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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3章 禍福自招

    一隊騎兵緩緩而來,在秦宓、牽招面前停住。
    領(lǐng)先的年輕騎士翻身下馬,大步走了過來,先向秦宓深施一禮。
    “秦君遠(yuǎn)來辛苦。詩云:乃眷西方。我等雖待罪海外,卻時刻不敢有忘中原。如今秦君奉天子節(jié)至,我等如聞綸音,不覺淚下。汝南袁尚,見過秦君。”
    不等秦宓回答,袁尚又轉(zhuǎn)向牽招。“子經(jīng),別來無恙?你護(hù)送使者前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我也好去迎你。”
    牽招不置可否。
    袁尚一見面就擺出主人的架勢,自然要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但他只是護(hù)送秦宓來此,沒必要與袁尚較量,順便也看看秦宓如何應(yīng)對。
    他是冀州人,也曾是袁紹麾下將領(lǐng)。如今雖然為劉備之臣,對袁熙兄弟終究不能過于嚴(yán)苛。
    秦宓打量著袁尚,微微一笑。“袁君乃眷西方,是為朝廷,還是為家族?”
    袁尚笑道:“家國一體,都關(guān)心。”
    秦宓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若是為朝廷故,如今天子在位,三公施政,百姓安居樂業(yè),你如此高興也是應(yīng)該的。若是為家族故,袁氏雖犯大錯,致使天子受困,關(guān)東囂然,好在天子圣明,不計前嫌,使令尊葬于祖塋之中,賢兄弟立功于海外,皇威浩蕩,值得慶賀。”
    袁尚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于國有罪,有家有喪,他實(shí)在不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這么開心。
    秦宓舉頭四顧,又道:“這里雖是蠻夷之境,卻也算得上山青水秀,用心耕作,亦可衣食充足。不知道那些人為什么要違反朝廷禁令,私自潛返中原,如今不僅自己身陷囹圄,還連累了不少官員。袁將軍,你可知道其中原因?”
    袁尚倒吸一口涼氣。“他們……被抓了?”
    秦宓笑了。“看來袁將軍也是知情人。”
    袁尚不敢多說,生怕又被秦宓抓住把柄,連忙轉(zhuǎn)移話題。“秦君遠(yuǎn)來辛苦,不如先進(jìn)大營,待洗漱接風(fēng),然后細(xì)談。”
    秦宓也不拒絕,與袁尚并肩而行。
    牽招跟在后面,看著與秦宓侃侃而談的袁尚,忽然有一種錯覺,仿佛袁紹重生,而且年輕了三十歲,初登仕途,雄心勃勃。
    進(jìn)了大營,袁尚為秦宓一一指認(rèn),這是哪個部落,那是哪個部落,有的是附近山里的蠻夷,為華夏衣冠的威儀所吸引,自愿投效。有的則是從遼東一路跟來的,幾年相處,儼然已經(jīng)是忠心耿耿的舊部。
    袁尚說得意氣風(fēng)發(fā),秦宓聽得很認(rèn)真,又間插著問了一些問題。
    袁尚一一作答,甚是豪爽,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氣度。
    粗粗一數(shù),這河谷中竟有十幾個部落,總兵力接近六萬人。據(jù)說聚在這里,是為了打造船只,準(zhǔn)備渡海作戰(zhàn)。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袁尚還特地領(lǐng)著秦宓繞了點(diǎn)路,去看了一下正在造的船只。…
    看到那些小船,習(xí)慣了大海船的秦宓有些詫異。
    “這么小的船,也能渡海作戰(zhàn)?”
    袁尚哈哈大笑。“秦君有所不知,狹海有海流從南至北,水流也平穩(wěn),我們的戰(zhàn)船先向南行駛,然后順著海流向北,就可以到達(dá)對面的倭國列島。只要時機(jī)選擇得當(dāng),別說是這樣的戰(zhàn)船,就算是獨(dú)木舟,一樣能順利登岸。”
    秦宓將信將疑。“誰是前鋒大將?”
    “冀州名將張郃。”
    秦宓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再說什么。
    一路走來,他多次聽人說起張郃的名字,知道這是一個智勇雙全的名將。他說能渡,大概率不會是誑人的大言,應(yīng)該有相當(dāng)?shù)目尚行浴?br/>     隨袁尚來到大營,袁熙已經(jīng)在等著,還有一些儒生陪在一旁。
    按照規(guī)定的儀式,兩人見了禮,分別入座。
    秦宓開門見山,說明自己的來意。
    袁買母子已經(jīng)被捕,相關(guān)的人也無一逃脫,這次到中山國來,就是要看看還有哪些人涉案,又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是部分人的個人行為,還是有組織的行動。
    袁熙沒說話,一個壯年儒生站了起來。
    “敢問使者,袁買母子之前已被赦免,不再是罪人,因思念家鄉(xiāng),返回中原,有何不可?”
    秦宓瞅了他一眼。“報上你的姓名官職。”
    壯年儒生一怔,隨即面色一冷。“樂安國淵,字子尼,師從北海鄭康成,避禍遼東,如今是袁將軍從事。”
    “我只問你姓名官職,沒問你師承,大可不必報上鄭康成的名字。”秦宓淡淡的說道:“既然是鄭康成的弟子,可知清河崔季珪?”
    國淵冷笑。“當(dāng)然知道,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與他久不聯(lián)系了。”
    秦宓笑笑。“你們的確不是同道。崔季珪投筆從戎,潛心修習(xí)兵法。你雖身在軍旅,卻還是以儒生自居。我很好奇,將來若是崔季珪奉詔討伐,與袁將軍對陣于沙場,你們師兄弟孰勝孰敗?”
    袁熙眼神微縮,握著酒杯的手一抖,杯中酒險些灑了出來。
    袁尚倒是面容不變,甚至還有些不屑。
    國淵再度冷笑。“使者這是威脅我等么?我等奉詔征伐海外,并無犯上作亂之舉,又何來與崔季珪對陣之說?”
    “原來你還知道奉詔。”秦宓收起了笑容,寒聲道:“袁買母子雖被赦免,但詔書明言不得返回中原,你怎么就忘了他們此舉違詔的事實(shí)呢?”
    不等國淵說話,秦宓站了起來,輕輕一頓手中的節(jié)。
    “天子之節(jié)在此,你且如實(shí)匯報,是不知而犯,白口妄言,還是明知故犯,藐視朝廷詔書。”
    國淵雖滿腹不忿,可是看到秦宓手中的節(jié),頓時氣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袁熙。
    袁熙面色發(fā)白,一言不發(fā),額頭沁出了汗珠。
    片刻之后,袁尚咳嗽一聲,起身離席,來到秦宓面前,面帶微笑,伸手準(zhǔn)備去拍秦宓的手臂,剛準(zhǔn)備說話,秦宓抬起手,打斷了他。
    “天子之節(jié)面前,請袁將軍自重,不要打斷我的問話。”
    袁尚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臉頰抽搐了兩下,怒視著秦宓。
    秦宓面不改色,迎著袁尚的目光,嘴角微挑。“袁將軍乃眷西方,想必知道益州已經(jīng)平定,裝備了新式戰(zhàn)船的大漢水師隨時可以跨海來戰(zhàn),討逆將軍孫策枕戈待旦。至于是助袁將軍東征倭國,還是討伐不臣,就看袁將軍怎么選了。”
    袁尚倒吸一口冷氣,不敢再多說一個字,拱手謝罪,退在一旁。
    他們曾與孫策并肩作戰(zhàn),自然清楚孫策率領(lǐng)的水師有多兇狠,絕不是他們?nèi)堑闷鸬摹?br/>     秦宓再度看向國淵,厲聲喝道:“從事國淵,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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