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jìn)到街口的茶樓，坐下來后蘇通感慨地說道：“要說事情確實(shí)有些古怪，沒端倪地多發(fā)一案，卻只補(bǔ)錄沈老弟一人，看來沈老弟是有貴人相佑啊。沈老弟，你可知是怎么回事？”</br> 沈溪搖了搖頭，這事情透著詭異，連他自己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鄭謙笑道：“無論怎樣，我三人再聚首于明日院試復(fù)試，可喜可賀。”</br> 蘇通和鄭謙作為本屆院試的熱門考生，他們過初試沒什么特別，若以沈溪去年府試的成績來說，過院試第一場也在情理中。</br> 眼下互相之間也不可能知道對方寫了什么文章，有些人則在犯嘀咕，劉丙之所以舍棄三個縣案首，而補(bǔ)錄府案首沈溪，估計(jì)是要給新任河南巡撫高明城一個面子，怎么說沈溪也是高明城親點(diǎn)的案首，不通過說不過去。</br> 又或者是沈溪背后有商會財(cái)力的支持，早就上下打點(diǎn)好了。</br> 吃過茶，各人打道回府，準(zhǔn)備院試第二場，這也是涉及中秀才的最后一場考試。</br> 等沈溪回到家后，惠娘和周氏聽到沈溪過了第一場，還是在“補(bǔ)錄”的情況下，周氏高興得差點(diǎn)兒笑岔氣，惠娘趕忙扶著她，讓周氏坐下來喝口水壓一壓。</br> 沈溪苦著臉道：“娘，你至于嗎？我只是過了第一場，離中秀才還遠(yuǎn)著呢，再者我還是被補(bǔ)錄的……”</br> 周氏臉上仍舊笑盈盈的：“前日馮先生不是說了，只要你能過第一場，中秀才就十拿九穩(wěn)，娘怎能不高興？”</br> 沈溪想了想，道：“馮先生當(dāng)日的話，可并非如此。”</br> 惠娘笑道：“無論如何。明日你好好考，若這一榜你中了，姨送你一份禮物。”</br> 沈溪很好奇是什么禮物。以惠娘的重視程度來說，應(yīng)該并非用銀錢可以衡量。可能是她的心血結(jié)晶，又或者是她的家傳之物？</br> 周氏催促道：“快進(jìn)去，多讀會兒書，明天就要考試了……真好啊，你祖母以前說沈家祖墳冒青煙，我還以為有出息的會是你大伯……現(xiàn)在看來，你大伯那邊不要想了，這個好兆頭是要落到你頭上啊！”</br> 祖墳冒青煙。在民間看來那是難得的大吉之兆，預(yù)示家里有人要當(dāng)大官，可考古多年的沈溪卻知道，那不過是地氣所致，土壤中的低熔點(diǎn)氣體或固體在溫度的作用下產(chǎn)生有色氣體，溢出地表，形成青色或白色的微小顆粒，即為煙，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br> 隨后沈溪便被勒令去藥鋪二樓讀書。本來林黛和陸曦兒攜手過來想找沈溪玩，在得知沈溪又要讀書后。林黛小臉可憐兮兮的，陸曦兒更是直接過來抱著沈溪的胳膊，一副不愿撒手的模樣。</br> 周氏笑著安慰：“曦兒。別纏著你沈溪哥哥，他明天就考完了，如果考上的話，以后想怎么陪你們玩都行。快松開讓他上樓去讀書。”</br> “黛兒，還杵在這兒干嘛，過去泡壺茶，把熱茶壺?cái)R井水里泡涼，給憨娃兒喝涼茶水解暑……真沒個眼力勁兒，若考上憨娃兒是秀才。你便是秀才夫人，這是多大的造化？還不快去！”</br> 沈溪心里感嘆。中了秀才還要考舉人，中了舉人又得準(zhǔn)備考進(jìn)士。考完秀才不是終點(diǎn)。而是下一輪考試的開端，正可謂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吾將上下而求索。</br> 沈溪沒精打采上樓去，但他并沒有選擇讀書，而是繼續(xù)寫《金瓶梅》，寫了一會兒，突然聽到腳步聲，沈溪以為是老娘上樓來了，連點(diǎn)兒防備心思都沒有……就算周氏看到他寫字，也不認(rèn)得上面寫的是什么。</br> “小郎，快吃飯了，你收拾一下準(zhǔn)備下去。”來的竟然是惠娘。</br> 沈溪神情淡然，抹了抹手，然后抽了張紙把他寫的《金瓶梅》蓋住，表現(xiàn)得就好像是因?yàn)閷憹M一張正好換紙繼續(xù)寫一樣。</br> 但再寫時，筆下展現(xiàn)的卻是《左傳》中的章句。</br> “別光顧著用功，這是你娘讓黛兒泡的茶，黛兒那丫頭很仔細(xì)，給你擱井水里鎮(zhèn)涼了……稍微有些冰，別急著一口氣喝完。小孩子喝涼茶可以解暑，但別一下子喝太多，否則肚子受不了。”</br> 沈溪喝茶的時候，惠娘突然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張紙，沈溪想去奪回來，情急之下茶碗打翻，把桌上一疊紙都給染濕了。</br> 惠娘連忙幫沈溪收拾，然后拿起手帕擦拭沈溪身上的水。</br> “哎呀，你也太不小心了吧……你寫的文章都這么好，弄壞了多可惜。姨還想留著，沒事的時候拿來看看，心里也舒坦些……咦？”</br> 惠娘臉上難掩緊張之色，隨即稍微驚訝一下，或者是看到紙上的一些非常顯眼的“字眼”，頓時把一張紙拿起來，一臉驚訝打量上面所寫的內(nèi)容，臉卻是騰地紅了：“小郎，你……你這是寫的什么？”</br> 沈溪心里直叫嗚呼哀哉。</br> 這些天他都在寫《金瓶梅》，什么事都沒干，主要是惠娘要主持商會和打理生意，而周氏又看不懂他寫的什么，本以為萬無一失，可偏偏惠娘為了表示對他的關(guān)懷，親自上樓來送茶水，這下頓時露餡兒了。</br> “這個，我是拿來看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