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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二合一)

    甲板上海風吹得大,風聲簌簌的,虞粒應該沒聽見tina的高跟鞋聲,他開的是后置攝像頭,tina從他身后過來,虞粒也并沒有看見她。
    之后又聊了兩句,程宗遖便掛了電話。
    tina這才緩緩靠近,她站在程宗遖身邊,雙臂搭在欄桿上,頭發被風吹得凌亂,她用手別到耳后,問:“女朋友?”
    tina是半個中國人,但中文說得不好,當初為了追程宗遖苦苦學了好久。
    程宗遖掛了視頻后,將監控畫面調到了前院,看到虞粒正趴在沙發上喝她下午沒喝完的椰汁。
    聞言,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想起剛才自己的舉動有些許欠妥,他微側眸看她一眼,笑中帶了些歉意,淡淡說:“抱歉,剛才情況特殊…我女朋友查崗呢,她不喜歡我出席這種場合。”
    本來程宗遖想帶上虞粒一起的,可是今晚這個局是他為了幫樂隊牽線搭橋才約了幾個圈內的知名人士,必定是有tina的。
    虞粒不喜歡tina,上次也說過不準他和tina見面,要讓虞粒知道他和tina有聯系,就她那脾氣還不得把天都給捅個洞出來。指不定跟他怎么鬧。
    而且這個局是早就定好了的,他是推薦人,不來也不好,推后更不好。所以才會出此下策,瞞著虞粒,想著過來走個過場,其他讓他們去溝通就成。
    即便程宗遖換了個很委婉的說法,tina還是能聽得出來什么意思。
    她目光有些復雜,感嘆道:“g,你變了很多。”
    程宗遖一邊看監控,一邊抽雪茄,不以為然:“有嗎?”
    tina沒回答。
    再次見到程宗遖時,她的確滋生過想要和他復合的念頭,這么多年其實從來沒有忘記過他。所以才會在吃飯的那晚唱了一首《hello》來表明心跡,可那頓飯之后adam對她說,程宗遖現在有了女朋友,比他小很多,脾氣還不好。
    這樣簡簡單單的幾句陳述,這個姑娘好像就已經贏了她曾經付出過的那些時光和青春。
    她剛剛聽見程宗遖對虞粒說不要亂跑,乖乖等他回家之類的話。
    對于情侶間來說,這樣的關懷和親昵很普通尋常,但無奈,程宗遖并不是普通尋常的男人,他倨傲、不可一世、桀驁不馴。沒人能將他左右,他的世界里永遠都是以自我為中心。
    在一段關系開始之前,他會開誠布公地告知你————我不完美,我不善良,我可能給不了你平等的感情。
    已經作出提醒,至于接受還是放棄,這就是對方的選擇了。
    他是一個自私利己卻又讓人無法拒絕的男人。
    可這樣的一個人,有朝一日卻害怕女朋友生氣。
    如果不是在意,怎么會如此顧及對方的感受。
    tina記得和他在一起時,就算有了矛盾起了爭執,他總是波瀾不驚事不關己的態度,語氣淡漠:“你冷靜了再說吧。”
    她其實從來都不敢真的和他鬧,因為她知道,他的規則就立在那兒。
    后來有一天,他們去參加朋友的婚禮,她接到了新娘的捧花,所有人都在起哄,就連她都羞紅著臉期待地看向他,他當時只是笑了笑,未置一言。
    婚禮結束后,她不甘心地試探,他才跟她直白了當地表達自己的想法,直白了當到近乎無情:“tina,抱歉。這樣說很殘酷,但我必須告訴你,我不會娶你。如果你不想再繼續這段關系,你隨時可以叫停,包括現在。”
    他說的是“不會”,不是“不能”和其他帶有不可抗因素的字眼。
    該說他坦誠還是殘忍。哪怕一個善意的謊言都吝嗇得不肯給。
    再后來,他要回國繼承家業,她給出那樣的選擇題,到底是有多不自量力。他其實早就先她一步給她出了一道選擇題,是她自己明知他不會給她任何結果還是舍不得放棄這段虛無縹緲的感情。
    想到以前,tina忍不住問他:“她會改變你之前的想法嗎?”
    程宗遖撣煙灰的動作一頓。
    他自然懂tina口中所說的“之前的想法”是什么。
    突如其來涌上來一股煩躁和不耐。
    近來這段時間,已經有太多人在他面前提起“結婚”這樣的話題。
    他真的不懂,婚姻關系有那么重要嗎?重要到是這一生必須完成的事?愛情難不成靠一紙婚書就能維持到時間盡頭?
    而現如今的離婚率也充分證明了婚姻的荒唐和多余。
    他很清楚,他這一生沒有什么是必須履行的義務和任務。
    程宗遖將雪茄摁滅在煙灰缸里,唇角是勾著笑的,可這笑不達眼底,眉眼間被清涼的海風染上了惹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和疏離。
    他率先轉身走進去,并沒回答她的問題,慢悠悠說:“風大,進來吧。”
    tina望著程宗遖的背影,不知是無奈還是失望地笑了一下。
    看來,程宗遖還是那個程宗遖。
    極致的利己主義者。
    他只取悅他自己。
    他只愛他自己,他最愛他自己。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天空中繁星點點,而洛杉磯這座城市卻好似永遠不會陷入沉睡,別墅處于的地理位置非常好,距離喧囂的市中心很近,卻又矗立在這安靜的半山腰,居高臨下的觀覽所有繁華之處。
    虞粒站在觀景天臺,被璀璨奪目的夜景所驚艷和震撼。
    這就是洛杉磯,電影之都。
    氛圍感太強,讓她有一種身臨其境美國大片的感覺。
    天臺上還有一架很大的天文望遠鏡,她興致勃勃地看了看星星,之后又轉動著鏡頭,看向遠處的夜景,她看到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車水馬龍。
    又轉了轉鏡頭,居然看到了一家中國超市。
    人在異國他鄉,即便她只來了一個下午而已,但是看到有關自己國家的事物還是會覺得無比親切。
    肚子很合時宜地咕嚕了一聲。
    餓了。
    她很想等到程宗遖回來一起出去吃飯,可現在無所事事。
    她用肉眼看了看遠處的中國超市,應該不遠。拿起手機用google地圖搜了一下那家超市的具體位置。發現順著這條路筆直走下去,不用東拐西拐就能到。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不想走路,于是踩上程宗遖擺在車庫里落灰的平衡車。
    這是一條下坡路,有些陡,虞粒控制著速度,緩慢前行。
    這路上燈火通明,兩邊種著不知道什么品種的大樹,晚風不算涼,只是走了差不多十來分鐘了,這條路上放眼望去還是只有她一個人。
    不禁有點發怵。不過仔細想想,這里放眼望去就程宗遖這一棟房子,占地面積還那么廣,壓根兒沒有鄰居,肯定是沒人煙的。
    正打算摸出耳機聽聽歌,程宗遖的視頻電話就打過來了,虞粒立馬接聽。
    “去哪兒了?”
    一接通,程宗遖看見她身處的環境便黑了臉。
    “趕緊回去。我不都說了讓你別亂跑?”他正在開車,抽空看她一眼便直視前方的路況,“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
    “我想去買東西吃,我看到超市很近啊。”虞粒調到后置攝像頭,拍了拍四周,“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哪里危險了。”
    虞粒是根本就不了解洛杉磯入了夜的情況,不是一般的亂,搶劫這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虞粒。”鏡頭中,他的面部線條凌厲而冷硬,眉頭一皺,看上去格外的兇,“馬上回去,別再讓我說第三遍。”
    他每次叫她的名字都很嚴肅,這一次更是,甚至是快要發火的節奏。
    即便隔著屏幕,她都感受到了他身上強烈的壓迫感。
    虞粒有些怔愣。
    程宗遖少有會和她真的動怒,他從來都是以包容、縱容的姿態來對待她。
    意識到可能真的不太對勁,于是虞粒很聽話地答應了:“知道了。”
    她調轉著方向,急匆匆往回走。
    只是她沒發現的時候,光線昏暗的大樹下正躺著幾個在睡覺的黑人流浪漢,聽到虞粒的聲音后他們醒了過來,朝虞粒看了過去。
    面面相覷一番后,眼睛里竄出興奮的光,迅速鎖定了目標,他們起身,追了上去。
    虞粒在說中文,他們聽不懂,只知道她打扮得光鮮亮麗,身上都是名牌,腳上踩的平衡車也價值不菲,在確認她是孤身一人之后,他們瞬間沖了上去。
    這條路上很安靜,身后徒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就連她戴著耳機都能聽見,她下意識回過頭,看到幾個黑人正虎視眈眈地朝她跑來。
    她反射性尖叫了聲,然后調整平衡車的速度,可她一慌就手足無措,原本駕駛平衡車很穩,結果這會兒太慌亂了,腿軟了,平衡車一頓,她整個人都從上面摔了下來。
    她來不及感應疼痛,連滾帶爬地站起身,拼命往前跑。
    “程宗遖,救我!”
    她一邊跑一邊喊。
    那幾個黑人,個個都又高又壯,輕而易舉便追了上了她,其中一個黑人一把拽住了虞粒的頭發,頭皮傳來劇烈的拉扯感,她驚叫出聲,另一個黑人直接奪過她手中的手機。
    虞粒本能地去搶,結果黑人反手就是扇了她一巴掌。
    “rof  a  bitch!”
    這一巴掌力度太大,她的耳邊全是尖銳的耳鳴聲,頭暈目眩,嘴角都滲出了血絲,靈魂就像是被打出竅了,好半天沒反應。
    黑人在她身上亂摸,似乎想要摸有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除了一部手機和平衡車之外,他們沒從虞粒身上找到其他東西,于是其中一個黑人就從褲兜里摸出了一把小刀,面目兇狠地對著她,嘴里嘰里呱啦地說著什么。
    她耳朵還在耳鳴,她都懷疑是不是要被這一巴掌給扇聾了。
    早就已經嚇得腦子混沌,話都說不出,只知道發抖。
    拉扯間,藏在衣服里的項鏈漏了出來,黑人眼前一亮,立馬伸手去扯,他的手還沒碰到,虞粒便很快反應過來,捂著項鏈不撒手。
    這是程宗遖送給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絕對不能被搶去。
    拿刀的黑人似乎徹底失去了耐心,嘴里更是罵罵咧咧,鋒利的刀一筆一劃,眼看著就要刺上她的臉,虞粒倏爾閉上眼,心跳仿佛都快停止了。
    然而下一秒,刀上忽而閃過一絲刺眼的光,遠處傳來車浪的轟鳴聲,即便虞粒耳鳴,可這喧囂急躁的轟鳴聲還是沖破一切阻礙傳進了她的耳朵。
    似乎有一種心電感應,她睜開了眼睛,回頭望去。
    程宗遖的車正朝這邊疾馳而來,沖散了黑夜,逼退了虞粒所有慌張。
    如同一只進攻的猛獸。
    大燈刺眼,迅速逼近,只見逆著光線,一只有力的胳膊探出車窗外,緊接著“砰”一聲巨響劃破長空。
    虞粒尖叫,站在她面前的黑人猝不及防倒地,他痛苦地掙扎,從背部滲出大片的鮮血,染紅了地面。
    是槍聲。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最真實的槍聲,一時嚇傻在原地。
    拿刀的黑人也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他推開虞粒就匆忙逃跑。然而只邁出幾步,又是一陣槍響,準確無誤的打在了他的腿上,他大聲痛呼。
    有兩個已經趁亂逃走。
    “吱————”
    急剎車時,輪胎劇烈摩擦著地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輪胎印。
    穩穩停在了虞粒面前。
    車門打開,長腿邁出。程宗遖大步流星朝虞粒走過去,車門都來不及關。
    車燈還開著,直直地打過來,迫使虞粒抬手擋了擋。
    光影中漂浮著從地面上卷起來的塵埃,他逆著光大步走來,看不見面容,只能看見他挺拔的身形輪廓。
    虞粒一直都沒哭,程宗遖出現后,情緒一下子就繃不住了,她嚎啕大哭了起來,顫顫巍巍地朝程宗遖伸出手,急切的想要一個擁抱。
    程宗遖走過來,單手將她攬進懷里,她的臉腫得厲害,嘴角還掛著血絲。
    他唇齒間似乎碾磨出一句臟話。緊接著下一秒,她清晰地看見他將槍上膛,用力推一下套筒,動作利落,一氣呵成。
    腕骨嶙峋,手背上青筋暴起。
    然后另只手扣住她的后腦勺,將她的臉按入胸膛,捂住了她的耳朵。
    扣動扳機,“砰砰砰”幾聲————
    他們動過虞粒的手好似被打成了漏篩,嘶嚎聲痛苦至極。
    槍聲就在耳邊,電光火石間彈殼一枚一枚的彈出來,空氣中滿是刺鼻的硝煙。
    虞粒嚇得尖叫連連,她的腿軟得厲害,即便程宗遖托著她,她還是不受控制地往下墜。
    她用最后一絲理智攥住程宗遖的衣角,聲音斷斷續續的:“不要…”
    雖然那幾個黑人的確是罪有應得,可虞粒真的很怕程宗遖把人給打死了。
    “程宗遖,我害怕…我想回去……”她嚇得說話都不清晰,舌頭仿佛都打了結。
    她攥著他的衣角,力量微弱。
    卻好似牽動著他的心。
    程宗遖的理智回歸,滅頂的怒火也只能暫且先置于腦后,他彎腰將她抱上了車。
    油門一踩,留下黑色的尾氣彌漫在原地,車浪聲越來越遠。
    到了家,程宗遖將虞粒抱進屋,虞粒還在止不住地顫抖,除卻臉頰上的巴掌印通紅,她的臉色慘白到幾近透明,兩眼都是呆滯的。
    程宗遖用手擦去她嘴角的血絲,然后摸出手機給家庭醫生打了個電話,讓他趕緊過來。
    虞粒的手不自主握成拳,指尖死死地掐著手心,腦子里全是那混亂又血腥的場面。
    “他們……他們……會不會死?”
    虞粒聲如蚊音。
    “死了最好。”
    虞粒終于看清了程宗遖的表情。
    陰鷙、狠戾、殘忍。
    漆黑的眼睛里似乎布著紅血絲,唇線緊繃,說話時咬肌鼓動,能看出他的憤怒幾乎到了無法估量的地步。
    輕描淡寫的四個字卻讓虞粒連連顫栗。
    壓迫感撲面而來。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程宗遖。
    如果不是她開口阻止,她相信他真的會置那幾個人于死地。
    她開始后怕。
    “對不起,我錯了…”虞粒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不停,一抽一哽,哭得像個孩子,“我再也,再也不亂跑了,我,我會聽你的話……”
    程宗遖的心像是被一根針狠狠扎了一下。
    很難受。
    他將她抱進懷里,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沉著嗓:“是我該說對不起。”
    方才的所有暴躁與殺戮好似被瞬間撫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自責與心疼,甚至還夾雜著心有余悸。
    他不該把她獨自留下。
    他更加不敢想,如果他再晚來一會兒,她到底會怎么樣。
    或許那把刀就會插進她的身體里,奪走她鮮活的生命。
    她一直都在哭,程宗遖便不厭其煩地替她擦眼淚,安撫她的情緒。
    沒多久,家庭醫生就來了。
    看了看她的傷勢,檢查了一下她的耳朵,確定不會因此影響到聽力后,程宗遖才松了口氣。
    給她開了些外傷用的藥膏,之后程宗遖又讓醫生開了點鎮靜安神的藥,讓她好好睡一覺。
    原本對這趟洛杉磯之行抱著萬分期待之心,現在只剩下恐懼了。程宗遖很怕這件事給她留下心理陰影,當時確實是憤怒當頭,一時沒控制住情緒,讓她看見那么血腥暴力的一幕。
    他說帶她出去散散心,她想也沒想就一口回絕,哪里都不去,老老實實在家呆著。
    而且她總是在想那兩個黑人有沒有死,她怕程宗遖背上人命。
    程宗遖也見她被困在這個問題里了,所以找人打聽了一下,那兩個黑人并沒有死,子彈沒有打到要害,但程宗遖也并沒有打算放過他們,動用了關系,把他們直接送進監獄了。
    虞粒的手機在那場爭執中摔壞了,程宗遖給她買了新的手機,她也不玩,每天就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里放著美國綜藝,不知道她到底聽沒聽懂,就那么聚精會神地看著。
    程宗遖很忙,但他又不敢再把虞粒一個人留在家里,所以他雇了個女傭來家里,跟虞粒年紀相仿,同時她也能練練口語。
    高三學業緊張,高考也迫在眉睫。假期只有差不多兩周的時間。
    虞粒好不容易出了趟遠門,結果每天卻閉門不出,一天天過去,假期即將結束。
    在大年三十這天,程宗遖說帶她去唐人街逛逛,虞粒表現得興致缺缺,就在他打算找些中國廚師來做年夜飯時,虞粒又突然轉變了想法,心血來潮地跟他說想去上次他和tina去過的餐廳吃飯。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欲蓋彌彰地補了一句:“我沒別的意思啊,我就是單純覺得那個餐廳很好看而已。”
    她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就顯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程宗遖怎么可能不懂她那點小心思,不過倒也沒多說什么,只附和:“你說得對。”
    其實虞粒的想法很簡單,她要把有關于tina和他的回憶都抹上她自己的痕跡,取而代之。她知道這樣很幼稚,也沒必要跟一個前女友較勁,但在感情方面她就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
    只是沒想到去了餐廳,居然遇到了tina。
    準確來說,是遇到了他們的樂隊,其他樂隊成員都在,他們也在聚餐。
    今天是大年三十,中國人才會慶祝的節日,可因為程宗遖的原因,很多年前他們幾個人每一年的春節都在一起度過,直到形成了慶祝春節的習慣,而在這兒聚餐是因為上次tina在這里唱歌火了一把,餐廳老板就高薪聘請她來這里駐唱。
    再加上,有了程宗遖的幫忙,和音樂制作人談得很順利,成功簽了公司,他們來慶祝樂隊即將正式出道。
    “hey!ian!”
    程宗遖和虞粒剛入座,從不遠處就傳來了驚喜的呼喊聲。
    程宗遖和虞粒不約而同循聲望過去,有個男人站起了朝他招了招手,他們中間隔了大概五六桌。
    虞粒認出來,招手這個男人,那晚也有他。
    注意到tina也在,程宗遖下意識看了虞粒一眼。虞粒沒什么反應。
    程宗遖隨意抬了下手,朝他們點了下頭,以示回應。
    緊接著,樂隊那幾個人一同走了過來。
    adam拍了拍程宗遖的肩膀,說了句好巧,之后又開玩笑似的說:“are  ?”(你不會跟蹤我吧?)
    程宗遖笑了笑,拉著虞粒站起身,一一介紹:“他們是我之前的樂隊成員,鼓手adam,鍵盤手tomaz,吉他手tina。”
    以前老去看他們演出的視頻,這樣一看的確是熟面孔,只是過去這么多年,adam有些發福了。
    “hi!”
    虞粒揚起笑顏,熱情地朝他們招了招手,即便面對tina,也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情緒。
    落落大方。
    他們也向虞粒打招呼。
    緊接著,程宗遖攬了攬虞粒的肩膀,言簡意賅的介紹道:“這是虞粒。”
    虞粒臉上的笑容險些掛不住。
    介紹其他人時,他會說這是鼓手adam,到了她這里,就只有一句簡單的,這是虞粒。
    就好像他們之間并沒有什么關系。
    心思敏感了起來。
    虞粒漸漸垂下眼。遮掩滿眼的失落。
    她并沒有發現,在他說她就是虞粒時,az露出了心領神會的表情,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下虞粒,adam朝程宗遖豎了下大拇指。
    之后,他們又跟程宗遖閑聊了幾句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們一走,氣氛好似就沉寂了下來。
    虞粒不說話,程宗遖讓她點菜,她也沒什么胃口,隨便點了幾道。
    臺上有一架黑色的三角鋼琴,有個穿著燕尾服的男人在彈奏舒緩的曲子,虞粒的目光呆滯,無神地盯著舞臺上某一處。
    其實她就是在走神而已,但落在程宗遖眼里,還以為她在看彈鋼琴的男人。
    他跟她說話她也愛答不理,結果盯著別的男人看得眼都不眨一下,程宗遖有些吃味,他朝虞粒側過身,在她耳邊低語:“這么喜歡看?”
    熱氣拂過耳尖,惹來一陣酥癢,虞粒回過神來,她轉過頭就看見程宗遖近在咫尺的臉,一張太過招蜂引蝶的臉。
    距離近到快要吻上,虞粒卻皺起鼻子,不耐地推開他,“你讓開。”
    在這一方面,她性格很別扭,明明平時那么一個心直口快的人,但觸及到自尊心,她寧愿憋在心里也不愿意吐露一個字。
    有什么好問的?他可能會覺得她無理取鬧吧。一個介紹而已。
    虞粒按著他的臉,將他推開,程宗遖似乎是來了興致,半挑起眉,妥協般點了下頭:“成,那你記得好好看。”
    虞粒沒搭理他了,還真是故意跟他作對,瞪大了眼睛盯著臺上彈鋼琴的男人。
    誰知道下一秒,他一言不發地起身,朝舞臺走過去。
    虞粒一愣,見識過程宗遖暴力的一面,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該不會他要上去把彈鋼琴的男人給胖揍一頓吧?再說一句:讓你勾引老子的女人!
    正當腦洞大開時,只見程宗遖從錢夾里摸出了幾張一百的美元遞給了彈鋼琴的男人,并且跟他說了一句什么,那個男人接過美元之后笑著朝程宗遖點了點頭,之后走下了舞臺。
    程宗遖邁了邁腿,緩緩坐在琴凳上,許是很久沒有彈過琴,手隨意彈了一段不知名曲子找了找手感。
    他天生就該是萬眾矚目的,不論在哪兒,永遠都是最吸睛的存在。
    剛才的燕尾服男人坐在這里彈奏了一整晚,餐廳里的客人都是吃著盤中的美食,喝著杯中的紅酒,與友人或者愛人相談甚歡,甚至連余光都沒時間分到臺上一眼,餐廳里的琴聲只是提高氛圍的背景板。
    而程宗遖就只是往那里一坐,隨便彈了幾個音,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們停止交談,紛紛看向舞臺。
    程宗遖調了下鋼琴上的麥克風之后,雙手撫上琴面,修長而漂亮的手指在琴鍵上從善如流的跳動,奏響旋律與和弦,悠揚抒情的琴聲繞梁。
    彈奏著曲子前奏時,程宗遖側眸。
    目光越過人群,筆直地望向虞粒。
    “g  …”他低頭,唇靠近麥克風,嗓音帶笑,“my  girl”
    (這首歌獻給我的女孩)
    “rt
    (遠隔重洋,日復一日)
    andinsane
    (我一步步走向瘋狂)
    the  line
    (電話里傳來你的聲音)
    but  it  doesn''  pain
    (但這無法讓傷痛停止)
    …
    go
    (無論你去哪里)
    do
    (無論你做什么)
    you…”
    (我會一直在這等著你)
    …
    這是時隔四年后,虞粒第一次聽到程宗遖唱歌。
    沙啞低醇的煙嗓,深邃又繾綣的眼睛,讓他每一個看向她的眼神都好似溢滿了深情。
    深情到,讓她在心里反復說服自己,他是愛我的吧。
    你看,他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為你唱情歌。還說你是他的女孩。
    他穿著黑色的襯衫,袖口挽至小臂,紳士、優雅。
    柔和的燈光照拂他的每一寸輪廓,似是細碎的星光點綴,他的眼睫也落下璀璨的光,這一切溫柔到連他手臂上的刺青都顯得柔軟了起來。
    直至最后一個音節消弭,唱完這一曲,臺下霎時間響起此起彼伏的掌聲與喝彩。
    程宗遖站起身,從容不迫走下舞臺。
    他坐上座椅,發現虞粒臉上掛滿了淚痕,他好笑道:“感動成這樣?”
    指腹輕輕拭去她的眼淚,像是覺得不夠,他又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眼睛,“我可以天天唱給你聽。”
    隨后又在她耳邊,玩味地戲謔道:“別看別的男人就成。”
    虞粒破涕而笑,先前的失落和沮喪一掃而空。
    他吻著她的臉頰,虞粒故意裝作嫌棄的樣子:“你讓開,胡子好扎人。”
    “回去就刮。”他好脾氣的縱容。
    “不行。”虞粒卻又變了口徑,摸著他留著淺淺胡茬兒的下巴,“我喜歡。”
    “喜歡還不讓我親?嗯?”程宗遖抓住她的手,“你們小孩兒都是這么說一套做一套?”
    說著,他故意用下巴去蹭虞粒的臉頰和脖子。
    她躲避不及,咯咯笑不停。
    不遠處的tina將他們之間的每一個互動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見虞粒一開始對程宗遖發脾氣,擺臉色,不耐煩,推開他。但程宗遖沒有絲毫的不悅,而是走上舞臺為她彈唱了一首情歌。
    他在主動向一個女生示好,輕哄。耐心多到好似用不完。
    這樣的程宗遖是她沒有見過的。
    原來他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只是要看面對誰。
    他也并不是如他曾經所說,他不完美,他不善良,他給不了對方平等的感情。
    tina忽然覺得空氣都稀薄了起來,她強迫自己收回目光,起身離席,去了洗手間。
    站在盥洗臺前掬起一捧冷水沖了沖臉。
    正當擦臉上的水時,走進來一道嬌小身影,她下意識看過去,目光一撞,兩人紛紛愣了一下。
    虞粒沒想到會撞見tina。
    她承認,她很不喜歡tina,但這一刻,她還是很友善地對tina微笑了一下,主動打招呼:“hi”
    “你好。”
    tina用中文回應。
    虞粒有些驚訝她的中文居然這么好,只不過也沒說什么,又笑了一下。
    tina本人比照片更好看,五官非常精致。個子也高挑。
    虞粒站在她身邊,兩人一對比,她更像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她連廁所都不想上了,象征性地沖了下手就準備走。
    這時候,tina忽然開口:“你是個幸運的女孩,希望你能改變g某些…根深蒂固的觀念。”
    虞粒不理解:“什么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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