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天聲獎報名截止時間還剩兩個月不到。</br> 藍雨晴經紀公司開始頻頻催促《幸福果樹》同名專輯的發行時間。他們的目標是趁著電視劇的余熱,趕上這屆天聲獎。就算最終沒有拿獎,至少也可以將藍雨晴朝歌壇發展的這個消息散布出去。</br> 高勤考慮喬以航和藍雨晴合作歌曲可以報名參加天聲獎最佳男女合唱獎,含金量也不低,便同意了。</br> 不過這次在喬以航出發之前,他事先打了個電話給羅少晨。</br> “上次的事情你知道吧。”</br> 羅少晨慢悠悠道:“或許。不過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件。”</br> 高勤不理會他打的太極拳,徑自接下去道:“既然知道,希望有所改進。”</br> “該做的我會做。”羅少晨有說等于沒說。</br> 高勤淡淡道:“以我對ncc電視臺的了解,這張專輯一定會冠上你的名字。”</br> 羅少晨沉默。</br> “我不想有一天看到娛樂版頭條寫著羅少江郎才盡。”高勤見好就收,直接一聲再見就掛了電話。</br> 助理見羅少晨拿著電話遲遲不放下,忍不住好奇道:“誰打來的?”</br> 羅少晨面無表情地放下電話,“你老婆。”</br> 助理道:“……我還沒娶。”</br> “所以她打電話告訴我,不嫁了。”</br> 助理:“……”</br> 羅少晨順手整了整桌上的文件,然后狀若漫不經心地問道:“張副總監上班了嗎?”</br> “哈。他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今天剛好是第二天,所以不會來。”提到張知,助理難掩不屑之意。</br> 羅少晨按下免接聽鍵,對秘書道:“等沈慎元來了,讓他直接上來找我。”</br> “好的。”秘書道,“羅少,張副總監的秘書說張副總監現在正在辦公室,問是否需要開會?”</br> 羅少晨抬頭看了眼助理,那張臉一瞬間從蒼白漲成豬肝色,“不用,讓他自由活動。”</br> 電話掛下。</br> 助理委屈道:“他自己違反了規律。”</br> 羅少晨道:“我會把你的投訴轉告給他的。”</br> 助理:“……”</br> 張知躺在自己辦公室里的沙發上打盹兒。</br> 昨天睡得晚,今天又是一大早得知喬以航來唱片公司匆匆趕來的,整個人還處在半睡夢狀態沒有醒過來。</br> 秘書給他端了杯咖啡進來,見他手背貼著額頭,雙腳翹在扶手上,一副疲憊的模樣,忍不住道:“副總監要是很累的話,不如去樓上的貴賓室休息?那里有床有毯子。”</br> 現在別說挪到樓上,就算是從房間這頭挪到房間那頭,張知都有心無力。“不用,只要等喬以航來了告訴我。”</br> 秘書道:“他來了。”</br> 張知一下子坐起來,整個人好似打了興奮劑般,生龍活虎。</br> 在電視劇里演了情侶,只要不是互相看不順眼,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交情。何況喬以航和藍雨晴鬧過緋聞,還被評為最登對的偶像劇情侶第三名。</br> 所以,坐在化妝間的兩個人盡量已經多日不見,但很快就進入交談。</br> 藍雨晴聽說他要參演連覺修作品,不禁羨慕道:“聽說連導人很好,很多演員演過他的片子都說受益匪淺。”</br> 喬以航嘆氣道:“我現在就怕自己不符合他的要求。”</br> “怎么會?他既然選擇你就說明看中你有潛力。”</br> 喬以航突然轉頭盯著她。</br> 藍雨晴知道他對自己沒意思,但在這種灼熱的目光下,不禁也有些心跳加速,“怎么了?”</br> 喬以航雙眼亮晶晶,“你之前不是演過一個大富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嗎?”</br> 藍雨晴點頭道:“《灰面千金》。怎么了?”</br> “你是怎么把握私生女心理的?”</br> 藍雨晴恍然道:“你這次的角色是私生子?”</br> 喬以航道:“是的。而且是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父親,直到長大之后才相認的那種。”</br> 藍雨晴道:“其實我演的是電視劇,所以人物的心理歷程編劇和導演都會給出很分明的層次。比如一開始很想找父親,很渴望父愛。后來知道父親是為了錢才拋棄我們母女就變得憤世嫉俗,想要報復父親。最后男主角告訴我,這只是個誤會。但父親這個時候已經過世了,所以我很后悔莫及。”她攤手道,“當然,電影肯定要濃縮很多。”</br> 喬以航若有所悟道:“所以,電影需要演員自己去找層次感?”</br> 藍雨晴似乎也被這個話題吸引,很投入地思索道:“我覺得連導的戲經常給演員很多表演空間,反正我經常看到電影里那些演員很細微的表情變化。像《男人淚》里,大神最終被判無期徒刑的那場戲,就用了一個很長的鏡頭。我到現在都能想起大神當時的表情……麻木,卻又不是全然的麻木,好像把憤慨壓抑到了極致,那雙眼睛表達的不僅僅是判決的失望,更是對社會的絕望。”</br> 她說完,見喬以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尷尬道:“我說得太投入了?”</br> “不。我只是覺得,我當時看到的感覺和你不一樣。”喬以航想了想道,“我總覺得最后那個場景里,大神表現的像是意料之中,他對社會是失望的,但是并不絕望。事實上,我覺得他最后能救出白瑞迪,已經是很開心的了。”</br> 藍雨晴脫口道:“因為演白瑞迪的是小白嗎?”</br> 喬以航愣了下。</br> 藍雨晴連忙道:“其實我對同性戀沒什么偏見的。”</br> 喬以航下意識地回答道:“我也沒有。”</br> ……</br> 兩人呆呆地對視一眼,同時笑起來。</br> 藍雨晴道:“我們還是討論下你的角色?我覺得大多數私生子的心理總有一塊是陰暗的。”</br> “陰暗?”</br> “嗯。人都是有嫉妒心的,從小到大看到人家的父母出雙入對,恩恩愛愛,自己卻只能對著母親或者父親,甚至背后經常被人指指點點,心里上肯定會有不平衡。”</br> 喬以航想了想道:“會變態嗎?”</br> 砰。</br> 門外聽到捶墻聲。</br> 喬以航和藍雨晴面面相覷。</br> 藍雨晴低聲道:“可能是有人搬東西撞到門了。”</br> “我去看看。”喬以航走到門邊,探出頭去。</br> 走廊兩端靜悄悄的,別說人,連紙屑都沒有。</br> 喬以航納悶地朝藍雨晴聳聳肩。</br> 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走廊那頭傳來。</br> 他轉頭看去,只見小周正大跨步地朝這里沖來……</br> “小……”喬以航剛要開口打招呼,就看到她飛速地擦過門前,朝另一邊跑去。</br> “周。”這個字含糊在他的嘴巴里。</br> 小周很快折回來,“跑,過頭。快,去挑……歌……”</br> 喬以航幫她拍了拍背道:“剛才的撞墻聲是你發出的嗎?”</br> “撞墻?”小周喘了口氣,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如果你……現在、還不去,我,我就要去撞墻了。”</br> “……”</br> 挑歌的過程少了張知的摻和,出于意料的順利。</br> 喬以航看中了《只為你溫柔》和《滋味》。</br> 藍雨晴也覺得《只為你溫柔》不錯。</br> 于是喬以航將這兩首暫時定為合唱和獨唱的曲目,只是最終還要張知來拍板。</br> 喬以航見工作人員一臉為難的樣子,心想:那杯咖啡不能省。</br> 張知好像等了很久似的,喬以航才一上游戲,他就跳出來發了一連串的私聊。看速度,應該是事先寫好放在文檔里,然后復制黏貼的。</br> 【私聊】</br> 戰魂無極:今天遇到一個變態。</br> 戰魂無極:明明自己變態還非要說別人變態。</br> 戰魂無極:私生子和別人最大的不同不是他是不是變態,而是他老爸是不是變態!</br> 小舟:……</br> 喬以航終于明白那聲撞墻聲是誰發出的了,他也連帶地想起,張知是私生子。</br>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遲疑許久,最終一字一字地緩緩敲出――</br> 小舟:你要我說什么?</br> 戰魂無極:什么都不用說。聽就行。</br> 小舟:-_-|||你為什么不建立個小號自己和自己傾訴?</br> 戰魂無極:這樣你又聽不到。</br> 小舟:……</br> 小舟:對不起。那句話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想多了解這方面的心理。</br> 小舟:其實今天你應該站出來的,這樣我可以當面道歉。</br> 戰魂無極:你為什么要道歉?</br> 戰魂無極:變態的又不是你,只是對你傾訴。</br> 小舟:……</br> 喬以航看著兩人的私聊記錄,然后肯定地想:他們兩人中肯定有一個變態。但他肯定自己不是那一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