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74
    由程穆的助理曉楠送過來的辭職信此刻正擺在林方茹的桌前,信封上簡短的“辭職報告”四字,刺目至極。
    縱然她巴不得程穆主動離開,不再與她作對才好,可程穆走得如此干脆利落，以勝利者的姿態離開，讓她心下不舒服的緊。
    她要的結果，是程穆落敗，是程穆向她低頭,是程穆承認沒有程家的加持,她程穆什么都不是。
    然而現下,如意算盤落空。
    林方茹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老虎，狠狠將桌上的東西掃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響,震的屋外準備過來請她簽程穆的離職手續的岑西生生頓住了腳步,面色難堪的站在原地。
    捧著水杯輕酌慢飲的樓印寒從旁邊經過,朝總裁室的方向望了眼，眸子里的情緒意味不明：“怎么不進去？”
    “樓副理。”岑西點頭打招呼，犯了難,“那個,林總好像在發火。”
    “是嗎？”樓印寒好心情的輕佻眉梢,那模樣,令得同為女人的岑西竟有些沒有來由的心慌。到底是樓印寒太過勾人了，比狐貍更甚。
    “去忙吧。”見岑西站著不動，樓印寒出聲提醒,岑西連忙收回過于癡迷的視線，垂下頭離開。
    所幸樓印寒全部的心思都在林方茹身上，并沒有注意到。
    抿了口杯中的熱水，樓印寒抬步往程穆的辦公室走。
    程穆離開程氏，是她們計劃中的事。借此惹怒林方茹，從而讓樓印寒取得林方茹的信任，減少林方茹的戒備，樓印寒再和程穆里應外合。如此一來，便更容易行事，從而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收拾的挺快的嘛，怎么，家里有人在等，所以歸家心切了？”樓印寒掃了眼程穆顯得有些空蕩的辦公室，嘴上不饒人的揶揄道。
    程穆沒理，拿起架子上已然枯萎的盆栽端端正正的放到紙箱里擺好。
    樓印寒發現，跟冷硬的冰塊開玩笑，還真是無趣透頂。想到之前她對程穆有過興趣，樓印寒搓了搓胳膊，不免覺得自己可能是抽風。
    將東西收拾完畢，程穆抱起紙箱，從樓印寒身旁經過時，停下了步子：“之后程氏就交給你了。”
    “這話就說的重了，我可不會待太久。”樓印寒撥撥頭發，見程穆手捧紙箱，于是替她打開辦公室的門，整個身子半倚在門邊，姿態慵懶至極。
    對于她的隨性，程穆習慣了，簡單的道過別，踏出辦公室朝電梯間走。沿路有員工過來表達不舍，程穆皆是很有耐性的一一回應。
    樓印寒挫敗的嘆息，身為合作伙伴的她，居然還比不過路人甲乙丙丁。
    ……
    回到家，迎接程穆的除卻空氣里濃郁的雞湯香氣，便是一室清冷。從陽臺繞到臥室，又從浴室返回廚房與客廳相連的位置，程穆依舊沒找見付妍青的身影。
    此般情景，像極了那日付妍青逃開的清晨。
    程穆給自己倒了杯冰水，仰脖灌進胃里，涼意并沒有讓她冷靜，反而生出了不好的預感。放下水杯時，她的手都在抖，以至于一個不注意，將杯子掃到了地上，玻璃碎片跌了一地。
    單手握拳按在心口，程穆撐住桌臺的邊緣，蹲下/身去撿碎片，鋒利的邊緣割到了手指，血珠不住的往外冒。
    程穆盯著手指看了會兒，丟掉碎片，突然的就生出了委屈的情緒，心下如同被塞了把檸檬酸，緩緩的淌遍了身體里的每個角落。
    送完父母回來的付妍青，順便去超市采購了些食材，開門時，瞧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午后三點，煮好飯等程穆回來剛剛好來得及。
    開門進屋，付妍青換下拖鞋，往廚房走時，見到蹲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程穆，心間猛的一疼，連東西都來不及放，直接蹲下/身去抱住程穆。
    “怎么蹲在這兒？”
    耳畔是熟悉的聲音，鼻間是淡淡的柑橘味道，程穆繃緊的身子終于軟下來，抬眸去望付妍青，眼圈微紅：“你回來了，我以為……”后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似的哽在了喉間。
    付妍青心疼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只能捧住程穆的臉頰，用指腹輕撫她頰邊的肌膚：“是我不好，出門了應該跟你說一聲的。”
    她從來沒想過，上次的不告而別，竟給程穆留下了那么深重的陰影。
    “起來了好不好？我掃下地上的碎片。”
    程穆點點頭，借著付妍青胳膊的力站起來，又因為蹲的太久雙腿發麻，身子一個不穩跌在了付妍青懷里。
    付妍青順勢接住她，瞥見她指尖的傷痕，秀眉微凜：“手怎么了？”
    “撿碎片的時候不小心割到了。”程穆掩飾性的把手背到身后，在唇角彎出弧度，“沒關系，不疼。”
    付妍青睨她：“最好是！”話是說的不留情面，可付妍青還是半摟著程穆，顧忌她腿麻，緩慢的走去客廳，讓她坐到沙發上，然后翻出醫藥箱給她的手指消毒。
    “你這家伙，碎玻璃怎么能用手撿？”
    付妍青覺得，她們家的醫藥箱應該擺在隨手可觸的位置。
    那會兒太過慌亂，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程穆靠近付妍青，將下巴枕在她的肩上，不得安生的心總算有了片刻的安寧：“你去哪兒了？”
    “送我爸媽到車站。”付妍青忙著給程穆貼創可貼，頭也沒抬。
    只是這輕飄飄的一句，卻是帶給了程穆的心湖難言的波動，眸子里的光影隨之沉了沉：“他們還是不同意對嗎？”
    “沒有。”付妍青搖頭，收拾好藥品，合上醫藥箱，摟住程穆纖瘦的腰，哄孩子似的輕輕的晃，“他們沒再阻止，只不過真的要接受，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是，就算他們不同意，我也不會再和你分開了。我的家在這兒，我能去哪兒？”
    付妍青安撫程穆的小忐忑似的吻吻她的唇角：“讓你沒安全感了，我道歉。”
    程穆舒服極的半瞇起眼：“誰要你的道歉。”
    “恩，我知道你要我的一輩子。”
    “知道就好。”程穆整個人往付妍青懷里鉆，“我得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什么壞消息？”
    “我失業了。”
    消息來得突然，付妍青微怔了下。不過想到程穆終于能夠脫離林方茹的控制，不再委曲求全、任人擺布，替她覺得開心。
    “失業就失業吧，我養得起你。”
    “我很好養的，都不挑食。”
    “還說不挑食，選個酸奶都能跟我爭半天。”
    程穆喜歡有果粒的，可她偏偏中意原味。每次在超市，兩人都能就酸奶的口味問題相互爭執。倒也不是不能兩種都買，她們只是在享受這般充滿生活氣息的過程。
    “大不了我以后讓讓你。”程穆皺皺鼻子，不曉得是不是累了，干脆閉起了眼睛，躺下睡在付妍青的腿上，又抓了個靠枕抱進懷里。
    付妍青將程穆散落到臉頰上的發撥到一側，附上她偏涼的手：“累了的話去床里睡。”
    “不要，就要靠著你，免得你趁我睡著逃跑。”
    付妍青心間泛酸：“我在你心里，逃不走。”
    程穆調整了下位置，貼著付妍青的小腹，唇邊的笑意一寸一寸的化開。等解決掉林方茹那邊的事情，她想和付妍青尋一處安靜的地方，過她們的下半生。
    等程穆睡著，付妍青小心的給她蓋上毯子，往她的頭下塞了個靠枕，然后輕手輕腳的起身，準備去做晚飯。
    剛走出沒幾步，便聽到茶幾上的手機在震動，擔心吵醒程穆，付妍青快速拿起手機，走去陽臺接聽。
    電話是蘇慕藍打來的，可以聽得出來，音調很愉悅：“妍青，海藍國際要辦平安夜酒會，想邀請你和程總一起來。”
    付妍青朝后看了眼在客廳里安睡的程穆：“我得問下她。”
    “程總應該不會那么小氣吧？”
    “不是這樣的蘇董。”付妍青急切的解釋。
    那頭傳來輕笑：“開玩笑的，其實是我有意向和程氏合作明年的項目，所以舉辦了這次的酒會，算是拉近下海藍國際和程氏的關系。”
    付妍青猶豫著該不該告訴蘇慕藍程穆已經離職的事，卻是聽到對方補充了句：“程總離職也沒關系，情分在嘛。那就先說定了，到時你們一起來。”
    “好。”盛情難卻，付妍青只得應下。
    結束通話，付妍青不免好奇蘇慕藍今晚的狀態，似乎，有些興奮的過頭了。
    回到客廳，程穆已經醒了有一會兒了，睜著霧氣迷蒙的眼，就那么凝視著付妍青，頂燈暖色的光落下來，映得她的臉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在和誰打電話？”
    “蘇董，她邀請我們去平安夜的酒會，說是要拉近下海藍國際和程氏的關系。”付妍青坐到沙發邊，握住程穆伸過來的手。
    程穆把玩著付妍青的指尖：“可我都不在程氏了。”
    “我也覺得奇怪，而且她剛才的語氣，聽著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別好的事情。”
    “不會是因為能見到你才特別開心吧？”
    “再瞎說！”付妍青揪住程穆的臉頰，“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程穆哼哼著沒說話，偶爾拌拌嘴，那是生活的調味品。從那次的綁架事件之后，她對蘇慕藍的介懷已經徹底消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蘇董的西皮要上線了
    =￣ω￣=
    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