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香琴才知道閔瀾韜的住所,在攸合莊最偏僻的角落。不知道為什么香琴說起那個叫“修德苑”的院落時臉色會那么慘白,甚至還哆嗦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向她說起,修德苑有一扇通往后山的小門。
今天就是容謙來拿藥的日子了,她來這兒已經一個月了么?真快??赡芤郧翱傇诘却桑恳惶於寄敲绰L,看著日出又望著日落,晚上還睡不著覺,現在這些臭毛病全好了。
修德苑果然很偏僻,她問了好幾遍路才找到。
院子里空蕩蕩的,沒看見下人,這在攸合莊是很少見的,她真的不敢想他養了多少仆役奴才。
“閔公子在么?”她摸索著輕推開一扇門,太靜了,讓她無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而且,這正房里有股什么奇怪的味道,好象還熏了醋,酸酸臭臭,有點惡心。
沒人答話,她只好向走廊又喊了一聲。
“在這兒。”
閔瀾韜在一個房間里應了聲,她終于放下心走了過去。當她看到眼前這一幕時,心里的感覺簡直一片混沌!她渾身僵硬的比寒毒發作時還要緊繃,不由自主的向身后的門倒撞過去,發出一聲巨響。
閔瀾韜站在一個像長案一樣的臺子后面,臺子上居然是一副女尸,他的手……他的手竟然伸進尸體割開的肚子里仔細的掏著什么。切口上翻開的肉和暗黃的一層油脂一樣的東西……
“噁……”蔚藍捂住嘴,強忍著跑到院子里才吐了出來。
閔瀾韜用一塊白布擦著手走出來,蔚藍一抬眼,看見那塊布上紅紅黃黃的痕跡又是一頓狂嘔。
閔瀾韜若無其事地想了想,“今天是拿藥的日子了吧?”
蔚藍撐著墻,頭暈眼花的點點頭。
“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取點血攉藥。”
“我……我和你一起去?!彼刹灰谶@里等他!
閔瀾韜冷冷一笑,似乎對她的懼怕無聲的嘲諷?!昂?,我去換件衣服就來。”
蔚藍閉了閉眼,穩定了一下情緒。等他的時候,她用手抓了幾把土把自己的嘔吐物埋起來,不給任何人添麻煩已經成為她的習慣了。
閔瀾韜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身寶藍的絲袍,優雅,俊朗,眉宇間盡是聰慧睿智的英氣。她第一看清了他。他也在看她,他的眼瞥過她收拾妥當的污穢,眼神飄過一絲憐憫。
這個女子……的確乖巧,可惜,命不好。他淡笑,命?作為一個醫者,他不該信命。
蔚藍跟在他身后幾步遠默默的走著,真不敢相信這么斯文俊逸的人剛才……惡心的確是惡心,這三年來她和神醫高士接觸的多了,也明白他是為了更好的了解病因病理。
“怕我了吧?”他緩緩的走著,突然想和她說說話。
她搖了搖頭,想起他是背對著她的看不見,只好出聲道:“我知道很多行醫的人都想像你這么做,只是他們沒這條件。”
他一愣,忍不住回身看了她一眼。一個女子能有這番見識有點讓他意外。他碰到的其他女人看見了剛才那一幕非把他當妖怪不可。其實她們沒看見,只是聽說他擺弄尸體就已經很怕他了。
被他這么一看,她垂下眼,就知道不該胡說的。
他繼續走著,“這就是我一直呆在攸合莊的目的?!彼α诵?,心情很好似的?!安皆接心敲炊嗯?,沒幾天就有人死,我就拿尸體來研究?!?br/>
“嗯?!彼⒉惶信d趣,見他并不像原來那么冷漠,她試探的問:“為什么我的寒毒會莫名其妙的好了?”
走在前面的他低聲一笑,“沒好,只是暫時沒發。步元敖的精血也能壓服寒毒的?!?br/>
她尷尬的紅了臉,幸好他沒轉過身。
半晌,她還是忍不住問:“寒毒怎么才算痊愈呢?”
“連續兩個月不發作。”
“那……像我弟弟那樣,痊愈要多長時間?”
“這就不好說了?!?br/>
“最長?!?br/>
“一年?應該是一年,通常八九個月就好了?!?br/>
一年……很快。
“步元敖對你不好吧?”他突然沉聲說。
她一愣,沒回答。
“當年你父親傷他實在重,要不是我,他已不在這個世上了。為了這傷,他也沒趕上去救他的家人,弄得家破人亡,痛恨你家人也算不得錯?!彼淠恼f。
“嗯?!彼c頭,她從沒覺得他錯。
“我可以幫你多割他一些血做解藥,萬一你毒發他又故意不愿‘救’你的時候,幫你解毒,不過有個條件?!?br/>
“條件?”她現在還有什么可以交換的么?
“我知道寒毒一發作會四肢輪番抽搐,只要你每個月發作的時候先不要急著解,讓我試試哪些穴道可以減緩痙攣就好?!?br/>
“可以?!彼胍膊幌氲幕卮?。
他又忍不住回身看她了。
“想好了?那毒發之痛,你體會深刻吧?”
“嗯?!?br/>
她點頭,只要不用去求他“解毒”,那疼痛算什么?三年來,她不也這么熬過來了么。
“閔公子……能不能一次做出一年或者半年的解藥呢?”
閔瀾韜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決定到底說不說?!澳撬幦绻娣懦^2個月,血的功效就消失了?!?br/>
蔚藍點了點頭,輕輕嘆了一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