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添了兩口人,一下子變得熱鬧許多。</br> 綠兒和紅兒到底來自寧化本地,不管是口音還是生活習慣都與惠娘、周氏等一般無二,很快就適應了丫鬟的新身份,雖然她們不識字,很多東西要慢慢學,但最重要的是她們能分擔藥鋪的部分工作,讓周氏和惠娘這兩位掌柜輕省不少。</br> 一眾女人中,識字的只有惠娘和小玉。</br> 惠娘是藥鋪大掌柜,很多時候不都在,小玉在五個丫鬟中的地位變得突出。不過小玉平日不太會說話,也不喜歡使喚別人,見此狀況寧兒主動站了出來,有什么都是她帶著做,儼然成了丫鬟中的領班。</br> 很快到了八月,盛夏逐漸過去,天氣漸漸變得涼爽。雖然進學已經一年了,但沈溪的課業并沒有變得繁重,他每天有大把空閑時間完成連環畫的原畫,還可以進行一些稀奇古怪的實驗。</br> 老太太李氏接管并讓沈溪二伯沈明有經營的茶肆如今已入不敷出,陷入倒閉的邊緣,就連之前還能依賴的夜場說書,到后面百姓也不再買賬,城里到處都有說書的,甚至也添加了夜場搞起了競爭,此消彼長之下,茶肆的輝煌就此一去不返。</br> 八月初四,老太太帶著沈明有到沈溪院子,由于提前打過招呼,沈明鈞早早地便下工回家,就連周氏也被從藥鋪喚了回來。</br> “……你二哥不太會做生意,所以才會出現現在這種狀況,但你們捫心自問,你們有主動分擔和幫襯過嗎?如今你大哥在外面租客棧住,每天都要花銀子,老幺和老幺媳婦就不能幫忙分擔些么?”</br> 沈溪拉著林黛的小手,躲在院子門外,聽老太太數落老爹老娘。</br> 生意好的時候李氏覺得這是家族生意,應該讓她這個一家之主接手交給“能干”的二兒子沈明有來經營,讓沈明鈞這個茶肆的創立者專心在王家做工,一個月賺來五六百文錢來貼補家用。</br> 現在生意黃了,老太太終于承認二兒子“不太會做生意”,卻把事情往沈明鈞夫婦身上推。</br> 倒不是說李氏厚此薄彼,老太太心如明鏡,頭一個月賺的錢減少還可以說是投資導致,但接下來兩三個月交到她手里的錢越來越少,她便請大房那邊的人幫忙查了下賬。當她發覺二兒子好逸惡勞還貪污賬面上的錢,心中頓時后悔不已。</br> 但礙于一家之主的面子,她不愿服輸,到底她重振家業的大計要寄托于茶肆上。自那以后,李氏便加大了對沈明有的監管,有時候甚至親自去茶肆坐鎮,但隨著時間推移,生意依然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已經撐不下去了。</br> 李氏怕沈明鈞夫婦拿這事來質疑她當初的決定,所以過來就先用話把小兒子夫妻的嘴給堵上。</br> 也是李氏把事情想得太過復雜,沈明鈞對老娘孝順到言聽計從的地步,連當初茶肆的經營權被拿走都沒吱聲,更別說現在對李氏有什么不滿了,而周氏則完全把精力放在如何管理好藥鋪上,偶爾關注下印刷作坊,心態放得很開。</br> 沈明鈞聽了李氏的話,苦著臉:“娘,我和娘子每月從王家和藥鋪掙來的工錢,都上交給您了,實在沒有多余的錢來幫襯茶肆和大哥一家。”</br>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之后李氏馬上來脾氣了:“那你的意思是……娘為難你了?”</br> 周氏趕緊說和:“娘,您千萬別誤會,相公他沒頂撞您老人家的意思,其實……媳婦和相公每月賺多少錢,娘應該清楚,不該再對我們有更多要求。”</br> 沈明鈞和周氏申辯兩句,想讓李氏放過他們一家,但這話入了老太太耳后很不受用。</br> 李氏黑著臉:“是,知道你們兩個有本事,茶肆在你們手上,就算管得少,也能每天都賺大把的錢,現在交給你們二哥,天天都賠,還要你們拿錢來填補。本來我以為生意只是暫時的困難,可現在既要養活那些伙計,還要交租金,早已是入不敷出,我看不如直接關門了事。”</br> 沈明有一聽急了:“娘,您就這么把鋪子關了,不是把咱家的希望給斷絕了嗎?”</br> 沈溪心想,好吃懶做的二伯絕對不是為了家族著想,而是怕鋪子關門后他又得回鄉下務農,從此又過那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br> “要不怎么樣?”李氏對沈明有發起了脾氣,“你倒是說說,為何茶肆到了你手上,這生意就每況愈下?”</br> 沈明有一時無言以對。</br> 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城里說書人多了,競爭大為加劇,加上說本和連環畫的印制,百姓有了更多的娛樂方式,不用再眼巴巴地去茶肆聽書以打發無聊的時間。</br> 但沈明有根本就沒做過市場調查,以他的能力和見識,僅僅是歸責于城里的士紳大戶學得精明,不肯去他那里包貴賓桌聽書。</br> “老幺媳婦,如今你在藥鋪做得不是挺不錯的嗎?說到底這是別人的營生,太過賣力對自家人沒什么好處,不如你抽空多去茶肆那邊走走……咱們再堅持一段時間,看看能否熬過去。”</br> 李氏的話稍微有些軟,其實是想讓周氏去茶肆那邊看看,能否把生意收拾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