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少晨道:“還有什么問題?”雖然他這句話是問所有人的,但是他的眼睛卻是看著張知的。</br> 張知道:“公司應該講究效率,專輯也不能無止境地做下去。”</br> 助理瞥了他一眼,顯然對他這種外行人裝腔作勢十分看不慣。</br> 羅少晨頷首道:“張副總監的經驗值得借鑒。”</br> 張知臉色一黑。</br> 只要智商正常,了解他背景的人都聽得出這句話是在諷刺。</br> 喬以航等藝人默不吭聲地看著ef高層的明爭暗斗。他們簽的是唱片約,唱片公司誰坐莊對他們來說影響不大。</br> 會議結束,張知站起身,特地繞到喬以航身后道:“來我辦公室。”</br> 畢竟是自己的制作人,雖然他對他并沒有抱太大的期望。</br> 一起走進辦公室,張知繞到辦公桌后面,從抽屜里取出幾張cd和那打寫好的歌詞,丟在桌上,“我選的歌的demo,還有你你選的那兩首歌的歌詞。”</br> 喬以航考慮到合唱有藍雨晴的份,“要不要和羅少商量一下?”到底才十九歲,對人情世故還不夠老練。這樣的性格就算有張復勛在身后撐腰也會吃虧。</br> “你這是在教訓我還是關心我?”張知抱胸看著他。</br> 喬以航道:“有沒有中性一點的詞匯?”</br> “隆!閉胖巫幼隆</br> 喬以航以為他要開始辦公,正準備告辭,就聽他隨口問道,“你和藍雨晴來真的來假的?”</br> “做朋友是真的,男女朋友是媒體亂寫的,假的。”喬以航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問起,不過還是很配合地回答。</br> 張知靠著椅背,頭頸后仰著打量他。</br> 喬以航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br> 不知道玩游戲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是這樣看小舟的。</br> 看了半天,張知突然道:“你為什么還不走?”</br> “……”喬以航沒好氣道,“因為我沒有拿到張大少爺的赦令!”</br> 張知揮手道:“跪安吧。”</br> “滾!”</br> 直到喬以航走出門,才發現自己和張知竟然如多年老友般互相調侃。</br> “事情究竟要脫軌到什么時候?”他看看手中的cd和歌詞,無語地朝電梯走去。</br> 張知抬起雙腳,擱在辦公桌上,雙手抱著后腦勺,無聲地望著天花板。剛剛在會議室被羅少晨反將一軍的郁悶一掃而空,腦海里反復回旋著喬以航臨走前的對話。</br> 電話不識相地響起。</br> 他用腳跟隨意地敲了下電話按鈕。</br> 竟然通了。</br> “張副總監,張董事長來電。”秘書說話時還帶著一絲未散的惶恐。</br> 張知原本的好心情頓時被一大片黑壓壓的烏云遮住,“接進來。”</br> 或許太緊張,電話里不斷傳出按鍵聲,好一會兒才把張復勛的電話接進來。</br> “聽羅少說,你在ef干得不錯。”張復勛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嚴肅。</br> 張知漫不經心道:“聽八卦雜志說你在美國有個情婦。”</br> “放肆。”</br> 才兩句話的功夫,火藥味又通過電話線彌漫在話筒兩頭。</br> 張復勛換了個話題道:“你哥哥下個月結婚,你記得吧?”</br> “嗯。”心里對張識謙的嫉妒從來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減淡過,但是張識謙對他的好的確也曾感動過他。對于這個哥哥,張知的感覺向來復雜。</br> “有女伴嗎?”張復勛不著痕跡地試探著。</br> 張知反感地皺眉,“沒有。”</br> “嗯。”張復勛滿意了,“最近好幾位世交好友家的千金回國,算算年齡也和你相仿。到婚宴上,你可以好好認識認識。”他知道張知的性子,若是沒有提前打招呼,到時候肯定砸場子。</br> 張知冷笑。</br> 他才十九歲,他就開始迫不及待地將他掛牌出售了嗎?</br> “我沒有女朋友,并不表示我沒有男朋友。”他對張復勛揮出極為有力的重拳!</br> 張復勛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半晌才道:“我從小給你找老師學中文學中國的文化和歷史就是為了讓你當個徹徹底底的中國人!美國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你少給我沾!”</br> “我找男朋友,又不是吸白粉,你緊張什么?”</br> 張復勛久久沒有回答。</br> 但張知能感覺到從電話那頭傳來的憤怒。</br> 篤篤。</br> 那頭的敲門聲響起。</br> 張復勛沉聲道:“我現在有事,其他事等你周末回家再說。”</br> 啪,電話被冷冷地扣下。</br> 張知放下腿,按著免提鍵沉思許久,才伸手拿起話筒,撥通一個號碼。</br> 對方很快接起電話,笑聲爽朗,“你不是在走馬上任了嗎?工作很輕松?不然怎么有空在上班是時間給我打電話?”</br> “嗯。”張知用一個音節回答了對方的一長串。</br> “出什么事了?”對方顯然很了解他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作風。</br> “你要什么結婚禮物?”張知開門見山。</br> 對方沉默了會兒,隨即爆發出更大的笑聲,“哈!我等你這句話等得都快頭發發白了。我的錢全都拿去開畫廊了,雖然婚宴的錢是爸出的,但是他不包蜜月旅行,所以,我現在最需要的是流動資金。”</br> “多少?”張知很豪爽。</br> “一百萬。”張識謙也很豪爽。</br> “你去借高利貸好了。”張知道,“等債主找上門,他會替你還錢的。”</br> 張識謙又是一陣大笑,“這個主意不錯,逼不得已我會用的。”</br> 話題告一段落,似乎沒什么可聊的了。</br> 但張識謙難得接到張知主動打電話,顯然不愿意就此掛斷,所以又起了個話題道:“在公司還習慣嗎?”</br> “嗯。”</br> “同事好相處嗎?”</br> “不會被他更難相處。”</br> “哈哈,這倒是。”張識謙立刻想好了下個話題,連貫下去道,“對了,交女朋友了嗎?”</br> 有了張復勛的陰影,張知對這個問題大為反感,“你要替我介紹?”</br> “你這樣的條件,我哪里介紹得了。”張識謙道,“我只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張家的規矩。”</br> “什么?”</br> “張家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選愛情還是選事業。如果選愛情,就必須繼承張家的事業。如果選事業,就必須犧牲愛情,和張家指定的人結婚。當然,兩者都選更好。”張識謙說得輕松,但字里行間仍是難掩苦澀。</br> 張知道:“你的新娘是他定的?”</br> “是啊,條件非常不錯。”</br> 張知心頭微微一緊,“如果兩樣都不選呢?”</br> “那就要向二叔學習。先偷偷準備一筆資金當資本,然后徹底脫離家族。”張識謙頓了頓,“不過他和爸的關系一直很好。爸嘴上說他不再是張家成員,但暗地里給了不少幫助。”</br> 張知相信,這種關系絕對不會出現在他和張復勛之間。或許張復滿的離開正中張復勛的下懷,畢竟一分家產兩個人分,份額就會小很多。</br> “你可以從現在開始考慮。”張識謙道。</br> 張知淡淡道:“他剛才打電話準備介紹世交千金給我認識。”</br> 張識謙愣了愣。</br> 看張復勛讓張知進ef唱片公司,他還以為他準備讓張知繼承家業,但是又讓他結交世交千金……張識謙醒悟過來。張知是私生子,這個身份以后必然大大不利于他在商場上的發展。所以張復勛想幫他找個岳父當盟友。</br> “不如這樣。”張識謙聽出他的不情愿,便道,“你當我的伴郎,這樣至少在婚宴上,爸不能動什么手腳。”</br> “不用。”張知想也不想地拒絕道,“我有辦法。”</br> 張識謙心中失落,卻依然笑道:“好吧,那我到時候就靜觀其變了。”</br> 兩人有閑扯了幾句,才掛下電話。</br> 雖然通話時間不長,但這樣的交流無疑拉近兩人不少的距離。</br> 張識謙心滿意足之余,不忘打電話給自己的死黨,“看來伴郎之位還是非你莫屬。”</br> 另一邊,張知打完電話之后思緒里兜兜轉轉地卻是怎么樣讓張復勛這個老狐貍在婚宴上出個大洋相!</br> 既然他這么喜歡他結交世交千金,討厭他交男朋友,那他就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br> 想到這里,他突然拿出手機,在上面翻出一個人的電話來。他迅速撥通號碼,然后在對方接起的一剎那,開口道:“我決定給你請我喝咖啡的榮幸!”</br> ……</br> 喬以航看著交警那張面熟的臉和眼熟的招手動作,無力地摸了摸額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