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向東雙手拿著課本,身體坐得筆直,眼睛直視課本執念gl。講臺上的老教師不時眼神往這邊瞟,然后遠遠地遞給陸向東一個滿意的笑容。這個時候陸向東往往也會回以一個淡淡的笑容,對于陸向東來說,這個笑容已經成為反射性表情了。
下課后一把年紀的老師帶著慈愛的笑容把陸向東招過去,看著面前乖巧的少年,心里有些激動,“陸向東同學,最近在學習上有沒有什么困難啊?”
陸向東緩慢地搖頭,眉頭忍不住輕皺,以他的腦容量現在這個身體確實有些不足,但是他還是帶上文靜的笑容回答,“謝謝老師的關系,沒有什么困難。”
“那就好,那就好。”老教師看著陸向東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有些得意,他在這個小縣城教了一輩子的書了,像陸向東這樣出身的學生第一次見,心里忍不住想真正的大家族出來的孩子果真還是跟普通富豪家出身的孩子不一樣。
之前校長特意交代要他好好關心這個學生,他嘴上雖然應的好,但心里卻是有些不屑。能在即將中考這個緊要關頭轉學的學生,即使校長一張嘴說得天花亂墜他也不信能好到哪里去。不過親眼見了才知道,不是校長被人家的家世震暈了頭,而是這個少年本身就很優秀。
又是一節課,陸向東繼續拿著書本盯著講臺上的老師,走神。和以往一樣,而且他這輩子的身份似乎更不俗。父親陸柏海是a市最年輕的省長,前途似錦。而他身后站著的是陸向東這一世的爺爺陸劍榮身居高位,整個陸家在陸柏海這輩有從政的,也有從商的。陸家可以說是豪門豪門中的豪門。
現在的陸向東極度的郁悶,他知道自作主張會遭到懲罰,而他以為自己也做好了接受這個懲罰的心理準備。但是當他醒來在鏡子里面看到他現在這幅青澀的樣子,聽到少年處于變聲期的沙啞聲音,他還是覺得有點受不住。
這一世的陸向東有著這么久以來最小的年紀,也就是說他要等待自己長大到足以獨立那一天。不過就算如此他也沒有后悔,雖然沒有和苗雨在一起,但陸向東相信那是最好的選擇。
下午放學陸向東一眼就找到家里派來接他的車,在一眾自行車中這輛黑色的轎車的確很顯眼。陸向東靠上座背,沒什么精神,“李叔,下次就這個路口等就可以了。”太招搖了并不好,他不想被人當做異類。
被陸向東喊做“李叔”的中年男人是陸向東父親陸柏海父親的親信,
如果不是這里沒什么能照顧他的人,陸柏海也不會如此屈才。開車的李叔從后視鏡里看后座的少年答了聲“是”。這個縣城既沒有錢也沒有名,陸家所有人都對陸劍榮的要求感到不解。但陸劍榮很堅持,既然家里分量最重的人都開口了,這下自然沒人反對,即使是愛子心切的陸夫人。
爺爺陸劍榮會如此支持孫子這樣偏離軌道的做法是有原因的,雖然他自以為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但是已經經歷過一次的陸向東卻知道得一清二楚,可以說有些事情連陸劍榮都不知道。
剛到大院門口陸向東就看見了一堆沙子后面若隱若現的顏色,那是女孩子的裙子。羅可可抬起來看陸向東臉上花得像只貓一樣,淺藍色的裙子上面已經被沙子弄臟。羅可可看見面前長得很好看的大哥哥,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臉紅。
陸向東打量了面前的羅可可很久才笑著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陸向東,昨天剛搬來隔壁。”羅可可朝他說的方向看過去,她知道的,媽媽說過他們家最后也是要住到那里去,可是現在不行,爸爸的官職不夠。
“你好,我是可可,羅可可。”想了想羅可可學著電視上演的那樣伸出手,陸向東臉上的表情有一點不自然,但仍舊溫和地笑著伸出手握住。
轉身之后,陸向東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他有潔癖,很嚴重的潔癖。但對于這個叫羅可可的小女孩他現在只能微笑,畢竟是他生命中重要的女主角呢。不過他剛才怎么看都沒看出她可愛或者需要保護的樣子,“以前的”陸向東到底是怎樣的火眼金睛才能一眼看破“真相”?
陸向東記得原劇情中他和羅可可的第一次見面也是如此,然后就對羅可可產生了類似于保護欲的東西,再然后陸爺爺說他們是定了娃娃親的,于是他就一路寵著羅可可直到最后,典型的指腹為婚,青梅竹馬。
但對于“現在的”陸向東來說,這些都不是重點。他最在乎的是,在以上省略的劇情中填充的是羅可可闖禍他善后,完了之后她還一臉無辜地指責他不夠愛她,然后在他和未來即將出現的另一個男人之間搖擺。
羅可可住的這個院子是一些縣級干部住的大院,有好幾戶人家。而陸向東住的則是單獨的一個院子,本來這樣很不合規矩,但是有陸夫人在這點程度已經不算什么了。
在最靠近這個大院大門口的一戶人家門口,有一個看起來和剛才的羅可可同齡的小女孩。從陸向東的臥室陽臺上可以直接看到她坐在那兒,坐在小凳子上寫作業,這個就是陸向東這一世的目標人物孫思佳。
孫思佳,這個小縣城一個科長的女兒,能分到這個大院不過是因為她爺爺當年在位時人脈不錯。母親是一個說話粗魯大聲,典型的小市民。父親為人不錯,但這種“不錯”對他的前途可沒什么好處,其實說白了就是懦弱無能,這也是他有一個不錯的父親卻只能混到一個小科長的主要原因了。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孫思佳今年九歲。
陸向東不明白為什么“以前的”陸向東會死心眼地一直喜歡羅可可,而對一樣死心塌地喜歡他的孫思佳視而不見,最后甚至因為羅可可流產,被“陸向東”一手推入了火坑。有一個急切盼望龐龍附鳳的母親,孫思佳最后會被推給一個品行不佳,家世一般的人似乎是注定了。
在陸向東看來,孫思佳上一世也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壞事,不過偶爾在他和羅可可之間搞些幼稚的小破壞而已。至于最后羅可可會流產,陸向東只要一想到那些畫面就忍不住覺得諷刺。
那個時候孫思佳的母親見已經沒有希望攀上陸家,就另尋目標。那天是孫思佳和她母親“看中”的人相親,那個人很不巧居然是“陸向東的情敵”高凱,這個時候懷著孕的羅可可又正好在同一間店里和羅母吃東西。
高凱不過是扶了一把差點摔倒的孫思佳而已,可是羅可可不這么想,她覺得被背叛了,覺得高凱的舉動是對她的傷害。于是一她臉正氣地在高凱面前自以為委婉說孫思佳對她的各種傷害,最后得出的結論就是他怎么能找一個這樣品行的女人。
孫思佳本就不愿意來相親,被人當眾揭傷疤更不好受,更何況她在這里面不過是一個滑稽可笑的小丑罷了。不過她還是很有理智地沒有和孫思佳爭辯,也沒有向高凱說任何話,她只是想離開而已。
羅可可卻急急忙忙地追上她,向孫思佳解釋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失言。孫思佳不想要和她繼續拉拉扯扯,掙扎的時候卻無意識地推了她一下,然后羅母和高凱看見的就只是她一臉兇惡地推羅可可那一幕,這是孫思佳噩夢的開始。
陸向東端起透明的玻璃水杯喝了一口水,伏在陽臺欄桿上看隔壁院子里那個陰暗角落的孫思佳。或許是他注視的目光太過強烈,就在陸向東漫不經心地打量她的時候,孫思佳突然抬頭看向他。陸向東有些意外,因為頭發亂糟糟的小女孩正在用一種充滿敵意的眼神瞪他。
很強烈的敵意,連陸向東覺得最好用的笑容都沒用。陸向東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回臥室。他真的是相當意外,按照原劇情孫思佳一開始和他是沒什么交集,但是鑒于他們那個大院里只有她和羅可可同齡,羅可可常常向陸向東抱怨說孫思佳不理她。而陸向東會和孫思佳熟起來也是因為想讓她能好好和羅可可相處而已。
或許是因為環境原因,那個時候的陸向東就只是在她來問問題的時候隨口解釋了兩句而已,孫思佳似乎就認定他是個好心的大哥哥。其實陸向東覺得還有一種可能,孫思佳只是在羨慕羅可可而已。
沒有疼她的母親,父親又說不上話,更別說關心她。在這種情況下,她或許只是希望陸向東能對羅可可一樣對她。畢竟對她而言,陸向東只是一個突然出現的鄰居大哥哥而已。但是她并不知道就算關系一樣,人與人之間還是會有差別的。
陸向東意外的地方在于,雖然孫思佳一開始沒對他有什么特別的想法,但是也不是像現在這樣敵視他的。再說,以他來這個世界的日子來看,他現在這張臉再搭上人畜無害的笑容應該是很好用的,現在居然失效了,陸向東覺得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因為他居然覺得有些失落。
晚上照常和遠在a市的陸夫人煲了一會電話粥,聽著重復不變樣的對公公做出如此決定的抱怨,以及最后對他的關系。陸向東每次和母親通完電話都會忍不住要笑,任誰都不會相信,外表強悍的母親竟然還是不免俗地一樣愛嘮叨自己兒子。
早上收拾好吃完早餐,陸向東剛踏出大門,就看見孫思佳背著書包低著頭出來。想了想,陸向東還是笑著喊她,“小妹妹,我們一起走吧。”雖然知道她的名字,但這個時候叫的話那也太詭異了點,雖然叫“小妹妹”感覺也不怎么好。
孫思佳只是抬起頭冷冷地看了陸向東一眼,然后沒有理他徑直從他面前走了過去。陸向東這下子是真的有些疑惑了,他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才能得到一個九歲小女孩這樣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