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母從來沒有看見過盛君烈這么激動的樣子，她一時間也驚呆了，“君烈，你怎么了？”
盛君烈抖著手接過手機，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照片上笑逐顏開的小姑娘，她曾經占據了他少年時期的所有夢境。
他每次夢見她，她都在對他笑，邊笑邊朝遠處跑去，回頭朝他喊：“我叫囡囡，囡囡……”
她一直存在他的夢境里，所以那天在大院里，簡云希一襲白裙飄飄出現在他面前，她笑得比山花燦爛，身后有人叫她囡囡，他才會誤以為她就是他兒時救他的那個女孩。
一念之差誤終生。
原來他要找的人，早已經靜悄悄來到他身邊，他明明被她燦爛的笑容治愈，卻對面不相識。
以至于讓他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誤。
“囡囡……”
葉母聽見他喊葉靈的小名，她詫異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小靈的小名叫囡囡？”
“她告訴我的。”盛君烈艱澀道。
他手指輕輕撫摸屏幕，少女時期的葉靈穿著白色公主裙，很仙很美，像小精靈踏入人間。
只需要用她的笑容，就能治愈一切。
她的笑容明明那么有辯識度，為什么他還會錯認？
那日，在他正式入職盛氏集團的員工大會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如考喪妣，只有她笑得那么燦爛，那么讓人心動。
他明明早就遇見了她，為什么他沒有認出她來？
葉母嘆了口氣，“她的小名是她姥爺給她取的，后來她姥爺過世了，她就不讓我們再叫她囡囡了，我問過她為什么，她也不肯說，只是不讓我們叫。”
盛君烈閉了閉眼睛，難怪他從來沒有聽葉家人叫過葉靈小名，他心頭大慟，“我去找過她。”
最開始那兩年，他每到夏天都會再去那個村子一趟，可他卻再沒有遇見他的小仙女。
葉母疑惑地看著他，“你去哪找過她？”
“我遇見她的那個小村子，一開始我每年都去，找人打聽她的下落，卻沒人見過她，后來我就沒再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一直在我身邊。”盛君烈的聲音慢慢哽咽住。
葉母大概聽懂了，“你們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是啊，”盛君烈深吸了口氣，“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我們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難怪后來我再看見她，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原來所有的情動，都不是不知所起，而是早就有跡可尋，是他一直沒有察覺。
“緣分真是奇妙，是吧，君烈？”
盛君烈垂眸看著屏幕上的照片，半晌，他才點了下頭，“媽，能把這張照片發給我嗎？”
“當然可以。”葉靈把手機拿過去，操作了幾下，把照片發給了盛君烈，她看著照片，心里十分感慨。
“小靈小時候長得真可愛，粉粉一個小團子，很招人喜歡。但是……自從她爸出事后，她仿佛在一夜間長大，變得懂事了。”
盛君烈和葉靈在一起生活了四年，還沒有今晚對她的了解多，以往他總是高高在上，拒絕與她溝通，拒絕走進她的心，也抗拒讓她走進自己的心。
因為他的驕傲與自尊，他們白白浪費了這么多年，只要她平安從icu里出來，他發誓，他一定會彌補這一切，疼她愛她，讓她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
兩天后，葉靈醒了，除了背上的鞭傷還沒有愈合，她身體各項指數已經恢復正常。
護士將她推進普通病房，重新給她打好點滴，留下家屬們，離開了病房。
盛君烈站在病床邊，看著葉靈消瘦的臉頰，他心口鈍痛，很想抱一抱她，卻又什么都不敢做。
“靈靈，你醒了，餓不餓？”
葉靈半側著身體靠在軟枕上，后背又痛又癢，但她的表情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仿佛再也激不起任何漣漪。
盛君烈看著這樣的她，不知為何，心里空得發疼。
她太平靜了，平靜得仿佛一點情緒都沒有。
他不想看見她這樣，他寧愿她歇斯底里的尖叫，或是打他罵他怨他都可以，就是不要這樣平靜。
“靈靈，為什么不說話？”他心慌得厲害，輕輕握住她的手，將臉貼在她溫涼的掌心里，“你在怪我沒有先救你嗎？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葉靈對他的道歉無動于衷，完全沒有反應。
“我向你保證，以后再也不會讓你遇到這樣的危險，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葉靈看著前方，眼神空洞，無波無瀾，仿佛聽不到他的聲音，感受不到他的痛苦。
葉母推門進來，“我聽說小靈醒了，君烈，你……”
盛君烈聽到葉母的聲音，他一下子抬起頭來，倉促地抹去眼角的淚，不想被長輩看見。
“我去問問醫生靈靈的情況，你們說說話。”
盛君烈匆匆離開了病房，葉母拎著保溫桶走到床頭柜旁，她看著葉靈毫無血色的小臉，頓時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可嘴上還是說：“小靈，你總算從icu里出來了，你不知道在icu里住一天要花多少錢。”
葉靈要是有反應，都得懟她媽一句您沒有心。
葉母等了等，沒有等到葉靈說話，她這才感覺哪里不對勁，她把保溫桶放下，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
她看著葉靈，“小靈，你這是在鬧情緒嗎？君烈也不容易，他當時本來就決定先救你，但是簡云希的父母趕到，跪著求他先救簡云希，她媽還為此心臟病發，直接死在君烈面前，你說他們師生一場，這是他老師最后的遺愿，他能不答應嗎？”筆趣閣
葉靈的眼神毫無波動，對葉母的話充耳不聞，仿佛再也沒有什么事情能進她的眼入她的心。
葉母哪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小靈啊，你一向懂事，你要體諒君烈的難處，他最后還是找到你，把你救出來了，至于他先救誰后救誰，你別往心里去，知道嗎？”
葉靈眼珠顫動了一下，她默默把手從葉母掌心里抽出來，塞進被子里，她閉上眼睛拒絕再聽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