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那女人說出了顧青池的名字, 謝陸嶼還是沒放松警惕。
    “你有事兒嗎？”
    “他真住這？讓他出來見我。”
    女人往謝陸嶼身后看, 腳下一轉就要過去。
    謝陸嶼身體側了一下，把路擋的嚴嚴實實, 他脾氣本來就不怎么好, 這么多年, 也只在顧青池藝人面前溫言細語過，現在遇到一個說不通話，硬往里面闖的, 就有點不耐煩，要不是看在可能跟顧青池點有關系, 早就發火了。
    “他不住這，有什么事兒跟我說，我轉達。”
    他高高大大一個人杵在那里，看著就很有威懾力。
    女人嘴上氣焰高, 還是退了幾步，訕訕道。
    “你這個人這么兇做什么，你告訴顧青池, 這幾天就讓他回家一趟，這么點時間沒管就鬧成這樣, 他心里有數, 我說話不管用, 別怪我請別人來，越快越好，就明天, 還非得我親自來一趟，真是志氣了。”
    謝陸嶼聽見這話就不太高興，女人明擺著不是善類，這話里話外也不怎么友善。
    “怎么就心里有數了，你不說清楚我不轉達，不清不楚的，您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什么人，我是他母親，這點事兒都管不著？”
    謝陸嶼看人挺準，這女人最多四十，年齡根本就對不上，他心里心思轉了好幾圈，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您還真管不著，人都成年了，有自己生活，工作也挺忙，您有急事就直說，小顧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有急事的話再忙也回去了。”
    謝陸嶼摸不清到底什么情況，著重急事這兩個字兒，意思很明顯了，講清楚我就轉告，要不然沒門兒。
    “管他吃管他穿，到頭來我還管不著了？什么事兒，這網上沸沸揚揚的還不夠嗎？丟人丟到外邊去了，自己也能耐，悄悄離了婚，不回去也行，我就直接跟家里說了，反正也是早晚的事兒，看老爺子知道了打不斷他的腿，你就這么說。”
    女人說完就直接轉身走了。
    剩下謝陸嶼在那，謝陸嶼站了一會兒，許久嘖了一聲。
    他打探的挺清楚，但他一開始就壓根沒打算告訴顧青池。
    他差不多猜到一點，他家里那種情況，顧青池現在看來也差不多，看顧青池家里連顧青池聯系方式都沒有就看出來了，還有那個過于年輕的女人。
    亂七八糟一堆破事兒，這么一堆事兒不應該擺到顧青池面前。
    謝陸嶼知道離婚的事兒之后，先來找的顧青池，但顧青池狀態太差，謝陸嶼一肚子疑問，到顧青池面前，其他事情就全放到一邊，忙著安撫顧貓貓。
    謝陸嶼知道，顧青池那時候是住在他名下一棟房子里，是謝陸嶼成年的時候家里長輩送的，地段之類都很好，就是預備做新房，謝陸嶼一直很喜歡，自從莫名結婚后，他就沒回去過。
    因為顧青池在那里。
    而顧青池跟謝陸嶼不同，他太年輕，羽翼還沒豐滿就被裝進了籠子。
    現在看那女人意思，顧青池是自己跟他離的婚，家里邊壓根不知道。
    謝陸嶼眉頭緊鎖著，他幾乎能想象的出來。
    顧青池的家人不管他，他不得不自己一個人住在那里，自己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去辦結婚手續，一個人簽離婚協議。
    謝陸嶼深深呼出一口氣，攥著車鑰匙，關門下樓，暫時把事情放在了一邊，小顧最近愛吃魚，家里蔬菜也沒了。
    樓上，顧青池睜開眼睛，眨了眨，他昨天晚上睡得挺早，不困，就是不太想起。
    他躺了一會兒，去夠床頭的手機，想看看時間。
    顧青池不怎么玩手機，他的手機也常常靜音，他不喜歡手機突然響一聲，顧青池又可以好幾天不看手機，導致葉里找他都經常找不到，最后出資給顧青池特地買了工作手機，什么也不放，就單純用來打電話。
    他剛剛按開屏幕，就看見一連串的未接電話跟幾條短信。
    顧青池一直沒有換手機。
    他隨手點進短信。
    【你敢自己離婚，真是膽子大了，這么多沒管你心都野了，明天回家一趟，讓你爸來管吧，我是管不了了。】
    隔了幾天。
    【你看見沒有？看見就給我個準話，什么時候回來。】
    最新一條。
    【你換手機了？】
    備注是顧夫人，顧青池隨手把它們都刪掉了。
    兩年前顧青池就去看過，他對這個世界的顧夫人跟顧先生毫無印象。
    手機列表的人不多，生成的稱呼也很機械，一目了然，比如丈夫，繼母，還有伯父，伯母。
    這么長時間，列表里的人只有過零星一點消息，偶爾會有人發來新年祝賀之類，顧青池一向把他們當做工具人。
    這么長的時間，忽然到陌生的世界，顧青池也曾經實驗過，他發現這種生成的設定一樣的東西，非常容易分辨，它會在關鍵的地方模糊不清。
    比如設定中，顧青池的家人跟朋友，就算顧青池應該跟他們有關系，他們也只是會知道有顧青池那么一個人，而具體是個什么樣的人，則是一個模糊點，就像存在感低到沒有，而為了使這種模糊點合理化，一般來說，會讓顧青池在他們眼中合理的遠離或者消失。
    除非是程克這種，一開始就對顧青池有記憶的人，但是他對顧青池的模糊記憶點，則出現在結婚跟學業上，顧青池原本應該是考入了名校，從高中到大學都順順利利的。
    而現在程克卻認為顧青池考入大學之后就輟學，結了婚。
    他知道有那么一件事，具體回想起來卻很模糊，因為這是設定，是空洞的。
    所以即便偶爾被記起來也沒什么事兒，因為原先就沒有相處的記憶，顧青池在他們眼中是陌生的，根本就不用管，過幾天也很被遺忘。
    顧青池剛剛刪完，手指忽然頓住了，如果說這個世界有程克，而目前這個顧青池的人生，完全就是由自己的來填充而成，那么這個世界，會不會存在自己原本的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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