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慢啊。”傅澄趴在桌上偏頭。
沈弈把水杯放在傅澄手邊,“你房間里太悶了,我透口氣你還掐時間啊。”
傅澄坐起身,端著水杯抿了口水,狐疑的看著沈弈,覺著他和剛才出去時有一點不一樣,“你出去吹冷風了嗎?”
沈弈坐在一邊,一條腿架在凳子上,另一條腿抵著地,讓凳子往后傾斜,一晃一晃的,“怎么這么問?”
傅澄指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你耳朵都凍紅了?!?br />
“是嗎?”沈弈摸了摸發熱的耳垂,這不是凍的,是熱的。
他說:“外面是有點冷,明天要加衣服了?!?br />
“嗯,是要多穿點?!备党吸c點頭贊同的說。
“傅澄……”沈弈似想說些什么。
傅澄疑惑的“嗯”了聲,沈弈又笑了笑,說“沒事”。
沈弈想,他和傅予鶴的關系,目前大概可以用兩個字梗概,叫——偷情。背著傅澄暗度陳倉,名不正言不順,但刺激。
入冬的天氣寒冷,男生們打籃球的熱情也退卻了很多,沈弈的娛樂活動也少了些,不過他慣會給自己找樂子,從不會感覺無聊。
十二月份,圣誕節來臨前一天是平安夜,學校小超市蘋果的銷量很不錯,還有各種包裝蘋果的小紙盒以及圣誕節有關的小卡片都很受學生歡迎。
沈弈和傅澄那天中午出去吃了個飯,回來抽屜就多了好幾個蘋果盒子,上面還附贈著小卡片。
“哇!”傅澄在一旁發出虛假驚嘆。
沈弈往他手里塞了一個蘋果,“請你吃,我買的?!?br />
傅澄:“封口費嗎?”
沈弈笑道:“是啊,嘴可嚴實點?!?br />
“你這是賄賂?!备党我Я艘豢谔O果。
沈弈受歡迎在傅澄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他外貌出眾,又經常在外面打籃球露臉,性格也很不錯,在之前有一段時間就經常會有低年級的女生們托傅澄送情書。
“那你受了賄賂,要幫我保密的?!鄙蜣恼f。
傅澄:“放心吧,我嘴嚴著呢。”
沈弈:“今天下午你自己走吧。”
“嗯?!备党纬蕴O果動作一頓,“你不回去嗎?”
“不啊,我要去一個地方。”沈弈口吻隨意的說。
傅澄好奇道:“去哪?約會?”
沈弈嗓音帶著笑意:“是啊,要一起嗎?”
……
網吧鍵盤聲“噠噠噠”的響個不停,伴隨著一兩個人的怒斥,有些鬧騰的環境,沈弈要了一個包間,和傅澄并排坐著,傅澄抱著書包,左右張望。
“別緊張?!鄙蜣倪f給傅澄一根棒棒糖,“咱們成年了?!?br />
傅澄把書包抱的緊緊的,像是有人會冒出來搶劫一般,說:“我不緊張?!?br />
沈弈自己也拆了根棒棒糖,粉紅色的小棍叼在嘴邊,他身上穿著件黑色的棒球服外套,腦袋上扣著一頂鴨舌帽遮風,進了網吧也沒取下。
他懶散的窩在座椅上,拿手機敲字。
【沈弈:哥,快下班了嗎?】
【傅予鶴:我是老板?!?br />
于是沈弈換了個語境。
【沈弈:快下班吧哥,我想吃周一你帶的芒果班戟。】
沈弈摁滅了手機屏幕,對身旁不太適應的傅澄道:“你可以先回去。”
傅澄緊張中夾雜著新奇的說:“我真的不緊張!”
沈弈:“……嗯。”
他抿著嘴角的笑,總覺得自己像帶壞好學生的壞人。
傅澄在一旁打開電腦看起了電視,沈弈也沒再問他,叼著棒棒糖,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片刻,托腮看著屏幕。
過了會兒,傅澄湊過來問他在做什么。
沈弈道:“找點好玩的東西。”
“什么東西啊?”傅澄好奇心旺盛。
沈弈輕聲道:“對我來說有意思,對你可不是?!?br />
傅澄沒聽清:“什么?”
沈弈:“沒什么,你玩自己的吧?!?br />
傅澄以為是什么游戲,看了他屏幕兩眼,只看到一大串看不出是什么的網址,便轉頭繼續看自己的電視去了。
中途傅澄去接了個電話,再回來時,他說他哥過來接他們,沈弈看了眼自己的手機,傅予鶴在十幾分鐘前給他回了消息,說他著什么急。
他以為傅予鶴今天下班會晚些。
沈弈要找的都找的差不多了,他關了網址,打開了小游戲玩了半小時,半小時后,傅澄接到了他哥的電話,和沈弈一塊出了網吧。
在他們走后,幾個在大冬天露腳脖子染著黃頭發的混混也跟了出去。
“你看他們是不是在跟著咱倆?”傅澄盡量讓自己走的自然,不轉頭去看身后的人,免得視線對上被對方誤認為是挑釁。
沈弈則全然沒有他的顧慮了,他視線轉了一圈,就確定了傅澄說的是哪幾個人——他們很好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從校門口就一路跟著他們了。
“是在跟著我們?!鄙蜣恼f。
他話音剛落,身后那幾個和沈弈對上視線的青年腳步越來越快。
發現對方跟上來了,傅澄也加快了步伐,在距離縮短時,傅澄敏銳的直覺感到了危機,他拉著沈弈的手腕開始了一路小跑,沈弈也沒掙開,跟著他小跑到了傅予鶴的車前。
黑色小車停在停車位,傅澄撐著膝蓋氣喘吁吁,沈弈呼吸依舊平穩,只是沉了些許。
后座窗戶打開,傅予鶴輪廓深邃的側臉一寸寸的暴露在沈弈的視野當中,他側眼睨了過去,視線觸及了兩人牽著的手,目光微頓。
傅澄還沒來得及松開沈弈的手腕,攥得很緊,還借了些力站穩,他喘著氣叫了聲“哥”。
沈弈鴨舌帽下的眼睛彎彎的,也跟著叫了聲“哥”。
這場景莫名的像是弟弟帶著弟媳婦進家門,兩人一口一個哥,親昵得很。
傅予鶴知道沈弈哥傅澄關系很好,但兩人這種“好”,當他從細節中窺見時,又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心理。
理論上來說這很正常,但他過分的占有欲,潛意識的不想讓別人和沈弈走的太近,一種近乎于病態的心理,在慢慢的侵蝕他的心臟。這是從那次沈弈和一個女生有說有笑時,傅予鶴發現的,他所不知道“自己”。
他眼神晦暗的看了眼沈弈和傅澄相接的手,捏了捏指關節,抬眼間眸中神色又散盡,歸于平淡,他注意到了沈弈和傅澄身后跟著的“小尾巴”。
“他們是誰?”
不遠處,黃毛混混們沒有靠近,只是看著他們的方向。
“不知道啊?!鄙蜣难凵駸o辜又茫然,“我們不認識他們?!?br />
他轉頭看過去,那幾個人躊躇幾瞬,轉身走了。
沈弈:“啊,走了。”
傅予鶴瞥了他一眼:“你很遺憾?”
“沒有啊。”沈弈彎腰靠在車窗前,“只是覺得只要有你在,就不會出事,所以很安心啊?!?br />
傅予鶴:“……”
他捏著手指的手一頓,心跳被他這似是而非的語氣勾的亂了拍,他扯著嘴角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上車?!?br />
沈弈直起身,偏頭看向還在喘氣的傅澄,“你還好吧?”
傅澄臉跑的都漲紅,道:“沒事?!?br />
沈弈:“那先上車吧,我手都快被捏斷了。”
“我哪有……”傅澄嘀嘀咕咕的松開了他,去拉后車座的門,拉了一下,沒拉動。
嗯?
他又拉了一下。
傅予鶴下顎揚了揚,“坐前面。”
傅澄:“……好的哥?!?br />
他坐到了前面的副駕駛,嘴上不說,心里犯嘀咕。
沈弈拉開后車座的門坐了上去,有意無意的將書包放在了靠車門的位置,自己坐在了靠中間的位置。
“在網吧做什么?”傅予鶴問。
前面的傅澄繃緊了身體乖巧答道:“看電視?!?br />
沈弈:“哥,我們這個年紀去網吧很正常吧?!?br />
傅予鶴瞥了他一眼,沈弈燦爛揚起笑,坦蕩蕩的伸手過去捏了一下他的手,又若無其事的收回來。
戴著鴨舌帽的沈弈像個真正的鄰家大男孩般的親切。
他動作過于自然,傅予鶴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前面開車的司機和傅澄都沒有察覺。
傅予鶴左手大拇指在右手手背上撫摸了兩下,“的確……很正常?!?br />
他余光看著沈弈,在身體接觸這方面,沈弈主動且抱有著熱情,熱切得……有點過頭了,明明他沒有給出過任何明確的承諾,沈弈卻好像都不在意,如飛蛾撲火,孤注一擲的沉浸在情欲當中,除此之外從來沒有主動的索要過什么。
是只有對他這樣,還是……別人也可以。
沈弈和別人在一起,又是什么樣的?
傅予鶴見過最多的,是他在自己面前的樣子,焉壞得像只偷腥的貓。
車上的傅澄見他哥沒有追究的意思,拉著沈弈絮絮叨叨的閑聊著,時不時會轉一下頭,即便后座兩人想做些什么牽牽小手之類的舉動也做不了。
傅予鶴看著車窗外,對他們的聊天不插嘴。
車很快到了傅家別墅。
“好冷啊,等會你回去天應該要黑了?!备党卧陂T口一邊換鞋一邊說。
沈弈隨手摘了鴨舌帽:“沒事,有路燈。”
傅予鶴:“聽傅澄說你住在這附近?!?br />
“嗯?!鄙蜣膽寺暎案缬锌盏脑挘梢赃^去坐坐。”
他這句再尋常不過的話,在傅澄耳朵里是客氣,在傅予鶴耳朵里那是赤.裸裸的邀請。
請關系曖昧不清的對象回家里,在成年人的世界可以解釋的意思太多了,也很不純潔,傅予鶴瞥了眼無知無覺進了客廳的傅澄,用耳語的音量道:“別在傅澄面前說這種話?!?br />
“為什么?”沈弈把鞋放在一邊擺整齊。
傅予鶴站在沈弈面前,陰影籠罩在他身上,“現在不是讓他知道的時候?!?br />
沈弈笑眼彎彎抬頭:“哥,你不會覺得我在暗示你什么吧。”
傅予鶴:“……”
沈弈起身時猝不及防的在傅予鶴唇角親了一口,透亮的眸子狡黠,“我想要做什么的話,不會拐彎抹角的?!?br />
他話語直白的說:“我會直接告訴你。”
傅予鶴手抵在唇邊,心跳快了好幾個節拍,他迅速轉頭動作透著心虛的往客廳看了眼,沒見著傅澄的身影,他回過頭:“你……”
瘋了嗎。
“那么,哥,下次要不要來我家?我們做點有意思的。”沈弈眨眨眼,壓低的嗓音輕輕的,仿佛帶著訴說不盡的情意綿綿,鉆進來傅予鶴的胸膛,絲絲縷縷的包裹著他的心臟,一緊一松的挑逗著他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