙伸手給她點了火,調笑著問:“雪純小姐,什么時候來我們包廂調酒???”
    雪純輕飄飄地吐出煙霧,緩緩朝他投過去一眼,“明天我休息。”
    她來到休息室,小五也剛好回來,“累死我了,明天我去看看白小姐那還缺啥?!?br/>     “我也去,”雪純指尖彈了下煙灰,忽然想起來,“我還欠毛少多少錢?”
    毛坤將她從領班手里贖回來,從那之后她就跟著毛坤他們,調酒看場子,偶爾幫小七干點懸康的活兒。
    酒吧要是有人不規(guī)矩,小五跟毛坤都會在明里教訓。
    現(xiàn)在酒吧的人都知道她是誰的人,沒人敢對她不規(guī)矩,經(jīng)理看到她都非常有禮貌。
    “不知道啊姐,”小五摸摸后腦勺,萌萌的:“我欠白小姐的都還沒還完?!?br/>     欠毛坤的他根本沒算過。
    **
    翌日。
    白蘞依舊去學校圖書館看書。
    晚上六點多,與許文堯陳宏一起出校門,今天許知月回來,許文堯要回許家,邀請了陳宏去吃飯。
    白蘞就搭許文堯的車回公寓。
    許文堯坐在駕駛座,他看著后視鏡,“你今天真不來?”
    “不了,”白蘞手搭在車窗上,一邊看手機一邊跟許文堯說話,慢吞吞地道:“我有朋友要來?!?br/>     許文堯頷首。
    副駕駛,陳宏聽聞白蘞不與他們一起,十分遺憾。
    車剛從江京大道拐到思陽路。
    思陽路是一條小路,除了特地來山海公寓的,平時是沒什么人。
    陳宏一眼就看到百米遠的地方有人在打架,“老許,我們要不要報……”
    他剛說話,就見許文堯一個急剎。
    后座,白蘞也抬了頭,一眼就看到不遠處的小五跟雪純。
    她下了車。
    小五一頭紅毛,正把一個黑衣大漢踩在腳下。
    雪純穿著黑色熱褲,上身是白色背心,外面一件格子短襯衫,正雙手環(huán)胸站在三步遠的樹下,看他們打架。
    陳宏第一次看到有人打架,他看到白蘞過去,連忙解開安全帶跟上去,“學妹,你小心一點??!”
    兩人走近。
    小五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抬頭看著白蘞,一邊哭一邊道:“姐,他們打我。”
    陳宏低頭看著被小五揍趴下的三個大男人,再抬頭看淚流滿面的小五……
    陷入深度自我懷疑。
    雪純看到白蘞,連忙站直,向白蘞匯報情況,“白小姐,他們是找我的,多虧有小五先生。”
    言簡意賅。
    白蘞右手抱著一疊書,目光掃到中間那人,慢慢蹲下來。
    漫不經(jīng)心地抽出一本書,然后用尖端輕輕將一個捂著自己臉的男人手挑開開。
    她垂下眼眸,動作慢條斯理,略帶散漫的姿態(tài)。
    男人是用了力氣捂臉的,但落在他手上的書本仿佛千斤頂,輕而易舉地撥開他的手,露出他那張有些發(fā)腫的臉,還有驚愕的眼神。
    陳宏是不認識雪純的。
    白蘞輕輕掃男人一眼,然后站起來,低頭輕輕吹了下碰過男人的書。
    這才微微側了側頭,朝許文堯看過去,那雙黑眸猶如墨染,聲音不緊不慢:“他是誰?”
    雪純跟小五都詫異地看向許文堯。
    許文堯面色冷凝,他低頭看著男人,很快將他辨認出來,“杜青豫,齊書筠表弟?!?br/>     白蘞知道齊書筠是誰。
    聽到許文堯的話,她先是看了眼雪純跟許文堯。
    然后才低頭淡淡掃一眼杜青豫,有小五他們在,雪純沒受傷,白蘞將書放回去,隨意道:“行,那我先不管,你處理?!?br/>     許文堯臉色難看地看著低上的杜青豫,他知道白蘞是給他面子,“你放心。”
    白蘞帶雪純跟小五離開。
    許文堯跟陳宏說了一聲抱歉之后,獨自開車回許家。
    **
    明豐區(qū),許家。
    許知月下午才從江京大學邊的酒店回來,許老太太只請了齊家一家人吃飯。
    兩家都有修好的意思。
    此時大廳卻十分嚴肅。
    許文堯不卑不亢地看向齊先生,“杜青豫跟蹤他們在先,警察查到他們有跟蹤記錄。”
    許老太太連忙拄著拐杖站起來,打斷許文堯,“文堯,你說什么呢,都是一家人,誤會,都是誤會。”
    說著,她用眼神示意許文堯。
    許文堯卻。不為所動
    齊先生看放下手機,他戴著眼鏡,文人相輕,他看許家人的時候,總有股輕視,“既然這樣,那老夫人,我看我們兩家也沒有來往的必要了。”
    他身后,齊書筠也抿唇看著許文堯,目光滿是失望,“我媽不過是想請那位酒吧女談談而已,他們打青豫這件事我們都沒算,許文堯,你真的是變了?!?br/>     許文堯冷靜地抬頭,“你們違法在先?!?br/>     他這次真的是沒有留絲毫情面。
    齊書筠抿唇,“好,好,許文堯,你別后悔。”
    她轉身,這次走得決絕。
    齊先生看著女兒離開,最后瞥許文堯一眼,“那個賣酒女是白蘞的朋友?你要為了他們跟我們齊家斷了?”
    聽到白蘞的名字,一直邊緣化的紀慕蘭面色一沉,不安地抬頭,白蘞確實混不吝的朋友很多,以前在北城都是些狐朋狗友。
    許文堯皺眉,“您是讀書人,阿蘞她朋友不是什么賣酒女?!?br/>     齊先生冷冷看著他,這次沒說話了,直接離開。
    “齊先生,書筠!”老太太反應過來,追上去解釋。
    但齊家人這次沒聽老太太說話,直接開車離開了。
    許老太太回來,仿佛老了十幾歲,她看著許文堯,“你知不知道書筠她是左博士要收的學生,還有,她昨天就赴柳小姐的局,你為了那個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來的女人……”
    “那是阿蘞朋友?!痹S文堯看向許老太太。
    “她都交的些什么朋友?”高考狀元,那也只是個名號,在許老太太這里,哪里有許三少與柳小姐重要,“因為你的決定,我們許家錯失了怎樣的機會嗎?你給我去后面跪著,明日隨我去齊家!”
    白蘞再怎么聰明也只是一個高考狀元,未混出名頭,陳局還不知何時能回江京,她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扼殺。
    說著,許老太太目光掃過紀慕蘭。
    許恩站起來,他看向許文堯,“你去樓上看看知月?!?br/>     等許文堯走后,許恩才低頭對老太太道,“媽,您這兩天就待在家,不要離開?!?br/>     這半年多,許恩在許氏的話語權已經(jīng)遠超過老太太。
    即便是老太太也沒法左右他的決定。
    說完,他帶著紀慕蘭離開。
    許助理落在許恩身后一步,他是跟在白蘞身后去過黑水街的人,看到許老太太這樣,他頓了下,“老太太?!?br/>     許老太太握著佛珠,冷冷抬頭。
    “您要慶幸,”許助理看她一眼,輕聲道:“今天是少爺處理這件事,要是換了白小姐……”
    他說到這里,垂了垂眸,禮貌地向許老太太告別,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然后出門跟上許恩。
    許老太太一愣,許助理是個聰明人,許恩重用他,他不會無故說這些,“許管家,許助理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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