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同樣是防御陣,面前這艘明顯比原本那艘花舫堅固了不少。船中和船外像是兩個世界。</br>
黑羽靈鳥一上了船，化為原型大小,像只死鳥**著。大殿與長默同樣狼狽，一身濕衣和濕發貼在身上。</br>
飺人靜靜站在大殿身邊，像是一個守護雕塑。</br>
這么威風凜凜的飺人太過罕見，一出現,整船的人的眼光幾乎都停在它身上。</br>
艙室間明亮，坊主眼巴巴迎了上來，一雙眼睛同樣在飺人那里停頓了一下,很快又粘在大殿身上。</br>
“是我的罪過！在花舫上沒有保護好客人的安全！”坊主連連自責。</br>
“快，取兩套衣服來！”</br>
大殿搖了搖手，隨手一道風刃劈出，他與長默兩人身上的濕衣很快干透。</br>
“有勞坊主了。這是誰也不能想到的意外,坊主不必自責。”</br>
“還好貴客無恙。否則真是萬死難辭其咎！”坊主淚花盈盈。</br>
“我知，我知。”大殿敷衍地拍拍他的肩，拉著長默往船外看。</br>
這拉看，瞧出些不同來。</br>
只見船上東南西北站了幾隊武侍，與在花舫上的混亂抵抗不同,這位坊主明顯已經在短短的時間內摸索出了對付這些海妖的方法。</br>
見每隊武侍出列的都是遠程類的異能者,每三人一組，有發出冰棱的，雷箭的，還有火矛之類，當持令者揮示，三人一同朝數米外的目標攻擊，海妖們明顯敵不過三組異能的攻擊，一旦被擊殺，沾染異能味道的尸體立刻引來同類的爭搶。</br>
依靠這種轉移注意力的方法，船舫不再成為海妖爭搶的主戰場。一群海妖虎視眈眈地圍在船四周，像一群等待投喂的魚群。血腥味盈滿海域。</br>
大殿問：“這船也是坊主的？”</br>
坊主道：“算是吧。”</br>
“坊主的目的地是那里，可否送我父子兩人到州府官船？”</br>
“您也看到了。”坊主為難道：“我這個方法有效，但船最好但持不動。船一旦開啟，很容易又成為攻擊目標，公子現在一身疲憊，小公子也是受苦了，兩位貴客不如在船中暫時歇息下來，等待州府救援。”</br>
大殿道：“也是道理。那有勞坊主了。”</br>
坊主大喜，連連叫人上肉上酒。</br>
這對坊主父子異常熱情，那邊招呼著，那小坊主阿英又陪在長默身邊，關切道：</br>
“阿弟，我看你臉色不好，可是受了傷？”</br>
這時，長默臉上的血跡己經被大殿拭凈，但臉色青白，唇瓣又異常的殷紅，一看不太正常的樣子。</br>
阿英的眸光若有若無往那唇瓣擦過，眸光不易覺察帶著一點熱度。</br>
他伸手還想探一探長默的額頭，旁邊卻有人將他拂開了。大殿將人拉到自己身邊，摸摸他的額頭：“不舒服嗎？”</br>
“沒有，沒事的，大概是吹了些海風。”</br>
“船上有醫士，要不請來看一看。”阿英道。</br>
“要看嗎？”大殿問長默。</br>
“不用的。我休息一下好了……多謝。”</br>
“我與阿弟一見如故，不用這么客氣的……”少年連忙道。</br>
“小坊主有心了。”大殿客氣道。卻是將長默安置在內側，與這位叫阿英的小坊主完全隔離開來。</br>
“船上伎人都逃出來了么？”夾起一筷菜，大殿又恍不似在意問。</br>
“……沒逃出來。這些伎人都是島上的漁女，沒有縛雞之力。船被沖垮，這些人都受了難。是我無能……”</br>
坊主放下筷子，一臉難受：“一夕之間，船人全毀，十美坊雖不值什么，卻是我費心打理的基業……”</br>
“坊主節哀。”大殿道。</br>
“今晚這事情不對勁，這些海妖分明是入魔了。連我不小心也中了招。還好我身旁有阿子在。被動入魔定有個源頭，如此大規模的入魔，以公子見識，可有什么看法？”</br>
大殿道：“看法是有，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br>
“說來也是！誒……誒！”坊主連連嘆。</br>
他們聊著天，沒人發現，立在大殿身邊的飺人耳朵異常地動了動，綠眼睛短暫地轉動了一下。</br>
酒菜用后，兩人拒絕了坊主的熱情邀請，要了一間房歇下。坊主進而殷勤地暗示可以提供特殊服務也被拒絕了，一臉的失望。</br>
仆人送來熱水，兩人著熱水簡單清洗了下，和衣一同臥下。</br>
艙床比較窄小，大殿的手臂繞過少年的頸項，將他圈在自己懷里。</br>
“怕么？”他輕聲問。</br>
長默輕輕搖了搖頭。</br>
“別怕，有我呢。”</br>
長默心態成熟，與同齡人相處大多時候不自覺做著照顧者的角色，是瑛娘后來也是不自覺依賴著兒子，將他當成小孩對待的，大概他的繼父啞二一個，眼前的大殿算一個。</br>
不得不說，有個長輩在上頭，天塌下來有他承擔著，告訴自己不用怕，有我呢這種感覺真的不錯。</br>
“嗯。”長默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只是頓了頓，他又小聲道：“不要小看我，我也是可以幫您的。”</br>
“我知道、我知道。”</br>
有種很是親密的感覺流轉在兩人之間。</br>
“大殿，您想跟殿下說說話嗎？”長默又問。</br>
“想。可是地點不太對，算啦！”大殿親密揉揉少年的頸窩，少年人身形瘦長，躺在他的身側一點都不覺局促：“你以前做的很好。你的能力，不要輕易暴露在人前。”</br>
“……是。”</br>
兩個人的呼吸不覺都舒緩了起來。</br>
這個晚上長默的消耗甚大，一睡下不自覺進入深沉夢鄉。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間突然被搖醒，大殿的臉湊近，手捂著他的嘴，跟他做了個“噓”的動作。</br>
長默吃了一驚，瞬間全清醒了，以口型問大殿：“怎么了？”</br>
大殿同樣以口型回應：“咱們現在離開。”</br>
長默差點叫出聲：“那坊主不對勁？”</br>
大殿搖頭，也不曉得是回答不對勁，還是不清楚。</br>
兩小同樣被喚醒，左右一鉆，分別藏入大殿的衣袖之中。</br>
“緊跟著我。”大殿對長默說。</br>
長默不自覺緊張起來，緊跟在大殿后頭，不敢大意。</br>
一直默默守護的飺人此時走在前頭，充當先鋒的角色，長默注意到，大殿掩藏在袖中的手隱隱白光閃動，正是蓄勢待發的戰斗狀態。</br>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下半夜，外面第一層的艙室戰斗的聲音依然沒有停歇，二層的范圍內卻靜成一片。艙室之內的設計是左右兩邊都是休息的艙房，正中是廳以及上下的出口，廳中有個仆侍守著，此時正打著瞌睡，大殿一道風刃劈過去，那人消無聲息地軟倒了。</br>
大殿四下一掃，抬抬下巴，示意長默去攀第三層艙室的那道木扶梯。</br>
兩人順利地登上了第三層。</br>
一入第三層，長默覺得眼前一黑，陷入異乎尋常的黑暗之中。</br>
一路走來，這個過程很短暫，毫無阻隔，順利得超出意外，不僅不能讓人放松，反而隱隱生出警惕，現在陷入這片黑暗之中，不安的感覺被放大至極至。</br>
大殿明顯也感受到這種異常，握住了長默的手。</br>
長默正想跟他交流一下什么，下一刻，光明大起！</br>
坊主父子站在第三層的廳中正中，正以奇怪的眼神望著他們。</br>
“貴客，三更半夜，你們到這里做什么？”</br>
大殿微笑道：“掛念家人，所以向坊主辭行來了。”</br>
“辭行？為什么要走？是我們招待不周嗎？”</br>
“坊主盛情，自然不是。”</br>
“你是怎么看出破綻來的？”坊主問。</br>
這個時候，坊主臉上那種纏纏綿綿的表情消失了，現出陰沉。</br>
大殿笑笑，指指護在身前的飺人，又指了指自己，“風力疫力雙異能，這么明顯的事，坊主居然一點都不問一問。”</br>
“啊！是啦！是我疏忽了！我是知道的，全天下能做到這一點，唯有風家的人！會驅使一只黑羽靈鳥的，唯有風涯大殿啊！”</br>
“還有這位小朋友是什么來頭？”坊主看向長默：“入魔的源頭是你吧？”</br>
長默在燈光現起那一剎那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他看到，大廳中，還有五道筆直的身影將坊主父子圍在中間，形成一個奇怪的陣形。</br>
那五個“人”，僵硬的身形，黑袍黑臉，沒有一點情緒的眼睛，長長的獠牙，赫然正是飺人！</br>
但是，讓長默震驚的不是為什么等同于大昊禁制品的飺人會出現在這里，而是那五道身影中，有一個特別待遇是被綁著的，此刻正皺皺鼻子，仿似在嗅聞分辨什么氣味，然后扭著臉沖長默的方向，發出委屈的嘶嘶聲。</br>
“小紅！”長默不自禁叫道。</br>
“嘶嘶嘶嘶！”</br>
“啊！你們認識！”坊主兒子興奮道。</br>
“坊主，接下船資！”大殿突然喝道。</br>
一團黑呼呼的東西向坊主擲去。與此同時，飺人手中蓄力以久的一道綠芒向船艙頂棚劈去。</br>
船艙中有奇怪的陣法，外頭又有防御陣，普通的攻擊不能破開。</br>
大殿耐著性子跟坊主對話，等的是這一刻。</br>
這一擊，力道很大，頂棚當真被破開一道裂縫。</br>
“上來！”大殿朝長默吼道。</br>
風涯大殿在他站立的地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只美麗的青鸞鳥。</br>
巨大的青鸞鳥輕輕拍動羽翼，渾身彌滿云霞般的流光溢彩。</br>
這鳥太美麗、太耀眼了，像一團燃燒的火焰。</br>
長默看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往那鳥背中一躍——</br>
“啟陣！攔住他們！兩個都要留下！”坊主吼道！</br>
一陣炫目的光芒自腳下升起，長默的手剛搭上鸞鳥背羽，感覺兩腿同時一沉，那少坊主，還有不知何時掙脫束縛的小紅一左一右抱住他的腿。</br>
“！！！”</br>
青鸞鳥一聲清脆長鳴，兩道風刃劈出，也不看結果，雙爪分別抓著自己的飺人與長默，震翅向頂棚裂縫撞去。</br>
“嘩啦！”頭頂的防御陣發出裂帛一樣的破裂聲響，青鸞鳥又一聲嘶鳴，正想震翅飛去，突然若有所感，低頭一看，看到被他緊緊抓著的長默恰好被一團光芒所籠罩，突然從他眼前消失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