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拿起那盒魚肉罐頭，剛要往購物框里放。
    旁邊響起前臺姑娘的聲音，“奧利給mama，奧利給不能吃這種罐頭。”
    葉靈偏頭疑惑地看向前臺姑娘，“為什么？”
    “奧利給papa沒有告訴你嗎，奧利給之前得過消化系統腫瘤，九死一生才活下來，魚肉罐頭里的高蛋白它吸收不了，會加重它的負擔。”
    葉靈愣了愣，把魚肉罐頭又放了回去。
    她手指輕輕撫著貓脊背，給它順毛，“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系。”
    前臺姑娘伸手撓了撓奧利給的下巴，奧利給奶兇奶兇地沖她亮出了前爪。
    葉靈看著琳瑯滿目的零食，心頭一陣苦澀，她舔了舔蒼白的嘴唇，“當時……情況很嚴峻嗎？”
    前臺姑娘看了一眼不遠處刷卡的男人，她說：
    “嗯，那天是臺風天，本來我們早就要關門的，但是因為店里有一只狗突發疾病，醫生給它救治，忙完了都凌晨兩三點了。”
    “我們正打算關門，就看見奧利給papa抱著奧利給大步走進來，一人一貓都被雨淋透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奧利給papa那么彷徨無措的模樣，醫生給奧利給搶救的時候，他去廊沿下抽煙，一支接一支。”
    “過了好久，他似乎才終于鼓起勇氣給什么人打電話，他一通通撥過去，始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直到我拿手術同意書去找他簽字時，才聽見手機里傳來空號的提示。”
    葉靈心里一揪，下意識順著前臺姑娘的目光看向了櫥窗外的走廊。
    此時落日余暉，一片火紅絢麗的夕陽照射在走廊上。
    葉靈卻仿佛看見凌晨三點，漫天雨幕下，一個渾身濕透的男人倚在櫥窗前，一遍遍打著那個不可能打通的電話。
    她啞聲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不用謝，奧利給mama，我還是希望奧利給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前臺姑娘仿佛看穿了一切。
    葉靈收回視線，垂眸看著懷里張牙舞爪的奧利給，心頭的愧疚更甚。
    卻也不知道是對貓，還是對人。
    前臺姑娘說：“奧利給太胖了，這些零食罐頭都不適合它，不過可以給它買一些玩具。”
    “謝謝。”
    再次被人說太胖了，奧利給渾身炸毛，眼露兇光，連喉嚨里都發出憤怒的咆哮聲。BIquGe.biz
    前臺姑娘也不怕它，咯咯笑了起來。
    奧利給拿這個囂張的人類半點辦法都沒有，它把頭埋進葉靈懷里，玩自閉去了。
    寵物醫生準備好疫苗，葉靈抱著奧利給過去。
    看到針頭，奧利給就跟滑不溜手的魚一樣，迅速從葉靈懷里鉆了出去。
    還沒來得及逃竄，就被一只命運的大手掐住了后頸，把它死死摁在診床上。
    寵物醫生迅速給它打了針，笑著說：“抓貓還是得奧利給papa來。”
    葉靈被盛君烈那一系列迅捷又熟練的動作給震驚了，一看就知道，這三年里他沒少帶奧利給來打針。
    她摸了摸發涼的后頸，看著乖巧得不像話的奧利給，突然心有戚戚焉，剛才對盛君烈的那股子心疼瞬間蕩然無存。
    從寵物醫院出去，葉靈抱著貓，盛君烈手里多了一袋貓玩具。
    補償心理作祟，葉靈要不給奧利給買點什么，都感覺自己是后媽，要不是盛君烈攔著，她都要把陳列架上的貓玩具搬空。
    小劉把車開過來，接過盛君烈手里的袋子放到了前排座椅上，葉靈彎腰坐進車里。
    盛君烈隨后坐了進來，等小劉上車的功夫，他隨口問道：“要不要吃了飯再回去？”
    葉靈抬腕看了一眼時間，說：“改天吧。”
    盛君烈薄唇輕抿，“還有事？”
    “嗯，這邊離世紀名城近一點，讓小劉先送你們回去。”
    她和貓兒子待了一下午，寵物醫院的人都叫他們奧利給papa奧利給mama，就好像他們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
    離開寵物醫院，一家三口的假象就破滅了。
    他們要分道揚鑣，各回各家。
    盛君烈沒繼續追問她有什么事，不管是借口還是托詞，都是成年人的遮羞布，一旦揭穿，對彼此都沒有好處。
    “好。”
    一路上，車里都沒有人說話。
    車子駛入世紀名城地下停車場，車子就停在公寓下的電梯旁。
    盛君烈從葉靈懷里接過貓，下車前，他客客氣氣道：“葉總，今天謝謝你，明晚我去接你。”
    “不用謝，應該的。”
    葉靈的目光與他懷里的奧利給對視上，小肥貓大概是意識到什么，軟綿綿地沖她叫。
    盛君烈抱著它下了車，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擼過它毛絨絨的腦袋，像是在給它順毛。
    “別膩歪，mama要回自己家，下次再帶你去見她。”
    葉靈：“……”
    小劉把那袋貓玩具遞到盛君烈手里，他一手抱貓，一手拎著貓玩具，像個空巢老人一樣注視著葉靈。
    葉靈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罪惡感，她朝一人一貓揮了揮手，“上去吧，我走了。”
    “嗯。”盛君烈嘴里應著，卻站在原地沒動。
    小劉坐在駕駛座上，看他們這副“依依不舍”的模樣，真想替他老板問葉靈一句，要不要上去坐坐。
    可他沒膽。
    葉靈升上車窗，對小劉說：“開車吧。”
    小劉只得啟動車子，緩緩駛了出去，車子剛一動，車后駛來一輛紅色法拉利。
    葉靈在后視鏡里瞧見車子停在盛君烈面前，一個熱情如火的女人從車里下來，正是許久未見的沈落煙。
    她抿了抿唇，心情格外復雜。
    難怪盛君烈剛才沒有邀請她上去坐坐，原來是有新歡要來。
    她下意識轉頭往后看，男人高大英俊，女人嬌小嫵媚，他們站在一起的畫面十分養眼。
    黑色邁巴赫在前面轉彎，把那登對的兩人遠遠甩在了身后。
    葉靈收回目光，心里漫上些許失落。
    她抬手按著心臟位置，覺得自己今天犯了一回蠢，她不該和盛君烈一起去寵物醫院。
    被寵物醫院上上下下喊著奧利給papa奧利給mama，她差點忘了她和盛君烈已經離婚的事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