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打量床榻上的熙兒,無奈地搖了搖頭,都將死不死了竟還這般逞強?</br> 沈溪搖搖頭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既然昨日玉娘都已認出江公子是大理寺丞,熙兒姑娘還以身犯險?”</br> 云柳無奈地解釋:“事前玉娘也未曾料到大理寺江左丞會突然駕臨汀州,可惜熙兒她提前一日借著衙門里擺酒宴,藏身于府衙內一處屋舍。”</br> “待江左丞走后,玉娘也曾試圖通過衙門內線聯絡她,但已然來不及。安汝升為官多地,三年前知松江府時曾伙同盜匪,劫官船及商船數十艘,而后殺人滅口,此案驚動朝野,但三法司衙門追查之后并無線索。”</br> “三年期滿,因考評不佳,安汝升遷汀州知府,此番意圖故技重施,利用汀江南北運輸之便利,行劫船殺人之勾當。玉娘先夫曾與兵部尚書馬老太公有些交情,她想借助此事,向朝廷告發,為我等贖籍,她老人家自己也能回鄉頤養天年。”</br> 沈溪對于松江府的案子從未聽聞,也是汀州地處偏僻消息閉塞,他又并非官府中人,想知道這些事太難。</br> 至于云柳口中所提的“馬老太公”,沈溪倒是很熟悉,這是“弘治三君子”之一的馬文升,此時這位弘治一朝的名臣正在西北邊疆用兵。</br> 沈溪琢磨了一下,這故事聽起來合情合理,玉娘想通過檢舉一個名為知府但其實是江洋大盜的朝廷蛀蟲,來換得自身的自由,以沈溪之前觀察安汝升的相貌和心機,此事有可能是真的。</br> 但其中仍有不合理之處,以沈溪所知,玉娘在汀州府管理教坊司已有七八年時間。怎會這么巧被她碰上一個江洋大盜來做知府?以年歲來算,云柳和熙兒當時不過是小姑娘,如何為玉娘所用?</br> 但現在就想把事情原委全然調查清楚根本就做不到。沈溪道:“讓在下施加援手,并無不可。但如何能保證在下離開之后的人身安全?”</br> 云柳一愣,細想一下,才知道沈溪說的是什么。沈溪可以出手幫忙,但害怕事后被“殺人滅口”。</br> 云柳急道:“沈公子放心,我等絕非忘恩負義之輩。小女子,愿以性命擔保……”</br> 沈溪心想:“這些人說出來的話根本就不可信,但好像我已經上了賊船下不來了,若安汝升真的如同她所言。實際上是個披著官府外衣的江洋大盜,那掌管商會的惠娘豈不是很危險?”</br> “就算是幫惠娘,我也不能坐視不理!”</br> 沈溪點頭道:“好吧,我姑且相信你們一次。但要保證,若事情敗露,不能將我牽扯進去。”</br> 本來沈溪最擔心的其實是江櫟唯,但若云柳之言屬實,江櫟唯前來汀州府就不一定是為追查官府失竊案,更有可能是追查安汝升幾年前于松江府任上發生的盜匪案。</br> 云柳松了口氣,急切問道:“沈公子。不知需要準備何物?”</br> 沈溪道:“可有針灸所用的銀針?”</br> 云柳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布包,里面正是針灸所用的各種型號的銀針。沈溪將針包接過。同時指了指桌上那包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藥:“其中有一小包藥粉,直接以熱茶給她沖服。”</br> 云柳驚訝地問道:“小女子先前查看過,里面是普普通通治療傷害的藥材,這藥粉真的有效嗎?”</br> 沈溪其實配的是“止痛藥”,能很大程度上減緩病人的疼痛。</br> 同時,沈溪準備以針灸,對熙兒進行“針灸麻醉”,可以令熙兒暫時失去痛覺,這也是外科手術中經常用到的手法。</br> 見沈溪認真準備施針的模樣。云柳不敢再多問,沈溪走到熙兒面前。冷聲道:“請熙兒姑娘寬衣。”</br> 熙兒雖然面色煞白,但此時卻平添了幾分血色。雖然沈溪年歲不大,但讓她當著一個男子的面寬衣解帶,還是非常羞赧之事。</br> 云柳喝道:“這個時候不能拘禮!”</br> 熙兒臉上微微露出些許不情愿,但被云柳怒色所逼,這才伸手去寬衣。</br> 沈溪沒有讓熙兒解下裳,連褻衣都尚在身上。沈溪讓熙兒背對他,因為褻衣只有兩條帶子,整個后背都裸露出來,在這個連手臂給男人看都是“失節”的年代,把后背直接示與男子,幾乎等于女子“失身”。</br> 熙兒雖是云英未嫁之身,可這畢竟是教坊司內,女子不像普通人家女子那樣拘禮,但她仍舊因為身體的疼痛和羞赧而渾身顫抖。</br> 沈溪讓云柳扶住熙兒,他自己則開始在熙兒背后扎針。</br> 為了能讓熙兒行走時不被人察覺異常,每根銀針都被沈溪折斷,將針的大部分都沒入皮膚之中,隨著銀針刺入,再加上熙兒服下止痛藥,臉色跟著好轉了一些,緊咬的牙關略微松開些許。</br> “妹妹可有覺得好一些?”</br> 待沈溪扎完針之后,云柳緊張地看著熙兒。</br> 熙兒低下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口,略微活動一下身子,蹙眉道:“奇怪呀,為什么不疼了?”</br> 云柳臉上帶著驚喜:“真……真的?”</br> 沈溪把針包收拾好,提醒道:“最好將她的傷口仔細包扎過,行動之間盡量遲緩,不要牽動傷口,后背也不能倚靠任何物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