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兒憤憤不平地去了,就算她心懷不滿,卻無計可施。這畫人物肖像的技術系沈溪獨有,別的畫師沒他這么高超的畫藝,再加上沈溪本就不靠畫畫維持生計,物以稀為貴,沈溪要定價幾何,那是他的自由。</br> 賣方市場,強求不來!</br> 沈溪卻在琢磨,熙兒說現在沒錢,回頭就能得來五十兩銀子,按說這可不是筆小數目。汀州府畢竟不是兩京和蘇、杭繁華之地,而她又不是什么天下聞名的才女名妓,就算是蘇通這等出手闊綽的客人,給她二兩銀子的賞錢足夠令她歡天喜地,要賺到五十兩,那可能非要賣藝也賣身不可。</br> 就算賣身,在教坊司高抽成的前提下,她能不能分到五十兩還是個問題。</br> 但這不是沈溪所需要操心的事,若熙兒真能給他五十兩銀子,他并不介意畫幅畫,宮廷畫師畫幅肖像也賺不了這么多錢。</br> 玉娘倒也言而有信,沈溪畫完碧萱的肖像畫,她果真不再說及舊事。玉娘讓人準備了菜肴,且讓碧萱陪沈溪喝茶聊天。</br> 碧萱到汀州府接待的第一個客人,不是別人正是沈溪,雖然沈溪這次過來身上分文未帶。</br> “沈公子,奴家以茶代酒,敬您一杯。”碧萱拿著茶杯,喝酒一般,掩著櫻桃小口,將一杯茶飲下。</br> 她以茶代酒,沈溪何嘗不是?</br> 兩個不能喝酒的人,名義上一起吃酒,說起來多少有些荒誕不經。</br> 玉娘時常進來作陪,還親自往里面送酒菜,時不時搭茬,想套沈溪的話。她本以為自己年老成精。從小孩子嘴里獲取訊息應該很容易,但沈溪卻三緘其口,外人知道的。他不介意再說上一遍,別人不知的。休想從他嘴里得到只句片言。</br> 倒是沈溪問了玉娘一個問題:“……玉娘,我聽人說,頭些年汀州府地面上,曾有一些落罪官員的親眷流落民間,不知玉娘可有聽聞?”</br> 沈溪沒有說得太直白,他想從玉娘口中探問一下林黛母親的下落。</br> 那是小蘿莉一直牽腸掛肚的事情,沈溪曾讓惠娘幫忙從商會打探消息,但商會中人跟官府向來很少交集。這兩年也未曾打探到什么。</br> 倒是玉娘,本身就是官家中人,再加上這教坊司迎來送往,從來都是探知消息的好地方。</br> 玉娘想了想,似乎想到什么,但旋即又搖頭:“沈公子見諒,奴家并未聽聞。”</br> 沈溪沒有辦法。</br> 才剛認識,就算給人家作了幅畫,以玉娘的心智也不可能對他推心置腹。</br> 沈溪出來久了,怕回去被周氏懷疑。沒多做盤留就起身告辭,碧萱親自送他到教坊門口,目光中帶著一些復雜的神色……并非是眷戀。</br> 沈溪雖然具備風流倜儻公子的一些特質。諸如文采,相貌也頗為不俗,但沈溪畢竟只是個十歲孩童,距離她意中人的條件缺少了最基本的東西,那就是年歲。</br> 就算她再欣賞沈溪,也不會拿個十歲孩子來作為理想中可依托終生的對象。</br> 本來她怕的是在教坊司被老牛啃了嫩草,現如今,她自己倒先盯起人家英俊不凡的少年郎,她自己想起都覺得可笑。</br> 等沈溪走了。玉娘走過來,含笑問道:“碧萱。你覺得這沈公子如何?”</br> 碧萱有些失神,聽到這話面色一紅:“玉娘說的什么。我不太懂。”</br> “裝什么糊涂啊,問你沈公子的才學為人,你以為是讓你私會情郎?”玉娘輕笑著,“就算你想,人家怎會看上你?府試的案首,將來的秀才公,應該能中舉人取進士,況且……歲數擺在那兒呢。”</br> 碧萱輕輕一嘆,道:“如同玉娘所言,只可惜他是個少年郎。”</br> 玉娘也略微嘆息:“這沈家公子,將來必定是讓萬千女兒家相思牽掛的人物,你莫多想,你與他之間……”</br> 碧萱嘴角涌現一抹苦笑,言辭中帶著幾分凄涼:“有些話不用玉娘點醒,我知道分寸。他與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本非一路人。”</br> ……</br> ……</br> 沈溪去教坊司,本來就是瞞著家里人,因為周氏做月子,藥鋪上下都很忙,沒人理會他。</br> 可有些人他還真瞞不住,比如說林黛和陸曦兒。</br> 沈溪剛帶著他的畫筆和顏料回到藥鋪后院,陸曦兒就纏上來問道:“沈溪哥哥,你去哪里了?也不陪人家玩。”</br> “這不回來了嗎?玩什么啊?”</br> 沈溪說著話,把東西找地方放好。</br> 由于現在沈溪不常去印刷作坊,加上藥鋪需要堆放的東西越來越多,周氏產下雙胞胎后,惠娘便做主把緊鄰藥鋪的院子租了下來,沈溪看到地方夠寬敞,便在其中占用一間屋子作為“實驗室”。他把所有繪畫以及作贗的工具,還有各種實驗用具用品都放到了里面,由于房間總發出一些怪味,除了他外人很少進去。</br> 等從房間出來,沈溪對陸曦兒叮囑一番,不準她把事情告訴惠娘和周氏。</br> 林黛撅著嘴問道:“又在外面做壞事了?”</br> 沈溪抬起頭看著生悶氣的林黛,沒好氣道:“我是幫你出去打聽你娘的下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