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轉念一想，以林燕回的身份，多半也不可能找二婚的，這時代成親都早，娶個小姑娘，可不就是十五六歲的嗎？
    年紀再小些的，只怕也有。
    然而曄兒接下來的話，又打了她的臉。
    曄兒說：“說起來，我這個小師娘，還是二嫁。”
    明九娘：“……你說來聽聽。”
    曄兒笑道：“具體情形我也不知道，只隱約聽說了一些。小師娘是在府里幫工的，后來不知道怎么，一來二去，和師傅在一起了。”
    “已經成親了？”
    “沒有過明路，但是聽說小師娘懷孕了。”
    明九娘撇撇嘴：“渣男。”
    曄兒知道她口中的“渣男”何意，笑著解釋道：“這件事情不怪師傅，是小師娘不肯。她就想給師傅做妾，不想嫁給他，怕他丟臉。”
    明九娘：“……”
    大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竟然還有這般女子。
    “是你師傅看上她，非她不可的，她大可不必自卑。”
    林燕回這么多年的鰥夫，忽然老樹開花，那女子定然是有過人之處。
    但是不管她這種拒絕是有心機還是心里確實覺得自己不配，明九娘都很不贊成。
    當然，她的不贊成也沒什么用。
    “你爹也是，”明九娘繼續道，“別人家的事情，為什么還得瞞著我？難道他還擔心我跑到千里之外去和你小師娘說，這男人不行，你別嫁，拆散他好兄弟的姻緣？”
    她也沒有愛管閑事到那種程度吧……
    “不是，爹是擔心您覺得我師傅變了初衷，兔死狐悲。”
    明九娘訝然，想了片刻后才明白過來，哭笑不得地道：“我又不是海邊長大的，我管那么寬呢！”
    林燕回是不是為亡妻守著，關她什么事？蕭鐵策未免也想得太多了。
    “再說了，死人哪有活人重要？他就是再守十年二十年，地下的人知道？”明九娘道，“倘若我有一日走在你爹前面，他愛找誰伺候找誰伺候，你們千萬不要管。”
    她吃不得醋。
    活著的時候倘若男人一直讓她吃醋，她都得踹了；死了之后就更不操這個心。
    “娘！”曄兒不高興了。
    “我是說真的，”明九娘一本正經道，“我活著的時候，你爹對我一心一意地好就夠了。我死之后，還希望他能好好過呢。”
    “娘，咱們不說這個。”曄兒道，顯然他并不愿意明九娘說起自己活啊死啊的事情。
    明九娘伸手在他額頭上按了下：“好了，不說了。希望你師傅這次是真能過得好。”
    余生太長了，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多么可憐。
    林燕回和亡妻不過在一起幾年，卻已經為她守了七八年。
    他也想永遠不娶，然后守護到最后，他已經找不到最初那般強烈的意義了，冰冷孤寂的生活多么磋磨人。
    這時候有個溫柔女子，機緣巧合出現在他的生命中，笑意溫暖，身段柔軟，帶著世俗煙火的溫度，重新激起他對生活的希冀，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林燕回是個好男人，沒有對不起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