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母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她輕咳了一聲，“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什么時候往你床上送女人了？”
    楚欽懶得和她廢話，轉身徑直往外走。
    楚母在他身后叨叨，“你開車慢點，聽說今晚要下雪，怎么就穿一件大衣出門，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件羽絨服……”
    楚母話還沒說完，楚欽的背影就消失在廊下，很快，院子里響起引擎聲，刺目的遠光燈探照出去，將黑夜割裂出一道口子來。
    楚母被冷空氣撲了一臉，她哆嗦著縮回溫暖的客廳里，沈月月給她倒了杯熱水遞給她。
    “媽，您就別管小欽了，兒大不由娘啊。”沈月月說。
    楚母瞪了她一眼，隱約聽出了點幸災樂禍的意味，她這個大兒媳婦啊，好像也沒從前那么合她心意了。
    “我不管他，他就要等小靈一輩子。”
    沈月月含笑道：“小欽癡情，他樂意等就讓他等吧，總好過他大哥處處風流處處留情，我要是小靈，我遲早回心轉意。”
    楚母：“……”
    楚河就是她的死穴，她張了張嘴，到底沒和沈月月對嗆，“他們兩兄弟要互相給對方勻一勻就好了。”
    沈月月在心里冷笑，楚河狗改不了吃屎，今晚又不知道上哪鬼混了，現在都還沒回來。
    他要是能勻得楚欽一點癡情，她都要燒高香，還是別拿他的風流去禍害楚欽了。
    車子開出去，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飄落下來，楚欽怔怔地看著從天而降的雪花，心口一片滾燙。
    初雪，是他和葉靈定情的日子。
    這幾年，每到初雪，他必定將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只有喝醉了，他才不會感到心痛。
    而此刻，他要乘著初雪去找她，把她找回來。
    他和葉靈去過她姥爺的故居，他披星戴月，爭分奪秒地趕過去，在破曉時分，他終于趕到葉家的故居前。
    雪越下越大，他坐在車里，看著晨光乍起。
    清晨的第一縷光照射在大地上，那兩扇緊閉的院門打開，葉靈穿著白色羽絨服出現在門口。
    她時不時低咳兩聲，臉頰被白色羽絨服襯得格外通紅，紅得幾乎不正常。
    楚欽坐在駕駛室里，目不轉睛地看著葉靈，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離她這么近。
    近到似乎他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她。
    他的目光如影隨形，葉靈感覺到自己正被人注視著，她一抬頭，就看見院子外面停著一輛京牌越野車。
    她幾乎想都沒想，就迅速轉身往里面走。
    楚欽見狀，他立即推開車門跳下去，三步并作兩步追過去，“小靈，是我，你連我也要躲著嗎？”
    葉靈背影一僵，聽到楚欽的聲音，她心里不可名狀地多了一抹失望。
    她閉了閉眼睛，聽見腳步聲漸漸停在她身后，她整理好情緒，轉過身去看著楚欽。
    他穿著單薄的黑色大衣，漫天雪花灑落在他身上，他的身影像崖上的蒼松挺拔而修長。
    她說：“你怎么來了？”
    楚欽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蓬松的羽絨服罩在她瘦骨嶙峋的身體上，襯得那張臉只有他半個巴掌大小。
    “你瘦了很多。”
    葉靈別開視線，故人重逢，彼此心里總是多了些唏噓，她說：“楚欽，你不該來！”
    他們倆前緣盡逝，不該再糾纏不清。
    楚欽唇邊勾起一抹苦笑，“我是成年人，該不該我自己有判斷，小靈，哪怕我們之間沒有男女之情了，你還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你讓我怎么割舍？”
    葉靈眼前一陣模糊，她狼狽地低下頭，眼淚無聲無息的洇入雪中，她說：“對不起……”
    “能讓我進去坐坐嗎，我有點冷。”楚欽裹緊了大衣，一副真的很冷的模樣。
    葉靈瞬間被他逗笑了，她埋怨說：“知道下雪還穿大衣，讓你要風度不要溫度。”
    話是這么說，她還是把他讓進了院子。
    楚欽見她關上院門，他打量著院子里，四處都白茫茫一片，門前的木嬰桃樹光禿禿的，掛滿了積雪。
    再遠處的花壇只剩下枯樹爛葉，一片破敗之相。
    老房子常年無人居住，墻壁斑駁，屋里倒是整潔干凈，看得出來主人用心打掃過。
    楚欽走進去，就看見一道黑影迅速躥向角落，他的目光追過去，看到一只小貓崽縮在墻角，正沖他眥牙。
    楚欽認得它。
    他在葉靈朋友圈里看見過，不過沒多久她就刪了朋友圈，不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事。
    “奧利給？”
    葉靈跟著他走進屋里，她把燈打開，又把門掩上。
    家里開了暖氣，不關門的話屋里的暖氣很快就會流失，她去給楚欽倒了杯水放在他手邊。
    “嗯，你怎么知道？”葉靈在他對面坐下，時不時悶咳一聲，看著病得不輕的樣子。
    楚欽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頰，他說：“我在你朋友圈里看到了，挺可愛的，我記得你一直很喜歡小動物。”
    葉靈心里莫名有些尷尬，那條朋友圈……她當時就帶著微妙的炫耀心思，就是發給簡云希看的。
    如今被楚欽這么自然地說出來，她的小心思仿佛都被戳破了。???.BiQuGe.Biz
    她窘迫道：“嗯，奧利給，到麻麻這里來。”
    葉靈朝奧利給招了招手，小貓遲疑了一下，繞過楚欽，輕輕一躍，就跳到葉靈膝蓋上。
    葉靈也不在意它在她雪白羽絨服上留下梅花腳印，她抱著它，輕輕擼著它蓬松的毛發。
    “奧利給，這是楚哥哥。”葉靈低頭看著愜意地半瞇著眼睛的小貓，神情溫柔。
    “楚叔叔。”楚欽糾正，他的目光在小貓身上停留了幾秒，又落回葉靈臉上，“你讓它叫你麻麻，卻叫我哥哥，什么居心？”
    葉靈笑，“叫得年輕點，你還不樂意？”
    “不樂意。”楚欽說完，打量起這棟老房子，家里的擺設幾乎沒怎么變過，還是他從前來過的樣子。
    “這里好像沒變過。”
    葉靈也跟著他朝四周看了看，她說：“是啊，物是人非，大概就是這樣讓人心酸吧。”
    楚欽正要說什么，聽她又咳嗽起來，他皺眉道：“你一直在咳，要不要去附近的診所看看？”
    他知道這邊小鎮只有診所。
    “我不要緊，前兩天突然大降溫，家里的暖氣一直沒開通，一不小心就感冒了。”葉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