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是我女兒!”
方知嬅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摸著滾燙的臉頰,沉溺在突如其來的幸福里。
只是,她現(xiàn)在尚未做好迎接這份幸福的準(zhǔn)備。
“想什么呢?”
閔玉嬋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沒……沒什么?”
方知嬅回過神來,看著她桌上的那張草稿紙,發(fā)現(xiàn)極坐標(biāo)系上,多了一個胖胖的心形圖,瞳孔猛地縮小。
像是被發(fā)現(xiàn)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拿。
“你干嘛?”
閔玉嬋笑吟吟地將那張A4紙拿走。
“我……我……”
方知嬅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
“我還沒畫完呢,你急什么?”
閔玉嬋嘴角微揚(yáng),拿出粉色的畫筆將心形涂成了粉色,嘴里輕輕哼唱起來。
“手中的鉛筆,在紙上來來回回,我用幾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誰。”
方知嬅聽著她悅耳的歌聲,渾身一陣不自在。
“哎,r=a(1-sinθ)是什么意思啊?”
閔玉嬋眨了眨眼睛,一臉天真地問道。
“能……能有什么意思啊?”
方知嬅目光躲躲閃閃,不敢看她的眼睛。
“這樣呢?”
閔玉嬋將心形圖涂成了粉色,然后拿起A4紙?jiān)谒媲盎瘟嘶巍?br/>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方知嬅板著臉,一本正經(jīng)地道。
“還猜不出來嗎?看!”
閔玉嬋輕輕笑了笑,又拿起綠色的彩筆,在心形上面加了兩片綠葉。
方知嬅看著紙上的桃子,挑了挑眉。
“你這桃子,多少錢一斤吶?”
“大棚里的水蜜桃,十五斤,三十塊!”
閔玉嬋很配合地岔開了話題,沒再讓她難堪。
“你這哪夠十五斤,秤有問題啊!”
“你要不要吧!你要不要?”
緊接著又是一陣打鬧和哄笑,方知嬅一把奪過了那張A4紙,兩人很默契地終止了這個話題。
課間時間,一則周毅睡粉的新聞突然刷屏,徹底引爆了輿論。
畢竟,這位國內(nèi)的頂流藝人,前些時間還來了一趟楠城。
在上午的時候,女生們對周毅的議論是這樣的:
“周毅這個古裝扮相,太帥了吧!”
“真的帥,我好喜歡他的顏啊!”
“我家哥哥真的好看,風(fēng)間悠一根本配不上他好吧。怎么那么多人炒cp?”
現(xiàn)在的議論是這樣的:
“真的假的?周毅因?yàn)樗郏患{入了劣跡藝人名單?”
“不就是睡粉嗎?多正常的一件事啊。睡粉的男星那么多?至于封殺嗎?”
“呵呵,這種人不封殺留著過年?支持封殺!”
“不會的,我相信我們哥哥的人品。”
“嗚嗚,我的哥哥,哥哥你終于死了。”
“你們哥哥已經(jīng)徹底涼了,穢土轉(zhuǎn)生都召喚不出來的那種。”
“不行了,一想到哥哥被封殺,我就躲在了被子里,笑出了聲。”
大家討論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之時,覃敏正趴在桌上睡覺。
或許是被沸騰的議論聲吵到,她有些不悅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眶,臉上還帶著書本烙下的“吻痕”。
周毅被封殺,她絲毫不感到意外。
只要她提出的要求不太過分,爺爺都不會拒絕。
更何況,封殺一個本就私生活不檢點(diǎn),黑料諸多的藝人,實(shí)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毀掉一個藝人的前途,她也沒有任何心理負(fù)擔(dān)。
“啊啊!班長,周毅被封殺了!”
“嗚哇,我的哥哥,我相信他沒有睡粉!”
鄭雨婷的同桌將手機(jī)放在了她桌上,把那一則熱點(diǎn)新聞給她看了看。
“周毅是誰?不認(rèn)識。”
鄭雨婷刷著題,頭也不抬地道。
飯圈女孩同桌聞言,訕笑了兩聲,很知趣地不打擾她了。
鄭雨婷之所以和其他女生沒有話題,很大程度上是因?yàn)樗龑︼埲翢o興趣。
她是個無聊的人,感興趣的話題是“背記單詞如何更高效”、“去菜市場怎樣砍價(jià)”、“便宜的掛面怎樣煮更好吃”、“買菜的時候怎樣分辨菜是否新鮮”、“怎么判斷小販?zhǔn)遣皇侨苯锷賰伞薄?br/>
這些無聊的話題,只有蘇松屹會很認(rèn)真地回答她。
當(dāng)然了,還有些很私密的話題,她只會和覃敏這個小污女一起聊。
“看!這個是我花了1500買的,省了幾個月的錢!”
坐在前桌的宅男拿著一個塑料小人給同桌看了看,那是一個穿著白色上衣,黑色短裙和絲襪的女性格斗家。
“這是什么角色?”
“你不知道嗎?”
那眼睛宅男不禁有些失落。
鄭雨婷刷完了題,無意中抬起頭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蒂法?”
“班長你也玩最終幻想嗎?”
那眼睛宅男頓時來勁了,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眼前一亮。
“最終幻想……是什么?”
鄭雨婷摸了摸頭,有些茫然。
那宅男有些納悶,總覺得班長很不對勁。
連最終幻想都不知道,是怎么知道蒂法的呢?
“覃敏告訴我的,我之前也不知道。”
鄭雨婷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隨口搪塞了一句,便低下頭拿起手機(jī)給方知嬅發(fā)消息。
鄭雨婷:“我想代班上的同學(xué),去看望下蘇松屹。”
發(fā)送完消息之后,她看著桌里的那一包蝦干,輕輕咬著嘴唇,略微有些緊張。
方知嬅:“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鄙視)”
鄭雨婷臉頰微醺,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正欲打字解釋,只見方知嬅的消息就發(fā)了過來。
“哼,你明明是想來我家蹭飯吧(狗頭)”
方知嬅自以為看穿了一切。
“嗯嗯,可以嗎?(可愛)”
鄭雨婷不禁莞爾。
“可以!(doge)”
得到了回應(yīng),鄭雨婷握緊了小拳頭,身子像企鵝一樣左右搖晃起來,腦后的麻花辮也一齊搖擺。
放學(xué)鈴聲響起,鄭雨婷收拾好了東西,迫不及待地起身。
“班長,你知道蘇松屹的家在哪里,對吧?”
覃敏出聲叫住了她。
“嗯,知道啊。”
鄭雨婷點(diǎn)了點(diǎn)頭。
“嘿嘿,班長,我們是好朋友對吧?”
覃敏上去挽著鄭雨婷的胳膊,笑吟吟地道。
“你想去蘇松屹家里?”
鄭雨婷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嗯嗯,蘇松屹生病了,我作為好朋友,當(dāng)然要去看看他了。”
覃敏理所當(dāng)然地道。
“可是私自告訴別人的家庭住址,這樣不好。你還是直接去問蘇松屹吧。”
“蘇松屹不告訴我嘛,班長,求求你啦。”
覃敏嘟著嘴,搖晃著鄭雨婷的胳膊,開始撒嬌賣萌。
蘇松屹之所以不告訴她家庭住址,主要是擔(dān)心到牧君蘭,他怕有一天,牧君蘭會找上門來。
“蘇松屹不想告訴你,那我就更不能告訴你了。這樣有違蘇松屹的本意,他也會對我有意見的。”
鄭雨婷直言不諱,這姑娘性情就是如此,說她一根筋也好,說她不通情達(dá)理也罷,她就是這么有原則。
唯一做過的破壞原則的事,大概就是幫劉璇暫時隱瞞班費(fèi)失竊的事了吧。
“嗚嗚嗚~班長,你就告訴我嘛~”
覃敏癟著嘴,委屈極了。
鄭雨婷想走,但是覺得胳膊上多了個一百斤的掛件,根本走不動。
想了一會兒,覃敏頓時眼前一亮。
“班長,你告訴我,我就請你去吃烤肉吖!”
鄭雨婷聽著,咽喉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
“不行,你別想誘惑我。”
“兩頓烤肉!”
鄭雨婷仍舊搖頭。
“五頓!”
“我真的不能答應(yīng)你!”
鄭雨婷抹了抹嘴角,一本正經(jīng)地道。
“我還可以帶你去蘇松屹家的火鍋店蹭飯,他爸爸做的火鍋特別好吃!”
覃敏見有戲,直接放了大招。
鄭雨婷想了想,陷入了糾結(jié)。
“那……我跟知嬅商量一下吧。”
“嘻嘻,班長,我愛死你了!”
覃敏一把抱住了她,小臉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胳膊。
鄭雨婷:“知嬅,覃敏也想去蹭飯(糾結(jié))”
方知嬅:“……”
“那個,覃敏想跟著鄭雨婷一起過來。”
方知嬅拍了拍閔玉嬋的胳膊。
“她上次幫我們解過圍,蹭一頓飯而已,沒什么的。”
閔玉嬋不以為然地道。
“行吧。”
方知嬅一想,也確實(shí)是這個理。
“可以。”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之后,覃敏開心得又蹦又跳。
“上門的時候,空手不太合適吧?”
鄭雨婷小聲提醒道。
“嗯,我都差點(diǎn)忘了,我得去買一些禮物。”
覃敏挽著鄭雨婷的胳膊,連忙朝著超市跑去。
“雨婷,我買什么禮物比較好啊?”
“不需要買太貴的,水果就可以。”
“啊?買這么便宜的東西,他爸媽看不上吧?”
覃敏傻傻地問道。
她從小生活條件優(yōu)渥,所處的圈子也距離普通人很遠(yuǎn),家里經(jīng)常有人來送禮。
古董字畫,各種昂貴的奇珍和補(bǔ)品,應(yīng)有盡有。
所以,在人際交往上,她和大多數(shù)普通人都有著諸多差異。
“我們只是學(xué)生,買太貴的東西,不符合我們的身份啊。”
“禮物并不是越貴越好,盡到心意就行了。”
“我們又不是去送禮走后門的,你買太貴的東西,反而會適得其反。”
鄭雨婷很是認(rèn)真地道。
覃敏聽著,對此深以為然。
“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挑了一個精美的果籃之后,她就跟著鄭雨婷去了欣悅小區(qū)。
“這里就是蘇松屹住的小區(qū)嗎?”
覃敏四處打量了一番,盤算著要不要求爺爺在這里買一套房子。
“嗯,這里的房價(jià)挺貴的。”
跟著進(jìn)出的行人一起混過門禁,鄭雨婷能看到小區(qū)里有房產(chǎn)中介掛牌二手房交易的信息。
120平的房子,全部在500萬以上,而且二手房交易只支持全款。
一想到一套好些的房子要好幾百萬,鄭雨婷對未來就充滿了迷惘。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努力,能不能在這個階層逐漸固化的社會,找到立足之地。
普通人實(shí)現(xiàn)階層的跨越,需要幾代人的努力。
“就五百多萬而已,不貴。”
覃敏掃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云淡風(fēng)輕地道。
“你覺得不貴,可是像我們這些普通人,付出兩三代人的努力也買不起。”
鄭雨婷說著,低垂著眼簾,心里微微有些酸澀。
“雨婷,我覺得你和這里的人沒有什么不同,你不比他們?nèi)魏稳瞬睢!?br/>
“或許,只是你的父輩沒有趕上好的時代,沒有抓住好的機(jī)遇。也不是他們不努力。只是,只是……”
覃敏說著,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
像她這樣出生就在羅馬的人,根本理解不了普通人在城市買一套房子需要付出多少血汗。
“哎呀,沒關(guān)系的,有很多人他們家里都沒什么特別的,只是原本住的房子上多了一個拆字,然后就搬到了這里。”
“沒準(zhǔn)哪一天,你家房子上也打了一個拆,然后就發(fā)達(dá)了呢。”
“我記得你家是在蘭苑小區(qū)對吧?那片城區(qū)地段很好,未來的城市規(guī)劃就在那兒,要是拆了,房價(jià)肯定蹭蹭地往上漲,相信我!”
覃敏俏皮地眨了眨眼,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聲安慰起來。
“嗯。”
鄭雨婷也沒寄希望于這種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來到單元樓下,輸入了1703。
“叮咚~”
胖丁正坐在沙發(fā)上扣,聽到了輕靈的門鈴聲,便連忙穿著拖鞋起身,通過了門禁,然后守在了門口。
電梯里,覃敏心跳加快,像是懷揣著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
“呼~”
她拿出鏡子看了看,理了理有些被風(fēng)吹得凌亂的頭發(fā)。
妝已經(jīng)卸了,耳釘和美瞳也摘了,應(yīng)該不會讓他父母討厭。
電梯不斷爬升,少女的心情愈發(fā)焦慮。
“怎么辦,雨婷,我現(xiàn)在好緊張!”
覃敏把手按在胸口,喃喃地道。
“我也很緊張,你見過他爸爸嗎?”
鄭雨婷問道。
“見過,之前蘇松屹帶我去他爸爸的火鍋店蹭過飯。人特別好,很親切。”
覃敏連連點(diǎn)頭。
鄭雨婷聞言,稍微安心了一些。
抵達(dá)十七層之后,兩個女孩都下意識地挽住了彼此的胳膊,很是拘束地朝著1703的門牌號走去。
“進(jìn)來吧!”
方知嬅穿著一身粉色小恐龍睡衣,在門口朝了朝手,然后在衣帽間拿了兩雙拖鞋。
兩人對視一眼,懷著一顆大起大落的心,朝著散發(fā)著誘人食物香氣的屋子走去。
叔叔阿姨好,我是蘇松屹的同學(xué),聽說他生病了,特意來探望他!
覃敏把這句話,在心里反復(fù)排練了很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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