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先將熙兒身上用于麻醉的銀針都取下來,再把傷口的邊緣縫合好,以止血的傷藥敷上,親自包扎。</br> 玉娘見沈溪熟練的模樣,心中驚詫無比,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子,到底經歷了什么才能在這種情況下做到面不改色?</br> 沈溪包扎好傷口,起得身來,將雙手探入盛滿溫水的銅盆,洗去血跡,又對云柳交待一些關于養傷的細節。</br> 云柳緊張地問道:“沈公子,熙兒妹妹何時會醒來?”</br> 沈溪微微一笑:“她的傷勢無性命之虞,遲些時候自然就會醒。首先要注意保養傷口,要適當換藥,我帶來的藥雖然不多,但足夠用一個月以上,每兩天換一次即可,換藥時不要將繃帶全數解開,只需將藥粉灑在傷口邊緣即可。”</br> 沈溪交待得很詳細,云柳一一應了。</br> 別的姑娘要出來接客,而云柳作為教坊司的“頭牌”,反倒不用時常露面,可以照顧熙兒的起居。</br> 玉娘讓人把熙兒抬回自己的房間休息,而她則與云柳一道,邀請沈溪到云柳的房間,說有要事相商。</br> “……沈公子年紀輕輕,卻有如此治病救人的本事,奴家感激不盡。”</br> 到了云柳的閨房,玉娘作勢要給沈溪跪下,卻被沈溪扶住。沈溪神色嚴峻,目光炯炯:“玉娘何必多禮,其實我不全然是幫你們。”</br> 玉娘是聰明人,略微思索,問道:“想來云柳已將安汝升與盜匪勾結殺人越貨之事相告,沈公子是想幫商會?”</br> “正是。”沈溪點頭。</br> 玉娘松了口氣:“那我們是同道中人。”</br> 沈溪心說,誰跟你們是同道中人?我不過是想保證我的親眷不出事,商會可以平平穩穩發展。</br> 沈溪問道:“對于安知府的一些過往詳情。在下并不清楚,玉娘可否坦誠相告?”</br> 玉娘想了想,請沈溪坐下來。讓云柳奉上香茗,把她了解的一些事情悉數知之。</br> 據玉娘所言。安汝升雖然來自京城,但其為人狠辣,履歷地方時,多次與賊匪勾連,身邊有一群亡命之徒供其驅策。</br> 本來安汝升于地方為官時少有在自己地界下手,但偶有劫財劫人之事,卻以匪事上告,朝廷并未察覺異常。畢竟天下承平雖久,但占山為王的盜匪仍舊不少,偶爾出些劫案并不奇怪。</br> 安汝升做的最大案子,是三年前于松江府與浙江嘉興府交界的華亭江上劫持官船,同一年該水域還有十幾艘商船遭到打劫,船只悉數被鑿沉,一個活口都沒留下,使得朝廷無從追查。</br> “……安汝升考評不佳本該降級使用,但他聽聞汀州府出現了一家財力雄厚的商會,便賄賂南京吏部官員。為他謀求了汀州知府差事,此番前來,他已經準備了一年時間。想來距離他動手之日為時不遠。沈公子記得提醒家人,財貨可失,切莫丟了性命才好。”玉娘最后提醒。</br> 沈溪眉頭緊鎖:“那玉娘調查安汝升殺人越貨為非作歹,掌握有多少真憑實據?”</br> 玉娘微微搖頭:“不是奴家不肯坦然相告,實在關系重大,沈公子還是不知道太多事情為好。”</br> 沈溪對于玉娘也不是完全信任,這女人在安汝升到任前,就已經擁有不小勢力,這從她對熙兒的培養及使用便可見一斑。</br> 這樣的人。怎會只是一個平庸的風塵女子?</br> 沈溪起身道:“玉娘不肯明說,在下不便多問。就此告辭。”</br> 玉娘道:“大恩不言謝,可惜。沈公子如今尚是童子之身,無法……唉,云柳,送沈公子從后門出去,切莫讓人瞧見。”</br> “是。”</br> 云柳面色有些羞紅,顯然她聽明白了玉娘話中隱藏的意思。沈溪現在尚是童子之身,什么事都做不了,但若以后成年的話,或者可以讓她跟熙兒“以身相報”。畢竟這種救命的大恩大德,豈是一兩句謝謝就能報答的?</br> 云柳心里也有些旖旎:“怪不得碧萱跟他相識日短,就對他傾心不已,原來真是個文質彬彬的謙謙佳君子,人中楷模。”</br> ……</br> ……</br> 沈溪從教坊司出來,并未直接返回藥鋪,而是前往商會總館找惠娘,得知惠娘正在外面與人商談貨運之事。</br> “當家的何時回來?”沈溪問道。</br> 知客恭敬回答:“當家的于午后出去,估計處理完事情后會直接打道回府,小掌柜還是回家等候為好。”</br> 沈溪心里有些焦急,得知安汝升的那些不知真假的惡行后,他突然擔心惠娘會出事。</br> 松江府屬于江南一代的富庶之區,而且是南直隸十四個州府之一,安汝升仍舊可以胡作非為,連官船都敢劫持,甚至鑿船殺人滅口。而汀州府不過是閩西偏遠之地,地方上連年都有盜匪和民族沖突事件發生,這等兇悍之徒還有何顧忌?</br> 沈溪回到藥鋪直接上樓,但他無心學習,等著惠娘回來,生怕她在外面出什么事情。</br> 直到天黑后,惠娘才滿面憂色回來,顯得異常疲倦。</br> “妹妹,你這是怎么了?商會有事嗎?”</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