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夏蓮、孫殿秀和幾個看熱鬧的村民剛剛合力把楊二哥從樹上救下,尚未打問緣由,錢興茂便指揮錢二狗和猴跳三用門板把李大牛抬著,“咣”的擱放在了腳前。 “支書,支書哇,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李大牛翻坐起身,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痂,睜開腫脹得幾乎成了一條縫隙的眼睛干嚎著叫道。 將李大牛放下后,錢興茂、錢二狗退到人群側面,各自雙臂抱胸,斜眼睨看著趙夏蓮;猴跳三則畏畏縮縮的避在錢二狗身后,卻把脖頸伸了出來,一副要前不前、欲退不退的樣子。 楊二哥聽李大牛叫趙夏蓮支書,登時氣得呼呼大喘,手指抖抖的指著趙夏蓮叫道:“原來就是你指使他們干的好事。你還是干部嗎,這里還是共產黨的天下嗎?” “支書,是他動手打了我。他打得我好狠哪!”李大牛指著楊二哥嚎道。 “你……你惡人先告狀,”楊二哥直氣得臉色發白,手腳亂抖,“明明是你們打了我……” 一個圍觀的村民問:“李大牛,他是怎么打的你啊?” “這樣,這樣。”李大牛伸出右掌極快的揮向臉部,掌心卻在距離腮頰半寸遠的地方突然止住,同時口里發出“咵”的配音;接著又握手成拳,極快的朝腰部擊去,同時口里發出“哎喲”的呻吟,仰面倒向門板。 “李大牛,你腫脹的明明是左臉啊!” “哎喲,我好疼。我被打蒙了,哪里記得那樣清楚喲!” 趙夏蓮望了望楊二哥,又掃了李大牛一眼,表情嚴峻,語調平靜:“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到底怎么回事,楊二哥你先說說!” 這時趙士樂分開人群,快步跑到趙夏蓮跟前,氣喘吁吁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我、我也是剛剛聽說這事的……” 趙夏蓮看也不看趙士樂一眼,道:“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們留守干部一個也不在場。安平叔呢?” “我、我不知道。”趙士樂遲遲疑疑的答道,“我離開村部的時候,好像還在辦公室,怎么眨眼工夫可就不見了哩?” 趙夏蓮望了一眼關閉得嚴嚴實實的王安平的辦公室門,轉頭將楊二哥扶坐到村部廊下的一把椅子上面,語氣懇切的說道:“你們外地收割機隊來到我們仲景村參與麥收,這是對我們的最大支援;如果沒有你們的支援,單靠我們村那三臺兩臺收割機遠遠不能按時收割完畢。所以今天的事,不管是誰動手打了誰,我們都要一查到底;只要事實清楚證據確鑿,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這個請你放心,我們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瞧吧,我們仲景村的人,竟然胳膊肘朝外拐,向著一個外鄉人說話。刮西北風下雨,背良心人發財,這他媽是什么世道啊!”背后,錢興茂混在人叢中陰陽怪氣的說道。 趙夏蓮并不搭理錢興茂,只管去問楊二哥;楊二哥這才明白原來自己被打,并非趙夏蓮指使,頓感委屈百倍,剛要開門便淚如雨下:“支書,我今天冤哪……” “支書哇,你得替我做主,他打了人還叫冤哩。要不是興茂二狗他們幾個攔著,我今天差點把小命都丟了哩。血,你看他把我打得滿臉是血;還有腿,你看他把我的腿都打斷了,動也不能動……哎喲疼死我嘍!”李大牛在旁邊胡攪蠻纏的嚎叫說道。 “對,是他動手打的人!”錢二狗在旁幫腔說道,“我們上心上意請他喝酒,說我們仲景村地薄,麥子產量低,求他把每畝的收割價格降到四十元。不降就不降吧,可他喝多了酒竟發起瘋來,嘩的把一杯酒潑到李大牛的臉上,說他們收割機隊出外收割小麥,有政策保護,誰敢讓他們降價,他就打誰……” 猴跳三也跟著信口開河的瞎說道:“李大牛剛要起身,他又啪的給了李大牛一個耳光,把李大牛的臉都給打腫了。李大牛說:好,好,你個外鄉人,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扭頭就走。他順手抓起木棒,又一棒打在李大牛的后腿窩上,把李大牛打得趴倒在地,不能起來。要不是我們攔著,只怕他就要把李大牛給……” 圍觀村人不明真相,看李大牛滿臉血污,一只眼睛腫得瞇成了縫,又聽錢二狗猴跳三一唱一和,說得有鼻子有眼,登時紛紛大怒,揎拳捋袖的喝道:“一個外鄉人竟敢這樣囂張,欺負我們仲景村沒人嗎?揍他,揍他!”錢興茂抄手站在旁側,面帶冷笑,瞇起眼睛覷著趙夏蓮的臉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