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剛向劉表交待完，又接到最新的命令。
    北軍中候士孫瑞將至，天子敬重老臣，將親自前往小平津迎接，問劉表有沒有興趣同行。
    要是沒興趣，那就先回驛舍，改日見駕。
    諸葛亮有些意外，但隨即明白了其中原由。
    天子對他剛才的表態(tài)不爽。
    至于怎么向劉表解釋，那就是他的事了。
    諸葛亮想了想，如實將情況轉(zhuǎn)告給劉表。
    劉表聽了，心情很復雜。
    天子這是區(qū)別對待啊。
    士孫瑞還沒到，天子要親自去迎，而且要迎到小平津。
    自己已經(jīng)到了，就站在門外，天子就是不見。
    巧合的是，他也做過北軍中候，算是士孫瑞的前任。
    不過他心里雖然憋屈，卻不能將這種情緒摁在臉上。畢竟士孫瑞也算是他的老朋友。天子敬重他，親自去迎，自己總不能不出席。
    真要是先回去了，以后還不知道哪天才能見駕。
    “天子敬重老臣，表深為感激。表與士孫君榮也有多年未見，愿與天子一起去迎，正好在路上向天子匯報荊州事務(wù)。”
    諸葛亮打量了劉表兩眼，提醒道：“天子出行，向來乘馬，不坐車。”
    劉表嘴里發(fā)苦，臉上卻不得不一臉笑容。“多謝提醒。不過我雖年老，馬還是騎得的。”
    諸葛亮沒有再說，讓劉表在外面等著，轉(zhuǎn)身進去回報。
    趁著這個機會，劉表讓劉琦趕緊回去，替他找一套適合騎馬的衣服來，再挑一匹溫順的坐騎，免得半路出丑。
    他的確能騎馬，但騎術(shù)不精，駕馭不了烈馬。
    一番準備后，劉協(xié)出了大營。
    隨行保護的是兩曲騎兵。一曲女騎，由馬云祿親自指揮。一曲羽林騎，由羽林中郎將張繡指揮。
    除此之外，還有數(shù)十名散騎，由中部督郭武指揮。
    他們的速度并不快，卻也不慢，尤其是對劉表父子來說。
    即使有馬鐙輔助，他們也適應(yīng)不了這種連續(xù)數(shù)十里的奔馳。腿臀與馬鞍摩擦撞擊，開始是酸，后來是疼，然后就沒知覺了，整個下半身仿佛都沒了。
    這種情況下，別說向天子匯報情況，他能開口說話都做不到。
    可是其他人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不論男女，都神情輕松，有說有笑，就像出來游獵一般。
    包括天子身邊的散騎，如諸葛亮。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看到諸葛亮等人策馬而行，劉表就算有意見，認為天子是有意刁難劉琦等人，也只能藏在心里，不敢表露分毫。
    要怪，只能怪劉琦沒出息，不能給自己漲臉。
    諸葛亮、龐統(tǒng)都可以，為什么劉琦就不行？
    ——
    士孫瑞站在船頭，看看天色，有些猶豫。
    日已偏西，現(xiàn)在趕到平樂觀也很晚了，不如在這里住一晚，明天再從容趕往平樂觀見駕。
    見駕之前，他也正好整理一下思路，想想明天見駕之后該說些什么。
    “阿翁。”士孫萌突然趕了過來，伸手一指南岸。
    士孫瑞瞇起眼睛，看了一眼，也不禁吃了一驚。
    南岸隱約有煙塵沖起，又細又直，這是騎兵奔馳的特征，而且數(shù)量不少，至少有四五百。
    這是出了什么事？
    士孫瑞一邊命部下戒備，一邊凝神觀看。
    嚴格來說，他并不擔心，只是習慣性的反應(yīng)而已。天子駐軍洛陽，撫軍大將軍韓遂不可能不小心戒備，以至于讓四五百騎兵突入防區(qū)，對天子造成威脅。
    這也許是韓遂的部下發(fā)現(xiàn)了他們，前來查看情況。
    騎兵在岸邊的高坡上停住，煙塵漸漸被西北風吹散，露出一面大旗。
    這時，船也過了河中央，即將靠岸。士孫瑞看不清楚，士孫萌卻看清了大旗，不由得驚呼起來。
    “阿翁，是天子戰(zhàn)旗。”
    “什么？”士孫瑞一愣，轉(zhuǎn)頭看了士孫萌一眼，喝道：“看清楚點，這可不是能說笑的。”
    士孫萌被士孫瑞鎮(zhèn)住，漲紅了臉，卻不敢說話。
    一旁的沮授卻補了一句。“士孫公，的確是天子戰(zhàn)旗，而且……戰(zhàn)旗下的年輕人氣度不凡，旁邊還有一個年輕女子，怕是……”
    士孫瑞一聽，霍然轉(zhuǎn)頭。
    依沮授所說，很可能是天子本人來了，身邊的年輕女子應(yīng)該是貴人馬云祿。
    士孫瑞不敢怠慢，立刻命令將士們做好準備，自己也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有些手忙腳亂，比初入仕途，第一次見上官還緊張。
    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唯獨沒想到天子會來迎接他。
    船剛靠岸，還沒停穩(wěn)，士孫瑞就一個箭步下了船，大步流星地向天子趕去。
    劉協(xié)也下了馬，向前走了兩步，含笑看著士孫瑞。
    兩人越來越近，士孫瑞看清了天子的身形，看清了天子的臉，看清了天子臉上的笑容，眼淚不由自主的涌了出來，滴落下腳下的塵土中。
    “陛下——”
    士孫瑞一個趔趄，拜倒在塵埃。
    “士孫公，快快請起。”劉協(xié)趕上一步，雙手將士孫瑞扶起，仔細端詳了一番，感慨地說道：“士孫公，你瘦了。”
    士孫瑞淚流滿面，卻心情快意非常。“陛下，臣老了，瘦一點也無妨。幾年不見，陛下卻已經(jīng)……卻已經(jīng)……”
    劉協(xié)哈哈大笑，彎腰撣去士孫瑞衣擺上灰塵，心中歡喜。
    他知道士孫瑞會激動，卻沒想到士孫瑞會激動到這個程度。
    由此可見，在這些老臣的心里，自己的份量還是很重的。
    “士孫公，來見過一位老朋友。”
    劉協(xié)伸手一指，劉表連忙忍著雙腿的刺痛，趕了過來。他剛剛在一旁看得清楚，心里很不是滋味。天子不僅親自來迎士孫瑞，還對士孫瑞如此禮敬，簡直超出了君臣應(yīng)有的禮節(jié)，就算是子弟來迎接長輩。
    看到這一幕，誰還敢說天子排擠老臣？
    就算是天子故意做給自己看，這也極不容易。
    何況看天子的一舉一動，根本不像是做給人看，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
    我和士孫瑞之間的差距有這么大嗎？
    “君榮，你我有十年未見了，還記得我嗎？”劉表故意大聲笑道。
    士孫瑞轉(zhuǎn)頭盯著劉表看了一眼，又取出手帕，拭了拭眼睛，這才認出是劉表，不禁驚呼出聲。
    “景升兄，是你啊。不是說病了，不能赴洛陽大閱的么，你這紅光滿面的……”
    劉表很尷尬，連忙說道：“本來是病了，可是蒙天子不棄，召我來洛陽養(yǎng)病。說來也怪，接到詔書后，我這病就不治而愈了。”
    士孫瑞笑笑。“這些年天下大亂，荊州最為安定，你想必帶了不少精銳和錢糧來助陣吧？”
    劉表父子跟著隊伍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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