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綠裳,如云秀發。</br> 石青璇的臉上戴著面紗,但是身段優美曼妙,特別是那一雙眼眸,嗔惱薄怒,在這閣樓之上驚鴻一顯,對著徐浪瞪一眼,而后身姿悄然隱沒。</br> “若能得見小姐芳容,跋鋒寒死而無憾!”</br> 跋鋒寒見此,縱身掠起,向著石青璇所在方位而去。</br> 你湊什么熱鬧?</br> 徐浪身影飛起,一腳踩在跋鋒寒頭上,借力再起,緊隨石青璇而去,至于那跋鋒寒在這一腳之下,真氣全散,從這半空之中重重摔下,磕頭破血流,帶起來了一陣煙塵。</br> 這跋鋒寒適才和歐陽希夷兩個人比武論劍,不相上下,但是徐浪這一腳之下,就將這一位踩在腳下,讓江湖眾人咋舌稱奇。</br> 實力終歸是這樣對比出來的,這直觀的一腳,給人清楚實力的差距。</br> 徐浪身影飄飛,始終隨在石青璇的身側,一直到了彭城之外的一處山谷,石青璇悄然止步,徐浪也停在身前。</br> 這山谷在周圍諸多山脈之中不算雄峭,倒是山間石頭多縫多棱,石質玲透,一點幽泉從上而來,水流絲絲如線,千容萬變,在月光之下縷縷如銀,瑰麗迷人。</br> 石青璇就是因為這一點幽泉而留下來了。</br> “你這個人追著我做什么?”</br> 石青璇瞧見徐浪跟來,出聲嗔道,聲音比這泉水溪流更為透徹清涼。</br> “我在追我飄飛的魂魄。”</br> 徐浪張口就來,說道:“青璇驚鴻一瞥,已經將我的魂魄攝走了。”</br> 石青璇目光定定看著徐浪,氣聲說道:“青璇又不是小鬼無常。”</br> “青璇的目光比起無常更勾人。”</br> 徐浪說道。</br> “啐!”</br> 石青璇啐了一聲,卻又好笑說道:“你就是用這手段,將師妃暄這個方外人為你藏鉤送酒,分曹射覆?”</br>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br> 這是徐浪抄襲李商隱的詩,藏鉤送酒,分曹射覆,這都是酒宴上的游戲。</br> “僅僅只是一句詩罷了。”</br> 徐浪笑道:“就像是我為青璇做詩,也沒有金翡翠,繡芙蓉。”</br> 蠟照半籠金翡翠,麝薰微度繡芙蓉,這句詩里面的金翡翠,繡芙蓉,一個是帷帳,一個是被褥,這麝薰微度是床上留著你的幽香之意,故此這句詩被徐浪念出來之后,石青璇繃不住了,立時出來斥責。</br> 這詩句若是被傳開,石青璇和徐浪在一個被窩的謠言,人盡皆知了。</br> 石青璇惡狠狠的白了徐浪一眼,恨恨說道:“你從哪里抄的這些詩句?”</br> 任何一個古詩的創作,都要經過許久的推敲才能定稿,張口就來的少之又少,徐浪念的詩句多不應景,故此白道武林推斷為前人所作,只是沒有找到證據,石青璇在江湖中行走雖少,但是知曉消息的渠道卻多。</br> 剛開始的詩句念出之后,石青璇出來斥責,而后便根據一些消息,判斷了徐浪的身份,轉身就走,便是不愿多做糾纏。</br> “這還是一個秘密。”</br> 徐浪呵呵笑道。</br> “你追上青璇做什么?”</br> 石青璇嗔怪說道。</br> “也沒什么。”</br> 徐浪瞧著石青璇,說道:“就是我武功高強,喜歡幫忙,知曉青璇有一些心愿,故此想要為青璇分憂,畢竟我殺席應如屠狗!”</br> 江湖之中有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叫做岳山,魔門的席應滅了他的全家,岳山苦練刀法,又引來了天刀宋缺的關注,被宋缺給擊敗,祝玉妍找他睡一覺,也不涉及任何感情,生平的最后,是碧秀心耗費真元,挽救了他的性命,幫他開釋換日大法,但是卻也練不會……</br> 故此岳山有一個遺愿,殺掉天君席應,這一事件被石青璇所繼承,石青璇想要找人傳授換日大法和霸刀,讓人殺掉席應。</br> 而石青璇的另一心愿,就是不死印法。</br> 這是石之軒留下,害死了碧秀心的兇物,也是石青璇的一個心病。</br> “為什么要幫青璇?”</br> 石青璇戒備的看著徐浪,能將這些東西都給打聽到,徐浪的信息渠道確實厲害。</br> “因為我這個人是熱心腸,從來不會對別人的苦難視若不見。”</br> 徐浪看著石青璇呵呵笑道。</br> 這句話也是石青璇道德綁架徐子陵,傳授其換日大法時候所說。</br> “你經常幫助人?”</br> 石青璇問道。</br> “應該吧。”</br> 徐浪笑道:“前不久取出了邪帝舍利,交給了邪王石之軒,讓他治療自己精神分裂。”</br> “什么?”</br> 石青璇聞言驚呼。</br> “不用驚呼。”</br> 徐浪淡淡說道:“這只是我平生對人的一個小小幫助。”</br> “你可知道,這必然要引起天下大亂?”</br> 石青璇咬牙說道。</br> “石之軒的病癥,源于他所修花間派和補天閣兩種武學,又以佛門武學縫合,作為輪抽,將兩種截然相反的武功融匯一體,故此當他對一樣越來越愛的時候,心中就又會出現另一種情緒,要將這一切都給毀滅。”</br> 徐浪說道:“這是武學上的問題,并且現在的石之軒沉溺已深,唯有增強他的本源,才能夠讓他將生死駕馭,暫回正常,當年我在隆中躬耕時,每當遇到病重垂危之人,總是先喂以稀粥,服用平和藥物,待至臟腑調和,形體好轉,再用肉食補之,猛藥攻之,則病根盡除!”</br> 邪帝舍利就是石之軒的稀粥。</br> 石青璇蹙眉看著徐浪,她自覺徐浪說的有道理,但隆中躬耕……這是怎么回事?</br> “不死印法,在我看來就是石之軒的病歷。”</br> 徐浪看著石青璇說道:“只是他的病歷過于特殊,因此不能拘方抓藥,只有對癥下藥。”</br> 徐浪自覺石之軒缺少的是陰陽調和,當初他若是偷師道門,應該會好上很多,畢竟在邊荒時期,道門的人已經背著太極圖到處跑了。</br> “你真是自信。”</br> 石青璇冷笑一聲,說道:“你就不怕他病好了,先行殺你?”</br> “不怕。”</br> 徐浪呵呵笑道:“當初在大興,我打他只用一只手,等到他病狀好了,頂多兩只手一起上,而石之軒若是能夠看破生死虛幻,未來不可限量。”</br> 石青璇目光來回的看著徐浪,忽而一笑,說道:“若當真如此,青璇便要將秘籍托付給你了,只是不知道你做完了這些事情,要青璇怎么謝你?”</br> “簡單。”</br> 徐浪笑笑,展開折扇,將師妃暄的面容顯露在石青璇身前,說道:“等到事情結束,青璇只要露出真容,讓我將你的仙容畫在上面就好。”</br> 石之軒說石青璇,言說她害怕被人談論,故此極少出現人前,一旦她用真容同人相對,那么此人就進入她的心中。</br> 石青璇的面紗,就是她的心防。</br> 徐浪打算直接闖進去。</br> 石青璇看著徐浪所繪制的畫像,瞧著上面栩栩如生的師妃暄,點點頭,說道:“若你這能做到,那么青璇自無不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