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程穆的解釋，付妍青繃緊的身子軟了下來。她之前就想問程穆關于樓印寒的事，現下總算有了答案。但想到樓印寒之前的“戰書”，眉間的褶皺重又聚起。
    “她可是跟我說過對你很有興趣。”
    “什么時候？”程穆怔了下，付妍青從來沒說起過這件事。
    付妍青轉過身，揪住程穆的臉頰，指尖用了些力道：“就是我出院之后回程氏上班的那天，她在辦公室外面跟我說，對你很有興趣。”
    難怪付妍青那天吃那么大醋！
    程穆恍然，本想喊疼，最終只是輕輕握住了付妍青的手腕：“只要我沒興趣，別人對我獻多大殷勤都沒用。”
    “這還差不多。”付妍青睨她。
    程穆輕笑，摟住付妍青的腰：“我從來沒看過那樣的你。”付妍青宣誓主權的樣子，有點小可愛，讓她愛慘了。
    付妍青沒理她，頰邊泛起熱氣。剛才不覺得什么，可是回想起來，還是會有些不太好意思。
    并肩走回會場，付妍青的視線被會場里站在一起的兩人吸引了過去。
    程穆被她的神情弄得有點不明所以，朝付妍青所望的方向看去，分明是蘇慕藍和樓印寒。
    平日里已經夠媚的樓印寒，此刻簡直媚到了骨子里，蘇慕藍倒是沒什么特別大的反應，面上清清淡淡的，優雅的執著酒杯輕抿，偶爾點頭，表達對樓印寒所說的話的認同。
    而在兩人身后，還站著踮著腳從人群里張望蘇慕藍的曉楠。
    摘下了堪比酒瓶底厚度的近視眼鏡，曉楠妝容精致得體，樣式可愛又不失優雅的蓬蓬裙襯托出她身體的曲線，有了幾分小女人的味道。
    這三人············
    程穆與付妍青對視一眼，皆是有些不解，卻也沒有過多的探尋，感情的事，只有當事人才清楚，外人可插不上手。
    想到方才蘇慕藍叫走了付妍青，程穆問道：“蘇董剛才跟你說了什么？”
    “她打電話邀請我們來酒會的那日，拿下了一個大單，可能還會和程氏合作，問我之后有沒有空幫她做項目。”
    “你答應了？”
    “我說要來問問你的意見。”付妍青牽住程穆走進人群，會場里開足了暖氣，總算是令她凍得發顫的身子緩和了些。
    程穆握緊付妍青的手：“想去的話就去吧，不用問我。”
    “你不介意？”付妍青停下步子，凝視程穆的眼睛，想知道對方是不是在說違心的話。
    可程穆眼底，一片清明：“我雖然小氣，但是不想綁住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很自私。”
    一句話，說的付妍青心頭泛酸。若不是顧忌有太多外人在場，她很想抱抱這樣的程穆。
    這個女人，在她們重又在一起后，漸漸變得有些小心翼翼了。
    “可我不太想去，而且你在外面不是還有公司，不打算請我過去嗎？我的工資要求不高的。”
    程穆怔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就許你藏著掖著，不許我偷偷知道嗎？”趁沒人注意，付妍青揪了下程穆的鼻子。
    程穆皺皺眉，一定是喬安晴說漏了嘴，一定是！
    她記起之前那份連成科技的評估報告，心下的疑惑一下子都明朗了。
    “所以連成科技的評估也是你做的？”
    付妍青眨眨眼，不置可否，拿了杯果汁輕酌慢飲，牽著程穆的手卻始終未放開。她想，她或許應該一點一點的填補起程穆缺失的安全感。
    ······································
    作者有話要說：再有幾章就結束了，有點小小的舍不得
    (ㄒoㄒ)
    ☆、【晉江首發】Ch.76
    Ch.76
    酒會結束后,本是細小的雪絮漸漸地有些密集了,在夜色里翻飛。比之方才,氣溫似乎又冷了些。
    從蘇慕藍那里借來圍巾,程穆替付妍青圍上，將她的半個身子包裹，然后讓她等在會場里，自己則去開車過來。
    付妍青想把圍巾給程穆，程穆固執的沒要。
    “你感冒了我會心疼,所以好好圍著,我去開車,一會兒就過來。”
    趁沒人，程穆吻了吻在今夜美得如同從畫里走出來一樣的人兒,轉身朝停車場走。
    距離平安夜過去,還有不到一個小時。
    付妍青打算著回去后是不是該給程穆榨蘋果汁。
    程穆這個人很挑剔,不喜歡吃蘋果,一定要榨成果汁了才會喝一點。
    念及此，付妍青低低的笑了，她愿意寵壞程穆,因為吶,覺得在廚房里挑三揀四,偶爾跟她鬧小別扭的程穆可愛的緊。
    等了有一會兒,身子有些冷了，付妍青往手里呵了些氣，然后搓了搓,見到不遠處程穆的車子正往這邊駛來，剛想迎過去，便見到有輛開了雙閃的車極其快速的朝程穆靠近。
    付妍青心下猛然一抖，想呼喊程穆注意些，然而聲音悉數卡在了喉嚨里。眼前被漫天的光亮刺的睜不開，耳邊是劇烈的聲響，她站在臺階的位置，整個人不住的發顫，差點跌下去。
    閉了閉眼穩住身子，付妍青死死的咬緊唇，顧不得腳上穿著高跟鞋，朝程穆那兒跑。跌跌撞撞的，左膝蓋不小心磕到路邊的路燈桿，疼的弓起了腰。可她沒有停下，握緊了拳，拖著左腿一步一挪的走近程穆。
    慌得腦袋里嗡鳴不止，視線也跟著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在看到那輛車頭已然凹陷的白色捷豹時，再支撐不住般，軟了下去。
    駕駛座里的程穆，身子趴伏在方向盤上，額角的血跡觸目驚心。
    付妍青跪在地上，雙唇冰涼，手抖的連扒拉開車門的動作都顯得吃力。手指割到玻璃碎片，血流不止，但她感覺不到疼，只是機械又拼命的想要救程穆出來。
    嘴里無意識的呢喃：“小穆，小穆············”
    被慘烈的車禍吸住腳步的路人停下來，對此指指點點，卻沒人上前給予援助。
    從會場里并肩走出來的蘇慕藍和樓印寒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當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時，蘇慕藍眸子里掀起了軒然大波，丟下樓印寒快速跑向付妍青。
    縱然做好了準備，蘇慕藍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刺的捂住了嘴。深呼吸堪堪冷靜下來后，她蹲下/身去，攬住付妍青的肩，試圖扶她起來。
    此時的付妍青已經慌不擇路，轉過臉，哆哆嗦嗦的抓緊蘇慕藍的手腕，眼淚拼命的落下來：“蘇董，救救她，拜托你幫我救救她。”
    聲音嘶啞干澀，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心臟在被刀劍切割，疼的幾乎失去知覺。
    蘇慕藍也跟著紅了眼眶，她的手也在抖，卻只能極力冷靜：“妍青，你先起來，我幫你，幫你救她。”
    “不要，我不要。”付妍青搖頭，又去扒車門。
    隨后趕到的樓印寒維持著通電話的姿勢，另一只手按在蘇慕藍肩上，給她力量。
    “對，伊甸酒莊對面，麻煩你們盡快過來。”
    報完警后，樓印寒收起手機，抿了抿唇：“我已經報警了，警方應該很快過來，會沒事的別擔心。”
    說罷，去看撞程穆車子的人。對方的車是一輛普通的桑塔納，安全系數自然沒有程穆的高，前擋風玻璃盡碎，按車頭的凹陷程度，開車者生還的機會應該小之又小。樓印寒視線下移，看到地上那一灘油漬，原本還算冷靜的面上立刻有了慌亂的神色。
    “慕藍，你趕緊帶付經理到一邊去。”
    蘇慕藍滿心的無措，只能照樓印寒說的做，用了些力氣，半拖半拽的帶付妍青走遠。
    付妍青整個人都是軟的，拗不過蘇慕藍，無助的祈求：“蘇董，別拉我，求你，別拉我。”她的小穆還在車里，她不能走，不能走。
    蘇慕藍心間刺疼，愈發緊的摟住付妍青：“沒事的，妍青，會沒事的你信我。印寒一定會救程總的，你信我。”
    此時的樓印寒，拽開有些變形的車門，解掉程穆的安全帶，扶住程穆往車外挪。力氣太小，程穆的左腿有一部分卡在車頭，所以沒法挪動程穆，瞧一眼那灘漸漸有了擴大趨勢的油漬，不住的做著吞咽的動作緩解緊張。
    安置好付妍青的蘇慕藍跑過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樓印寒極力維持冷靜，點點頭：“她的腳，卡住了。”
    “你等下。”蘇慕藍蹲下去查看狀況，好在卡的并不深，她脫掉程穆的高跟鞋，便將程穆的左腿給解救了出來。
    樓印寒慌忙背起程穆，一只手牽著蘇慕藍的胳膊，帶她們跑往付妍青所在的空地。幾乎是她們離開的同時，身后便傳來了巨大的聲響。
    爆炸的碎片四下飛濺，有一片從蘇慕藍的頰邊劃過，留下一道狹長的血痕。
    好在警方與救護車趕來的及時，醫生抬著擔架，接過樓印寒背上的程穆，抬著她上車。
    木然的呆坐在地上的付妍青，撐住地面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快速跟上。
    “醫生，讓我去。”
    醫生見她這樣，也不好拒絕，點頭應允。
    整個人發軟，付妍青上車的動作顯得很吃力，蘇慕藍與樓印寒對視一眼，隨同付妍青上車，留樓印寒在這兒應對警方。
    路上，付妍青緊握程穆偏涼的手，將她的手按到頰邊，有什么要從眼眶里跑出來，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今晚是平安夜呢，程穆不會有事的。
    付妍青咬住失了血色的下唇，指腹眷戀的從程穆的眉間輕劃而過。對方的呼吸還算平穩，如果不是戴著氧氣罩，她的真的會以為這人只是睡著了。
    “小穆············”她低聲的喚，祈盼著程穆能夠聽見，然后從“睡夢里”醒來，輕笑著揪她的臉。
    她一定不會喊疼，一定不會。
    眼淚終究是忍不住般掉下來，混進掌心的傷口，疼意嚼魂蝕骨。
    蘇慕藍捏捏付妍青的肩，無聲的安慰。
    ··········································
    “蘇董，她進去多久了？”
    付妍青第無數次問起同樣的問題，回應她的，只有冰冷的數字，每次都不同，唯有刺骨的涼意始終未變。
    醫院長廊，很安靜，靜的只剩下呼吸聲。
    陸續有人在趕來，不斷有人在對她說著安慰，可付妍青聽不到，耳邊的聲音太遠了，遠的聽不清。她半倚在墻邊，盯著亮起的手術室燈失神。眼前的光影，混含著慘白席卷而來，將她吞噬。
    墻面冰冷，然而再冷，都抵不過心間的寒涼。
    從未信過天命的她，此刻無數次的向上天祈禱，求上天放過程穆，怕發生的永遠別發生。
    “蘇董，她進去多久了？”
    “妍青············”
    “多久了？很久了，進去很久了。”付妍青自言自語，顫抖的呢喃在空氣里搖搖晃晃，心臟被撞碎了一地，沒辦法拼湊，只剩淋漓的鮮血，觸目驚心。
    小穆，我還在等你············
    手術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醫生推門出來，帶著松了口氣的表情宣布病人沒有大礙，只稍觀察一晚便好。
    付妍青閉起眼，繃緊的面部舒緩下來，身子再無法支撐，順著墻面滑了下去，意識漸漸的有些模糊，只依稀能聽聞雜亂的呼喚聲。
    她很累，累的睜不開眼睛，像是漂浮在海里的浮木，又一點一點的在下墜，直至跌入深海。
    ··········································
    處理完警方盤問趕來的樓印寒，在病房外找到蘇慕藍。對方坐在長凳上，曲起雙腿抱住，整張臉埋進臂彎。不曉得是寒冷還是懼怕，有些微的顫抖。
    樓印寒眸子里的光影沉了沉，走過去將外套披在蘇慕藍肩上，然后在她身側坐下。
    “狀況還好嗎？”
    溫暖注入四肢，蘇慕藍極緩慢的抬起頭，不太適應刺目的光亮，只能望見一個影子。可她還是無比的確定。
    “印寒。”
    “臉上的傷口怎么不處理下？”樓印寒想去觸蘇慕藍的臉頰，又怕弄疼她，只好朝她靠近些，“我帶你去急診室。”
    蘇慕藍本想拒絕，到最后，卻是點了頭。
    人在脆弱的時候，無法抗拒哪怕一點的溫暖和呵護。
    “程總和付經理怎么樣？”樓印寒扶起蘇慕藍，小心的問。
    “程總沒大礙，妍青她，大概是受了刺激，昏倒了，在病房里。她的朋友在陪著。”
    “你呢，一會兒還要待在這兒嗎？”
    蘇慕藍思忖片刻，搖了搖頭：“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樓印寒在蘇慕藍的語氣里聽到了萬般的無奈。是還沒真正的放下吧？有些感情，即使走出來了，也還是容易觸碰到結痂的傷口，會疼，會流血。
    作者有話要說：蘇董西皮是樓副理
    就是醬紫
    ☆、【晉江首發】Ch.77
    Ch.77
    從昏睡中醒來,付妍青茫然的環顧陌生的環境,刺鼻的消□□水味提醒她還在醫院。
    想到方才在手術室外的場景,付妍青猛的從床里坐起來,動作過大牽扯到手背上的輸液針，疼的蹙緊了眉。
    焦灼的坐在一旁的祁臧和柳橙見到付妍青醒來，慌忙到付妍青的床邊去，語氣里有掩不住的欣喜：“小妍你醒了，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付妍青閉了閉眼,單指按在太陽穴上,遲鈍的吐出字節來：“小穆呢？”
    “程總監還在加護病房,醫生說沒什么大事，就額頭上縫了幾針,腦部受到撞擊有輕微的腦震蕩,腿上有撕裂的傷痕,需要留院觀察一晚。”
    祁臧簡單的敘述了一番程穆的狀況,付妍青皺著的眉心緩緩舒展開，拔掉輸液針，掀開被子下床。
    雙腿著地那一刻,整個人往旁邊傾斜。
    所幸柳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經理當心。”
    “我沒事。”付妍青勉強在唇邊勾出弧度,擺擺手,“我去看看小穆。”
    “小妍。”祁臧拉住她,“你身子還虛弱，瞎跑什么，在這里好好休息。程總監那兒有她的朋友在,不會有事。”
    朋友？
    付妍青反應了幾秒，想著應該是喬安晴。但她并沒有因此停下步子，見不到程穆，總歸是不太放心。
    祁臧和柳橙對視一眼，知道勸不動付妍青，只好扶著她過去。到加護病房門口，喬安晴剛從里面出來，準備去打熱水。
    “妍青，你有沒有怎么樣？”這兩人，一個都不能省心。喬安晴有些心力交瘁。
    付妍青勉強的笑笑：“我沒事，安晴，謝謝你過來。”
    “客氣，我跟小穆認識那么多年，她出事，我來看看有什么可以幫到忙的地方是應該的。”喬安晴側過身子，為付妍青讓路。
    付妍青示意自己沒事，祁臧和柳橙便松了手，識趣的在外面等著。而喬安晴，朝兩人點點頭算作是打招呼后，往開水房走去。
    踏進病房，付妍青依稀能聽聞機械儀器的聲音，伴隨程穆清淺的呼吸聲。
    對方安靜的躺在那兒，額頭包著紗布，在房間里昏暗的燈光下，臉頰蒼白的過分，唇上沒有一絲的血色。
    付妍青緩緩的走過去，將她擺在外面輸著液的那只手放進被窩，坐到床邊的椅子里，安靜的凝視程穆。
    經歷過生死一線，付妍青只覺得此刻的安寧何其的珍貴。
    以前說過很多要守護對方一生的話，卻總在讓這人受傷，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間，都留下了太多的傷痕。
    付妍青的指尖輕輕的撫上程穆的眉眼，眼圈紅的如同沁血。她想帶她遠離這座城市，去到僻靜的小地方，過一日三餐，一年四季的簡單生活。
    就算不富裕，即使過得平凡，總好過始終處在未知的危險里。
    俯下/身子，付妍青小心的靠在程穆的肩上，眷戀極的握緊她的指尖，低聲輕喚：“小穆，該醒了。”
    程穆像是沒聽見，依舊安穩的睡著。付妍青便閉起眼，聽著她清淺的呼吸，感覺著那熟悉的體溫，心間的皺褶一寸一寸的被撫平。
    喬安晴回來時，見到彼此相依著的兩人，心間一陣泛酸，輕手輕腳的放下水壺，拿了沙發上的毯子蓋在付妍青身上，然后不動聲色的離開。
    “她應該是睡著了，不然你們先回去吧，一整夜都在這兒也受不了。”喬安晴如是建議柳橙和祁臧。
    祁臧點點頭：“我們明兒早上過來跟你換班。”
    “好，慢走。”
    與喬安晴道了別，祁臧挽著柳橙離開醫院。彼此都沒有說話，付妍青和程穆間接二連三發生的事端，讓身為旁觀者的她們，心里也不大好受。
    難怪有人會說，相愛容易，相守很難。意外無處不在，而在一起，也不是簡單說說就可以。
    ··········································
    晨光微熹，暖融融的陽光從窗子里落進來，在床邊暈染開一圈淡淡的光暈。
    付妍青輾轉醒來，見程穆還在安靜的睡著，微微舒了口氣。
    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穩，好幾回從夢里驚醒，驚慌的去探程穆的鼻息，確認對方沒有事，才又繼續入眠。
    凌晨那會兒，程穆大約是不太舒服，口里發出含糊的呢喃，雙眉緊緊的皺在一起，額角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安撫了好一會兒，程穆才睡下。
    輕輕的吻在程穆的唇角，付妍青在她耳側呢喃：“早安。”
    隨后，起身去拉開窗簾，任暖陽撒遍整間病房。擔心吵到程穆，付妍青小心翼翼的離開，打算洗漱一番，然后去買點早餐回來。
    麻醉藥劑過了之后，程穆應該很快便能醒，這家伙昨晚只喝了些甜酒，肯定要喊餓。
    走出病房，付妍青遇上迎面走來的樓印寒，對方腳下邁得極快，眼底隱隱流動著復雜的情緒。
    “付經理，程總醒了嗎？”對方大約是走得太急，說話時帶著微微的氣聲。
    付妍青勉強做出微笑的表情：“還沒有。”
    “那這個先交給你，里面有林方茹觸犯商業罪的確鑿證據，我爸這會兒正滿世界找我，我擔心在我這兒不安全。”樓印寒將U盤遞到付妍青手里，焦急的模樣。
    付妍青捏著小小的銀色U盤，只覺得無比的燙手。
    “怎么不直接報警？放我這里也不一定安全，我一直待在這兒，對林方茹和你爸來說，就是固定的目標，反而容易得手。”
    樓印寒思忖片刻，菱唇輕咬：“還有一部分證據在程總那兒，我本來是打算跟程總商量之后再做決定的。這樣，你先把U盤給安晴，我去聯系警方。”
    未等付妍青回應，樓印寒便轉身匆匆走了。付妍青不自覺的握緊手心，心下的不安一點點的擴大。
    沒了出去的興致，也確實不太放心留程穆獨自在醫院，付妍青于是打算傳通簡訊給喬安晴，拜托對方買些早餐上來。
    只不過，她才剛拿出手機，便被近到眼前的人影給驚了一跳，差點將手機摔在地上。
    穩了穩心神，付妍青強自鎮定的與林方茹對視，面上三分嫌惡，七分冰冷，眼底盡是冷冽。
    她沒想到的是，林方茹居然與樓印寒前后腳。
    “怎么，林總來醫院有何貴干？”
    “我女兒出事，我這個做母親的不能過來看看嗎？”林方茹反問，表情看不出破綻，但終歸缺了些往日的氣勢。
    付妍青冷笑，胃里一陣翻涌，這大概是她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林方茹會主動關心程穆的死活，大概巴不得程穆再也醒不過來才好吧？
    若不是為了她手里的U盤，林方茹恐怕連念頭都不會轉到程穆身上。
    “林總是還嫌害的小穆不夠慘是嗎？您自詡小穆的母親，那么我倒想問問您這個做母親的，知不知道您的女兒，腰間有無數她親自劃下的傷痕？”
    林方茹沒答話，眉頭微微蹙起。
    而她的淡漠，于付妍青而言是極大的諷刺。
    “雖然清楚您并不想聽，但我還是要告訴林總，被您口頭稱為女兒的小穆，說只有身體疼了，心才不會那么疼。”她指向身后，“現在，您的女兒躺在里面，剛剛從死/神那里轉了一圈回來。您若是覺得有臉，您大可以進去，我不攔著。”
    見林方茹沒有動作，付妍青胸間的恨意，一寸一寸的灼燒了她的理智：“既然林總不進去，那么我只能說抱歉，請您以后有事沒事都不要出現在小穆面前。至于U盤············”付妍青輕輕一笑，“林總想都別想。”
    話落，付妍青開門走進病房，用一門的阻隔，帶給林方茹“羞辱”。
    從外面的回來的喬安晴依稀見到了林方茹的身影，踏進病房時還在確認。
    “妍青，剛才是林方茹？”
    付妍青閉起眼，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借此緩和心神。
    “是她，為了我手里的U盤。”她將U盤遞給喬安晴，“樓副理讓我交給你，里面有相關的證據。”
    “嘖，那么重要的東西，林方茹居然只身前來討要？她想什么呢？果然，是被逼到窮途末路了么。”喬安晴顛了顛U盤，好心情的撥撥耳側的發，把早餐放到桌上，“還得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信業科技的老板跑路了，林方茹損失了不下一個億，簡直是雪上加霜。”
    “總算是要結束了么。”付妍青轉過臉去望病床上的程穆，眼底的眷戀濃的化不開。那深重的嘆息和無奈，寸寸郁結。
    近兩年的紛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膽戰心驚，終于要落下帷幕，但愿往后的日子，她能和程穆平淡的走下去。
    喬安晴捏捏付妍青的肩以示安撫后，離開了病房。剩下的收尾工作，由她來完成，算是送給程穆的一份出院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雙更
    么么噠：
    soup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9-1220:12:58
    ☆、【晉江首發】Ch.78
    Ch.78
    等喬安晴離開,付妍青才堪堪從亂掉的心神里恢復,揉揉酸軟的眉心緩了口氣,付妍青半倚到程穆的床邊,指尖小心的將她頰邊的碎發撥到一側。低下頭去，與她額頭碰額頭。
    暖陽里，程穆的整張臉都顯得溫軟柔和，一貫的讓她貪戀。
    吻上程穆的眉眼，付妍青低低的喚她：“小穆,還不醒嗎？太陽曬屁股了。”
    耳畔輕柔的音調,鉆進程穆的耳膜,她微蹙了下眉，從混沌里掙扎著蘇醒,撐開沉重的眼皮,意識還有些模糊,整個身子像是被什么碾過,疼痛難忍。她遲鈍的望著眼前模糊的影，唇瓣蠕動，喉間喑啞干澀,讓她發不出音節。
    見程穆醒來,付妍青一下子有些無措,握緊程穆的手,顫抖著問她：“小穆，醒了？有沒有哪里難受？”
    程穆搖頭，又點頭,動作極緩慢。
    “我去叫醫生過來。”付妍青只覺得心間被什么撞了下，她起身想往外走，不想被程穆扯住了手腕。
    付妍青轉過臉，便見程穆吃力的在往外吐字：“妍············青············”
    “我在，我不走。”付妍青坐到床邊，眼圈微紅，俯下/身去小心的半摟住程穆，與她耳鬢廝磨，“要不要先喝點水？”
    程穆點點頭，于是付妍青走去倒了半杯熱水，沒找見吸管，只好含了口水在嘴里，遞到程穆唇邊，喂程穆咽下。
    本是挺讓人害羞的動作，可在此刻的兩人看來，卻是無比的自然。許是相處的久了形成的默契，她們，早已不分彼此。
    “還要嗎？”
    程穆還是點頭，付妍青便持續方才的動作。連續喝掉小半杯水后，嗓子被浸潤，程穆終于能夠說出完整的話，意識也漸漸的清醒了些。
    “手怎么了？”
    程穆見到付妍青被她拉著的那只手，掌心纏著紗布，微皺著眉問她。
    付妍青只輕輕一笑：“被玻璃碎片割到了而已，沒什么的。”
    “怎么會被割到？”程穆卻是不依不饒，付妍青只好坦言，“為了救你出來，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
    提起昨晚的經歷，付妍青仍心有余悸，大概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都沒辦法徹底忘卻那一幕了。
    程穆鼻間泛酸，身子很疼無法挪動，只能用腦袋輕蹭付妍青的手：“對不起。”
    “真傻。”付妍青捏捏她的鼻子，“你沒事，就比什么都好。”
    制造撞車的那人，已經喪命于爆炸中。她的程穆能夠安然無恙，該是多大的幸事？原來上天也不是那么殘忍，怕發生的，都沒有發生。
    “我去叫醫生來好不好？讓他們給你做下檢查，不然我不放心。”
    “等會兒再去。”程穆舍不得付妍青離開，她又何嘗不是驚魂未定。昨晚那輛車不要命的朝她撞來時，她只有一個念頭，便是不能死。
    在以前，她或許無謂生死，可如今心間牽掛著人，如何能撒手人寰，丟下付妍青獨自在這涼薄的人世？
    所幸車子的防護性能優良，而她在兩車相撞時緊急打了方向盤，迎面撞上去的是副駕駛那邊的位置，于是得以逃過一劫。
    “妍青。”
    “恩？”
    “我們離開這兒好不好？”她一早便打算過，等紛爭落幕，尋一處安靜的地方與付妍青過下半生。現下雖然林方茹那邊還沒有解決，可她不想再斗下去了，她怕到頭來落得滿身傷痕，反而得不償失。
    “好。”付妍青輕聲應允，低頭吻上程穆的眉眼。
    也許在此刻，并不需要太多的語言，安靜的相擁、相守，感覺彼此間熨帖的溫度，等歲月靜靜的流淌，便已足夠。
    凡塵的紛擾無法止息，她們便抓住光陰的尾巴，過好每時、每刻。
    ··········································
    林方茹被捕時，恰好是在醫院，她正打算拿程氏的股權與程穆做交換。只不過如意算盤落空，話未說完，徐何軒便帶人闖了進來，在她面前站定，拿出警員證表明身份。
    “你好，林方茹是嗎？我們接到線報，說您涉嫌一宗三年前的商業犯罪案，請您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林方茹眸色微凜，本還算平靜的情緒頃刻間崩塌。
    徐何軒抬手朝身后的兩位同事示意，同事上前，按住林方茹的肩膀，壓著她往外走。
    門口處，樓印寒雙手插兜，整個身子半倚在墻邊，在林方茹經過身邊時，眼底恨意盡顯。
    “林總。”她緩緩吐出兩個字，唇角勾出的弧度盡是危險，而那抹笑，仿佛來自地獄，“送您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另外·············”
    樓印寒撥撥耳側的碎發，面向徐何軒：“徐警官，這位可是高危份子，您不打算用些特殊手段押送嗎？”
    徐何軒了然樓印寒的意思，從腰間拿下手銬，正要往林方茹手上銬，又聽得樓印寒在說。
    “徐警官，我有個請求。”樓印寒淡漠的注視林方茹，林方茹隱隱的能猜測到程穆背后的推手就是樓印寒。
    她千算萬算，居然漏算了一個樓印寒。這場紛爭，是她大意了。
    徐何軒還算有耐性：“請講。”
    “您手里的手銬借我下，我想，親自送送林總。”
    “樓副理············”
    “就當我拜托你，徐警官。”
    徐何軒思忖片刻，點頭應下來。
    接下手銬，樓印寒故意將手銬在手心里弄出聲響，一步一步的朝林方茹走近。
    “林總應該沒想到這一天吧？”
    林方茹沒答話，面色有些泛白，全然失了往日的風采。
    樓印寒詭異的笑了下，執住林方茹的手腕，用了狠勁去捏，幾乎要將對方的骨頭捏碎。林方茹想抽出手，無奈樓印寒力氣太大，根本掙扎不得，只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林方茹額角便沁滿了細汗。
    樓印寒滿意的勾了勾唇：“這是我替我媽還你的，當然，還不止這些，您今年五十來歲，這一進去，估計下半生都要在牢獄中度過，最可憐的林總知道是什么嗎？是沒有人會惦記您，會來看您，林總可以想象下那種生活。對了，作為程總的朋友，我還得送您份禮。”樓印寒與程穆對視一眼，附到林方茹耳邊，輕飄飄的說了句，“樓董的股份在我手里，加上程總的股份，程氏可能很快就不姓林了，您猜姓什么？”
    “你！”言語上的羞辱，讓林方茹面色一變，手腕處的疼加上樓印寒帶給她的壓迫感，更是讓她有些抑制不住的發顫。
    而朝程穆望去時，對方只冷漠的注視著這一切，甚至，那眼底的快意比樓印寒更甚。
    “林總這就怕了？”樓印寒冷笑，“那你可得聽好我接下去的話，林總您的股份呢，可能是要被拍賣了，您名下的房屋不動產，大概都要被查封，真是可憐呢。”
    “呵，你也別太得意，你以為就一單非法集資案就能讓我做一輩子的牢？”林方茹強撐起精神反駁，換來樓印寒的嗤笑。
    “那林總可低估我手里的證據了。”樓印寒終于松開林方茹，將冰冷的手銬銬上她的手，緊的嵌進林方茹的肉里。
    “好了，林總慢走不送。”
    往后退開幾步，樓印寒做了個請的手勢，為徐何軒讓開道。
    待林方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程穆眼眸里的冷漠才稍稍淡去了幾分。對上付妍青的眸子，深重的松了口氣。
    紛爭徹底落下帷幕，縱然不是她親手送林方茹走上“不歸路”，但結果是她們所希望的便好。
    付妍青捏捏程穆的掌心，借由體溫給她溫暖。這人，其實并不像她看起來的那般強大，方才分明是在緊張吧，如若不然，手心里怎么會滿是細汗？
    此時樓印寒已經到了兩人身前，一改在林方茹面前的冷漠，回復嫵媚至極的模樣：“多虧了我的便宜弟弟，拿了我爸的U盤玩，這下總算是撥開云霧重見光明了。”
    “這段日子，麻煩你了。”程穆表達對樓印寒的感激，換來樓印寒看怪物的眼神，“真是難得了，程總居然會跟我說麻煩。”
    搓搓胳膊，樓印寒跟兩人道別：“事情都結束了，我也該離開了，跟你兩道個別。”
    “樓副理要去哪里？”付妍青難掩訝異。
    樓印寒攤攤手：“還沒決定，或許，最后不走了也不一定。行了，不打擾你們，樓董手里的股份，我找個時間轉到程總你的名下。”
    知曉程穆大概會說什么，樓印寒抬起手指阻止她說下去。
    “我還是習慣給人打工。”
    樓印寒向來瀟灑，程穆和付妍青也就不再強求。付妍青送樓印寒離開后，回到病房里，接納程穆的懷抱。
    “妍青。”
    “恩？”
    “沒事，就想叫叫你。”
    ··········································
    在醫院里待了大半個月，程穆的傷勢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實在不習慣刺鼻的消□□水味，于是纏著付妍青要出院。
    付妍青哪里會拒絕，什么都依著程穆。
    跟醫生確認過沒問題后，付妍青收拾好行李，問護士要來輪椅，小心的攙扶程穆下床。
    程穆顧念付妍青這半月來的勞累，拍了拍腿，仰起臉滿目的笑意：“我的腿早好了。”
    “不行。”付妍青單指點在程穆的額頭上，將她的腦袋推遠，“保險起見，還是坐輪椅比較好。”
    “我又沒殘廢。”程穆低聲嘟囔，被付妍青瞪了回去。
    雖說付妍青由著程穆，但在身體的問題上，還是很有原則的。
    起初那幾日，程穆總是頭暈，偶爾會有嘔吐的現象，腿部的傷口引起了并發癥，高燒不退。付妍青整夜整夜的守著她，恨不能替她難受才好。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了好些天才稍有緩和，只不過醫生仍是囑咐她們小心為上，畢竟程穆的內傷可大可小。
    推著程穆緩步離開醫院，外面的暖陽令得付妍青舒服的微瞇起了眼。寒涼的冬日，似乎也不再冷了。
    “小穆，我推你走走好不好？”
    “恩，不急著回家，我很喜歡陽光的味道。”程穆張開五指擺在眼前，光影立時變得細細碎碎的。半闔了眼眸，程穆伸手往后附在付妍青的手背上，“真好。”與所愛之人相伴，走在陽光里，過平淡的小日子，真好。
    走出去一段路，兩人遇上了正坐在長椅上分享一盒水果的兩位女生。其中一名留著蘋果頭，模樣可愛至極，完全就像小學生。
    程穆眸中的微光顫了顫，身后的付妍青，則是在微怔過后，唇邊有了笑意，推著程穆朝她們走近。
    “素妍。”付妍青出聲打招呼，素妍聞聲抬眸，不可置信的愣了下。
    “你是············妍青？”
    高鐵上匆匆的相遇，分別，素妍沒想到時隔一年竟然還能再次相見。她的視線落到程穆身上，面上的笑意稍稍隱去了幾分。
    “這位就是你口里所說的那個她了？”
    付妍青點頭，眼底盡是幸福的笑意：“我們最后在一起了。”她轉向素妍身旁的女生，“你呢？終于等到你的女孩兒蘇醒了嗎？”
    素妍摟過女生，寵溺的揉亂她的發：“是呢，就在前不久。寶兒，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我的聽眾嗎？就是這位。”
    女生眼角彎成一道月牙，跳起來湊到付妍青身旁，伸出小小的手掌：“你好，素妍跟我說過你好幾次，還在擔心你最后怎么樣了，看到你們在一起，就太好了。”
    付妍青回握住她，不曉得是因為暖陽，還是女生的好意，心間暖融融的舒服，有什么要溢出來。
    “看到素妍終于守得云開，而你能夠安然無恙，我也很替你們開心。”
    女生歪了歪腦袋，回到素妍旁邊，叉了塊蘋果丟進嘴里，還把盒子遞到程穆和付妍青面前。
    只不過兩人婉拒了，作別了素妍和女生，繼續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