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到了臘月二十五。</br> 這天周氏留在原來的鋪子照看生意，玉兒留下幫忙，剩下的人包括沈溪在內(nèi)都去了新鋪子那邊準備開張。</br> 辰時三刻，店鋪門口把鞭炮掛了出來。</br> 為了營造熱鬧的氣氛，沈溪讓惠娘買了一些小禮物當場發(fā)放，就好像辦喜事一樣，撒撒銅錢，再從鹵味店買來只完整的烤乳豬，現(xiàn)場分肉。</br> 巳時剛到，鞭炮聲便響了起來，店鋪門前圍滿了人，尤其是在知道有東西拿后，人越聚越多，里三層外三層，很快東街便被堵了個水泄不通。</br> 人頭攢動中，惠娘讓人把“陸氏藥鋪”的匾額掛上去，藥鋪算是正式有了名字。本來沈溪的意思是以“孫氏”來給藥鋪定名，但惠娘卻執(zhí)意不肯，雖然她丈夫已經(jīng)過世，但亡夫在她心中地位仍舊很高。</br> 按照惠娘的話說，人不能忘本，若非亡夫給她留下這份產(chǎn)業(yè)，她跟女兒早就無法生活了。</br> 藥鋪門口非常熱鬧，惠娘最初很開心，但很快她便發(fā)覺這些來湊熱鬧的人僅僅是圖免費的乳豬肉吃，還有就是那撒下的銅錢，根本就沒進店鋪光顧生意。</br> 寧兒和秀兒都打起了精神，原本擼起衣袖準備大干一場，但大半個時辰過去，藥鋪里依然空空如也，她們杵在那里好像根竹竿一樣。</br> 惠娘進出幾次，實在忍不住才對安坐的沈溪問道：“小郎，你看這樣子，不太好吧？外面那么熱鬧，怎么就沒一個人進來買藥？”</br> 沈溪笑道：“姨，你別著急……你想想啊，今天咱才開業(yè)，誰家抓藥不循著舊藥鋪去？這些街面上的人都是圖個熱鬧，沒病沒災(zāi)的他們怎會進來光顧？”</br> 惠娘有些手足無措：“那……咱的銀子不是白花了嗎？”</br> “沒有白花啊，至少讓城里的人都知道姨把藥鋪開到東城來了，這樣誰要買藥的話就會記著過來，藥鋪是細水長流的買賣，急是急不來的。要是姨給急壞了，回去后我可沒法跟娘交待。”</br> 惠娘嗔罵：“臭小子，還有心思開姨的玩笑……唉，算了，你說的也有道理，誰沒個病痛會跑來買藥，那不是咒自己嗎？只希望今天別一樁生意都做不成，不然那就丟人了。寧兒，這里沒多少事，你先回去看著曦兒，如果那邊鋪子人多，你就幫幫你嬸嬸。”</br> “是，奶奶。”</br> 寧兒應(yīng)聲之后，回老鋪子去了。</br> 等人走了，沈溪湊過去問道：“姨，您讓寧兒就這樣回去，難道不怕她路上跑了？”</br> “跑？跑到哪兒去？咱好吃好喝供著她，她的戶籍現(xiàn)在已經(jīng)落在城里，離開這縣城，她寸步難行。秀兒，你也別傻站著，出去看看外面那些人走了沒，盤子里還有些銅錢，一并拿出去撒了。”</br> 惠娘閑不住，新鋪子開張，她心里別提多緊張了。</br> 沈溪則在旁邊看熱鬧。</br> 過了中午，依然沒一筆生意做成，惠娘擺擺手道：“小郎，你也回去吧，這里有我和秀兒就成了。”</br> “哦，姨，那我先走了啊。”</br> 沈溪離開藥鋪，其實他心里也有些奇怪，難道是宣傳不到位才令藥鋪光有熱鬧不見顧客？</br> 回到老藥鋪，里面也不忙，周氏正在那兒跟玉兒說藥材的位置。周氏雖然不識字，但賣藥已經(jīng)賣出經(jīng)驗來了，什么藥材適合什么方子，裝在哪個抽屜，又得準備多少，她能如數(shù)家珍一樣說出來。</br> 沈溪大量了幾眼就離開了，因為這兒也不需要他幫忙，他除了去擺弄字畫，還要考慮藥鋪下一步宣傳的事情。</br> 天擦黑的時候，惠娘回來了，臉上帶著一抹失望。周氏迎上前，問道：“怎的妹妹，那邊生意不好？”</br> “是不好！”</br> 惠娘點點頭，嘆了口氣道：“好在下午的時候做成一樁買賣，有個人來問藥，還說是在別處看到有人張貼的告示才知道的，我都不知道他在說什么。”</br> 周氏笑道：“萬事開頭難，現(xiàn)在能做成一筆生意那是好事，以前整天忙得不可開交，現(xiàn)在難得有空閑休息一下，先放寬心再說。”</br> 惠娘沒再說什么，新鋪子開張，沒有熟客是有些困難，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人都會有野心，她更希望從新店鋪開張的第一天就能客流如潮，但若那樣的話，說明城里很多人生病，心地善良的她又覺得這樣想太過殘忍。</br> 等寧兒把晚飯做好，一家人圍坐在八仙桌前，惠娘特別交待：“一會兒記得給秀兒送飯過去，她忙活了一天，恐怕早就餓了。”</br> 沈溪笑道：“姨，不是說沒生意嗎？沒生意還忙？”</br> 惠娘學著周氏一樣罵道：“你個臭小子，就你嘴貧。”</br> 跟周氏不同，惠娘每次罵沈溪臉上都帶著笑容，慈祥中帶著幾分憐愛，好像是情人在斗嘴一樣。</br> 吃飯的時候，周氏道：“妹妹，我跟那沒良心的商量過了，準備過兩天就回鄉(xiāng)下，恐怕到時候這鋪子只剩下你一人了。”</br> 惠娘點點頭。</br> 對于沈家老小要回鄉(xiāng)過年的事她早就清楚，若非她現(xiàn)在無家可歸，她也希望能有家回，能有親戚走訪探望。</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