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七皇子?那是誰?”</br> 嚴(yán)薄夜猛然坐了起來,琳瑯手指正纏繞著他的一縷發(fā)絲。</br> 他這么一動,頭皮被扯得發(fā)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br> 他正想發(fā)怒,琳瑯快一步摟住他的窄腰,在灼痛的地方溫柔落下一吻,他一肚子火氣又煙消云散了,不禁回頭瞪了她一眼。</br> 這人的“技能”這么熟練,想必也在不少人身上試驗過吧。</br> 嚴(yán)薄夜如此想著,心里有些泛酸,對方卻似察覺了一般,將他抱得更緊了。身后傳來熾熱的溫度,他的一顆心又漸漸回暖。</br> “這個你就無需管了。”琳瑯道。</br> 嚴(yán)薄夜并不是那種會乖乖聽話的人,聞言蹙起劍眉。</br> “你這是什么意思?是在懷疑我的能力嗎?”</br> 任由自己心上人被刺殺,自己卻無動于衷,他可不是這樣窩囊廢。</br> 琳瑯將下巴擱到他的腦袋,咬了一下對方略微敏感的耳朵,痞痞地說,“我怎么敢懷疑你的‘能力’呢?之前在床上,你不是好好向我證明了嗎?”</br> 嚴(yán)薄夜從小習(xí)武,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遠(yuǎn)比一般男孩子都要來得強大,也并不覺得自己會輸于任何一位英勇的女郎。即使是在女主面前,他也是我行我素的,可謂是拽到?jīng)]邊了。</br> 不過琳瑯成了他的死穴。</br> 再強硬的百煉鋼也化為繞指柔了。</br> 何況他面對的又是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老司機,基本不出幾個回合,他就被撩得芳心大亂。</br> 此時嚴(yán)薄夜聽見她這種類似**的話語,臉上一下子浮現(xiàn)出了兩團誘人的嫣紅,忍不住又瞪了她一眼,秋水橫波,顧盼生輝。</br> “作為女人,怎么能讓自己心愛的人身處險境呢?沒有我的允許,別人休想動你一根汗毛。”</br> “王爺……”</br> 嚴(yán)薄夜只覺得心頭被狠狠撞擊一下。</br> 他在劍術(shù)一途表現(xiàn)出超群的天賦,教他的師傅也同樣認(rèn)為,他已經(jīng)足夠強悍,不需要任何的保護。可是這個人出現(xiàn)以后,他第一次嘗到了被呵護、被溺愛的滋味。</br> “這件事由我來處理就好了,我不想讓你這雙美麗的手沾染上血腥。”琳瑯執(zhí)起他的手,對方的手指冰涼,她輕輕呵了一口熱氣。</br> “還冷嗎?”</br> “有你在,我不冷。”</br> “小嘴這么甜,是抹了蜜糖嗎?”</br> “哈?你在說什么傻話?”對方給她一個“你是白癡嗎”的眼神。</br> “誰會那么蠢偷吃蜜糖不擦嘴啊。”</br> 某人一臉的理直氣壯。</br> 琳瑯:“……”</br> 很好,聊死。</br> 琳瑯?biāo)蛧?yán)薄夜回房,自己再轉(zhuǎn)身折返回屋。</br> 踏過庭院的積雪時,她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br> 琳瑯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頭冒出了冷汗。</br> 已經(jīng)快到極限了呢。</br> 她是任務(wù)者,靈魂強度比起莫筱燕來說自然是占了上風(fēng)了。</br> 甚至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絞殺女主的靈魂。</br> 然而,時空法則相當(dāng)嚴(yán)酷,又因為女主與男主是天道氣運不可缺少的一環(huán),任務(wù)者要是貿(mào)然出手扼殺劇情人物,反而會引起極大的反噬。投鼠忌器,這也是為什么許多女配部的成員往往斗不過男女主的重要原因。</br> 琳瑯是個老油條,她比較擅長鉆空子,踩著法則的邊緣辦事。她雖然不能對女主出手,但做一些手腳還是很輕易的,比如說——讓自己出現(xiàn)的時間更長些。</br> 莫筱燕的靈魂被擠壓到了深處沉睡著,這大半個月來都是琳瑯在掌控著身體。時間并不是很長,但是也足夠她做很多的事了。</br> 這會兒女主似乎發(fā)現(xiàn)了異狀,靈魂開始沖擊起了她設(shè)下的屏障。琳瑯集中注意力,壓下了靈魂深處的暴動,打著擺子的身體也漸漸恢復(fù)平穩(wěn)。</br> 明天可是有好戲登場呢,她怎么能夠缺席?</br> 她回到謝連城身邊躺著,剛睡下去,男人便如藤蔓一般緊密纏繞上來,光滑細(xì)膩的肌膚在燈火下泛著美麗的色澤。</br> “剛才去哪里了?”他啞著嗓子問。</br> 之前琳瑯折騰了他好久,謝連城的喉嚨險些要喊壞了,這會兒說話舌頭還扯著疼,又使勁吞了口水,這才好受了一些。</br> “你最喜歡的天竺葵開花了,我給你摘了一些回來。”琳瑯折了一朵嬌嬌小小的,輕輕別在他的耳邊,紅得很艷麗,襯得他的眉眼也多了幾分靡艷之色。</br> 男人從被子里伸出手來,撫摸起她摘來的這朵天竺葵,他指尖素白如玉,夾在冶艷的花瓣之中,不禁叫人浮想聯(lián)翩。</br> 琳瑯心想,龍城第一公子的美稱實至名歸。</br> 謝連城的美是不帶任何攻擊性和侵略性的,他就像一株清新皎白的玉蘭花,盛開之時,花白如玉,花香似蘭,遺世而獨立。</br> 琳瑯撫摸他被汗水浸濕的酡顏,只覺得這小家伙是這么的惹人憐愛,讓她只想將他欺負(fù)至死。</br> 兩人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br> 琳瑯睜開眼睛時,正好看見他坐在妝鏡臺前梳理著云鬢,素凈的側(cè)顏美得逆天。</br> “將軍,你醒了。”他轉(zhuǎn)過頭來,朝著她露出一個略微羞怯、秀氣的笑容。初次承歡后的男人,散發(fā)著罌粟一般致命的氣息,這眼波流轉(zhuǎn)之間,處處都是魅惑的風(fēng)情。</br> 他容貌原本是偏向清冷,這樣一來,便有了幾分華美浮艷之色。</br> 他走了過來,對琳瑯的身體并不似往常一般害羞,親手替她穿好了褻衣與外衣。</br> 放下了以往的重重顧慮之后,謝連城并不掩飾對她的情愫,他把琳瑯當(dāng)作了自己的妻主,像這種親密的穿衣束發(fā)之事,一件一件他都自己來弄。</br> 琳瑯由著他整理衣領(lǐng),似乎想起了什么,才問道,“董貴君那邊的情況如何了?”</br> 昨天那一場襲擊之中,嚴(yán)薄夜因為有武功傍身,沒有受到傷害。而溫庭靠近侍衛(wèi)那一邊,也被好好保護了起來。反倒是一開始離琳瑯最近的董小刀傷得最重,小腹上被割了一刀,混亂之中又被人推到了假山上,撞了腦袋后昏厥過去。</br> 連夜發(fā)起了高燒。</br> “將軍不必?fù)?dān)心,董貴君今早醒了。”謝連城的動作一頓。</br> “我延請了宮中的老太醫(yī),也縫了針,止住血了。不過董貴君受驚過度,恐怕一時半會還不能從混亂中回過神來。”</br> “我去看看他。”琳瑯說。</br> 謝連城并沒有反對,只是伸手輕輕撫平了她衣上的褶皺。</br> “將軍早去早回,連城……等你。”</br> “好。”</br> 她摸了摸他的臉頰,披了斗篷出去。</br> 寒風(fēng)竄了進來,揚起謝連城頰邊的發(fā)絲。</br> 他以指做梳,嫩蔥般的手指在黑發(fā)中若隱若現(xiàn),那慵懶的姿態(tài)美得窒息。</br> 琳瑯去了董小刀的院子,才明白謝連城所說的“受驚過度”是什么意思。</br> 簌簌的細(xì)雪迎面撲來,遠(yuǎn)處的纖小身影裹著一床被子,蹲在幾株花色艷美的山茶花前發(fā)起來呆來。</br> 旁邊候著的侍子顯出無奈的神色。</br> “貴君,咱們把花盆搬進屋子里再看好不好?天氣太冷了,您的傷口可能會復(fù)發(fā)呢。”</br> “噓,別說話,我正跟小花交流呢。它可害羞了,也不喜歡生人,你們離遠(yuǎn)點,別嚇著了小花。”少年緊張地說。</br> 她走近一看,他頭發(fā)亂糟糟,還未梳洗,臉上白撲撲的,紅一塊紫一塊,眼里那股兒天真爛漫的靈氣消失殆盡。</br> “你在做什么呢?”她蹲下來問。</br> 少年并未轉(zhuǎn)過頭看她,反而一臉興高采烈的樣子,“真的嗎?喵?你真的同意長在我腦袋上了?太好了,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每天給你澆水施肥噠!”</br> 他伸出那雙凍得發(fā)腫的手,“啪”的一聲,粗魯折斷了花梗,青色的汁液飛濺到臉上。</br> 少年毫不在乎擦了一下,一心專注于把花兒插到頭上的活計。沒多久,這叢名貴的山茶就折損了大半,侍子們看得心驚肉跳的。</br> 王爺就在一邊看著,什么也不說,他們也不好發(fā)話,只好沉默下去。</br> “你掉了一朵呢。”</br> 琳瑯撿起了地上的一朵。</br> 對方這才察覺到她的存在,抬起頭愣愣看著她。</br> “別動,我?guī)湍悴迳稀!彼皇址鲋哪橆a,將這朵遺落的山茶別到他的耳邊。</br> 他的瞳眸清澈映出了她微笑的模樣。</br> 看著滿頭戴花的董小刀,琳瑯反而隱約記起了另一個小鬼。</br> 當(dāng)時她還在女主部待著,閑的無聊,順手接下了一個類似東方仙俠背景的任務(wù)。</br> 男主人公名叫玉無雙,是四方天庭中掌管法度的東華公子,擁有著超然的權(quán)勢與地位,為人卻輕浮浪蕩,喜歡玩弄純真姑娘的感情。琳瑯?biāo)缴淼尿札埮褪撬牡姑宫F(xiàn)任,因為容貌絕美被許多愛慕他的神女追殺,毀了容,差點連神魂也碎了。</br> 在她最痛苦不已的時候,反而撞見了男主與害她的女人們**的一幕,她怒急攻心,當(dāng)面與他決裂,并且用最狠的招式對付他,結(jié)果被一個女人一掌推開,掉落懸崖,承受魂飛湮滅之苦。</br> 后面的劇情與其說是復(fù)仇,不如說是虐戀情深。</br> 最終女主還是原諒了男主,兩人幸福生活在一起。</br> 琳瑯看完劇情之后只想翻個白眼。</br> 她喜歡演嬌嬌弱弱的白蓮花,可不代表她喜歡像白蓮花一樣受虐。</br> 琳瑯穿過去立馬開始瘋狂練級,等她擁有足以碾壓絕世神魔的實力之后,再把男主給睡了,拍拍屁股跟別人結(jié)婚去,然后裝作不經(jīng)意發(fā)了喜帖,讓男主來喝喜酒。</br> 嗯,這出虐戀情深的戲碼,堪稱完美。</br> 不過結(jié)果出現(xiàn)了偏差。</br> 她沒想到的是男主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一言不合就血洗喜堂,暴怒之下實力猛增,琳瑯干不過他,直接用另一具分/身遁了。這一次她“特別幸運”卷進了時空亂流,沒能立即回到時空總部,反而在另一個陌生的國度里滯留下來。</br> 她頂著蛟龍女的絕美外表,一路騙吃騙喝來到了都城,這里女子為尊,男子普遍嬌小,倒是意外的有趣。琳瑯進城的第一次就遇見了小偷,一個不足她胸口高度的小鬼。</br> 憑借著美色,琳瑯哄得對方替她付了飯錢跟住宿費。</br> 這小鬼洗干凈之后,那秀美絕倫的臉蛋兒著實令她驚艷了一把,怎么隨隨便便撿個乞兒都是絕世美人兒呢?好在琳瑯沒有戀童癖,不然她肯定把人捉回去當(dāng)禁臠一樣供養(yǎng)起來。</br> 時空流逝的時間比例各不相同,不過琳瑯猜想那個小鬼應(yīng)該已經(jīng)長大,出落得更加漂亮了。</br> 不知他是否找到了那個能讓他卸下“完美妝容”的心上人了呢?</br> 那家伙看起來雖然很精明,實際上傻乎乎的,有著一顆純凈的赤子之心。</br> 被他喜歡上,應(yīng)該是一件足夠幸運的事。</br> 希望那個被他情深眷戀的女人,也能知曉他的心意,好好疼愛他,一起白頭終老吧。</br> 琳瑯收回了手,直視著董小刀那張糊著脂粉的詭異臉蛋,“好了,這就漂亮多了呢。”</br> 他呆呆看了她好一會兒,一聲不吭跑回屋里。</br> 連被子也丟在了地上。</br> “好好照顧貴君,若有半分懈怠,你們便陪葬吧。”琳瑯淡淡地說,在侍子們惶恐的眼神中轉(zhuǎn)身離開。</br> “啪——”</br> 她的衣角掠過門檻消失不見,那頭的董小刀捧著一堆的金銀珠寶興沖沖跑出來,因為情緒高漲,出門還被絆了一跤,摔得鼻青臉腫。他抬頭一看,那個人影已經(jīng)不在了。</br> 咦,怎么不在了呢?</br> 她不是最喜歡銀子的嗎?</br> 他屋子里藏了好多好多的,還很大的,都想給她。</br> 她會喜歡他嗎?</br> 應(yīng)該會的。</br> 小花說她會的。</br> 少年趴在門檻上,指尖撫著腦袋上的山茶花,嘻嘻的傻笑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