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前,姜鶯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為一個人洗手做羹湯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但出嫁前她被孟瀾耳提面命地教過幾日,學成了個半吊子。</br> 這不昨晚說好要到天策府送午膳,今兒一早姜鶯就忙開了。在小鳩和茯苓的幫助下一切還算順利,不過盛湯時匆忙,這才不小心燙到手背。</br> 小姑娘的手恍若象牙雕成,又白又細,就連指甲都透著淡淡的粉。此處人少,她的手被王舒珩抓住,姜鶯軟著嗓子:“夫君幫我吹一下。”</br> 他的小王妃身子嬌,嗓音甜,稍稍一示弱王舒珩那顆心就軟的一塌糊涂。他舉著姜鶯那支小爪子笑起來:“光吹一下能好?”</br> 姜鶯不知何意,只見王舒珩低頭含住她的手背,輕輕吮了一口。</br> 他呼吸是溫熱的,舔舐一下被燙紅的傷口,明知故問:“這樣還疼嗎?”</br> 因為他的動作姜鶯呼吸明顯一滯。</br> 明明男人吻的是她的手背,姜鶯卻感覺吻在了她的心上。一顆心小鹿亂撞砰砰直跳,臉也不爭氣地染上緋霞。</br> 她顫抖著把手收回,語調也變了:“我……我只叫你吹吹,誰準你親了,這還在外面呢。”</br> 知道她是個面皮薄的,王舒珩也不逗了,揉揉小姑娘腦袋低聲道:“抱歉,沒忍住。”</br> 說罷牽上姜鶯去琴治堂。琴治堂是王舒珩在天策府休憩的地方,他吩咐完福泉去找大夫拿藥膏才攬著姜鶯進屋。</br> 堂內充斥著淡淡的沉香,細碎陽光透過雕花窗柩,掃下斑駁的陰影。</br> 姜鶯打開食盒,將里面的栗子燒雞,蜜煎青梅,桂花香薷湯和米飯一一擺好,還有一道她最喜歡的甜點紅豆奶凍。</br> 天策府不方便多留,放下吃的姜鶯就要走,王舒珩叫住她:“急什么?過來。”</br> 姜鶯只得坐到他身邊,小聲說:“那夫君吃完我再走,還能和夫君多待一會。”</br> “你吃了嗎?”</br> 姜鶯搖頭,她本打算送完午膳再回去吃。王舒珩不知從哪找來一副碗筷,說:“一起用吧。”</br> “不行,飯菜只有一個人的量,我一起用夫君就吃不飽了。”</br> 王舒珩哄她:“沒事,坐下!”</br> 大約真是有些餓了,兩人分食飯菜沒再說話,一時間屋內只有碗筷的碰撞之聲。不過很快,姜鶯就發現飯菜的味道不大對勁。</br> 飯菜是她做的,小鳩茯苓從旁協助,按理說味道應該差不了,但姜鶯吃第一口的時候就發現了,栗子燒雞太咸,湯太淡,就連米飯都是半生的,唯有那道紅豆奶凍味道尚可。</br> 姜鶯吃過兩口強行咽下,不好意思道:“要不夫君還是去公廚吃吧。”</br> “無妨。”王舒珩吃的很快,轉眼米飯就下去一半,他把蜜豆奶凍推到姜鶯跟前,說:“你先吃這個墊墊肚子。”</br> 霎時,心里那股愧疚更重了,姜鶯抿唇:“可是……我做的飯菜很難吃。”</br> “沒毒就成。”</br> 常年在外奔波勞苦,王舒珩對吃的沒多大要求,在北疆時面餅就涼水都不知吃過多少,他真心不嫌棄姜鶯做的東西。小姑娘好不容易下廚,再挑錯他成什么人了。</br> 見姜鶯還是低著頭不高興,王舒珩捏她的臉:“快吃。”</br> “夫君真好。”</br> 姜鶯拿起調羹,一勺一勺吃起來。她吃的認真又滿足,動作慢條斯理,王舒珩目光不自覺地望過去。</br> 美人在側,一張芙蓉嬌面俱是羞意可憐又可愛。王舒珩就這么怔望著,見她把白色奶凍小口小口吞入腹中,櫻唇瑩潤,粉舌若隱若現不禁讓人口干舌燥。</br> 王舒珩僵硬地移開視線,忽然覺得偌大的房間空氣稀薄起來。</br> 比起用午膳,他想做些別的……</br> 飯菜量不大,很快就吃完了,恰好此時福泉也取回藥膏,王舒珩便拉過姜鶯的手幫忙上藥。</br> 藥膏涼涼地抹在手背,姜鶯的心也一樣涼涼的。她抬眸,極其認真地保證:“夫君不要嫌棄,我回府就好好學,下次一定能做好。”</br> “不嫌棄。”</br> 姜鶯覺得有必要對方看到自己的誠意,便自夸說:“我做飯還是很有天賦的,今天是太著急了。比如那道紅豆奶凍只學過一次,味道很不錯。”</br> 說到這兒姜鶯頓住,愈發不好意思。唯一一道好吃的還進了她的肚子,夫君都沒吃兩口。思及此,姜鶯討好地湊近,說:“夫君晚上還回來嗎?我做好紅豆奶凍等你。”</br> 王舒珩眸光一暗,忽地嚴肅起來。</br> “軍制變革迫在眉睫,不久便要回稟圣上,我這幾日大概都只能宿在天策府。”眼瞧著姜鶯一點一點蔫下去,他笑著夸贊:“不過那道紅豆奶凍味道應該極好,方才看你吃的很香。”</br> 的確很好吃,姜鶯賣力地推薦說:“那我明日多做一些給夫君送來。”</br> 王舒珩眉頭微蹙,扮作可憐:“可我現在就想吃。”</br> 這不是成心為難人么,姜鶯望著那只空空如也的小羹蠱,神色糾結,早知道就留一點給夫君了,都怪她貪嘴……</br> 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王舒珩緩緩湊近,貼著她的唇角說:“你別動,讓我嘗嘗。”</br> 下一瞬,男人猝不及防地吻上來。</br> 所有未盡的言語都被吞沒在這個吻中,他的唇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微涼泛著冷意,但總能讓姜鶯渾身都熱起來。</br> 小心翼翼地試探,再猛烈地進攻,輾轉流連貪婪地攫取。</br> 這個冷情的男人每次同她親近時,眼眸中總涌動著一種與之形象不符的欲念。時而像溫柔的風,時而又像發瘋的獸。</br> 一吻結束姜鶯已是氣喘吁吁,她紅著臉大口大口喘息,美眸嬌嗔地瞪著男人。</br> 卻聽王舒珩附在耳畔道:“這不就吃到了,的確味道極好。”</br> 難得安靜的午后,清風動容陽光熱烈,姜鶯窩在王舒珩懷中靜靜喘息。在親近這方面她歷來笨拙,每次被欺負完都要歇息好久才能重新打起精神。</br> 饜足的男人摩梭她的脊背幫忙順氣,聲音慵懶且沉:“聽陛下說,這幾日段緋緋還要來汴京,我不在你若無聊就去找她,順便也認識一些新朋友。”</br> 姜鶯奇怪,段緋緋又要到汴京相看了?但總歸是件好事,她在汴京沒什么認識的人,若有段菲菲兩人還能呆在一塊解解悶。</br> 王舒珩像哄小孩一樣拍著她的背:“過段時間我有空,就帶你出門轉轉。”</br> 且說著,不知不覺就過了午時,王舒珩一會還要回三省堂,他把姜鶯從自己身上扒下,說:“你該走了。”</br> 午后容易犯困,姜鶯這會已經快睡著了。小姑娘像藤曼一樣纏在他身上,怎么也不肯動。</br> 見她實在太困,王舒珩便建議:“下午你在此處休息,不要隨便走動就是。”</br> 王舒珩欲把人抱起放回榻上,可姜鶯忽然掙扎著起身自顧自往外面走,嘴里念念有詞:“我要回王府,被人看見我在這里不好。”</br> 她打開門,又被王舒珩拽住胳膊往回拉,一下撞上男人的胸膛。</br> “走之前不與夫君好好告別嗎?明天才能見面了,小王妃。”</br> 姜鶯想想也有道理,她的手指在寬大袖袍下輕輕勾了勾對方,說:“今夜想你。”說罷飛快地在王舒珩臉上啄一下,心里漸漸地甜起來。</br> 琴治堂大門已經被打開,屋外站著福泉和天策府典簽曹郇。目睹這個場景,兩人皆是一愣,看著不是走也不是,只得局促地站在原地。</br> 等姜鶯同王舒珩告別完拎上食盒要走,這才發現門口站著兩個人。看樣子應該是在門口站了許久,那豈不是她和夫君……親親都被看見了?</br> 她尷尬到不知怎么辦,反觀王舒珩卻很淡定,好像變臉一樣頃刻間便恢復往日的冷冷清清。</br> 還是福泉率先反應過來,說:“殿下,曹典簽有事與您商議,屬下正要通報。”</br> 王舒珩淡淡地嗯了聲,吩咐福泉把姜鶯送回王府,跟隨曹郇到三省堂議事。</br> 直到她走遠了,曹郇心里都還泛著嘀咕:沅陽王與王妃在一起時,看上去……似乎還挺平易近人的。</br> 有了這次的教訓,接下來幾日姜鶯來天策府送午膳都不敢多留,有時被王舒珩截住,才親兩口就鬧著要走。</br> 日子如流水般過了幾日,段菲菲也到汴京了。不肖姜鶯傳話,段緋緋就主動上王府來尋她。</br> 自姜鶯成婚后兩人還是頭一次見,段緋緋身為皇帝親外甥女每回出門都講究排場,她被一堆丫鬟侍衛簇擁著進入王府,衣著華貴臉上卻苦巴巴的:“鶯鶯——”</br> 姜鶯請人到竹軒中說話,一坐下段緋緋就忍不住了,笑嘻嘻湊上前來問她:“成婚后怎么樣?我聽舅舅說殿下可疼你了,入宮謝恩那日你不在身邊一會就魂都沒了。”</br> “夫君哪里都好。”</br> 她那副嬌羞的模樣落在段緋緋眼中,不免又要打趣一番。兩人剛認識時,段緋緋就知道姜鶯長得好,相比成婚前的靈動嬌俏,現在還多了一絲楚楚的風情。眸含春水,段緋緋一個女子都覺得勾人,莫說沅陽王了。</br> 段緋緋輕嘖兩聲,目光在姜鶯身上巡脧:“你晚上肯定睡不好吧?”</br> 姜鶯沒聽出她話外的意思,老實道:“挺好的。”</br> “沅陽王不折騰你?”</br> 這姑娘說話沒羞沒臊,姜鶯鬧了個臉紅,她不輕不重打段緋緋一下,怒道:“你說什么呢!夫君公務繁忙……”</br> 段緋緋趕緊賠罪:“好好,不逗你了。”她趕緊轉移話題,“今兒我來是找你幫忙的。”</br> “什么忙?”</br> 說起這個段緋緋難得臉紅,道:“之前與你說過,我在龍華寺對一個男子一見傾心,本小姐找他兩年可算找著了,但人家瞧不上我。”</br> 這事姜鶯記得,她好奇:“誰呀,竟還能看不上你?”</br> “姓曹名郇,我也是最近才知他在天策府任職,曹郇躲我躲的跟洪水猛獸似的,本小姐根本沒機會下手!”</br> 姜鶯仔細一想,還真對這人有印象。不過她和段緋緋都只知曹郇在天策府任職,其他情況一概不知。</br> 段緋緋的要求很簡單,過幾日長陽侯舉辦春宴宴請汴京勛貴,但曹郇八品官職又非世家公子,并不在宴請名冊上,她便想讓沅陽王把人帶過去,好制造見面機會。</br> 段緋緋夸下海口:“以本小姐的美貌,這次肯定把曹郇拿下。”</br> “若拿不下呢?”</br> 段緋緋頓了下,“那就……把人綁回去。”</br> 姜鶯被這位大小姐的行事風格嚇了一跳,她沒有立刻答應,只說先幫忙問問曹郇的情況。</br> 哪知段緋緋還沒完,胳膊肘砰砰姜鶯,虛心請教:“你說……追求男人到底怎么追?快教教我,你當初是怎么拿下沅陽王的?”</br> 姜鶯否認的很快,“我又沒做過怎么知道,再說是夫君先喜歡我的,我才沒有追過他。”</br> 段緋緋明顯不信,但識趣的什么也沒說。沅陽王主動追求一個女子,那畫面光想想就覺得驚悚。</br> 這天春雨細如牛毛瀟瀟而下,汴京城籠罩在濕漉漉的霧氣中。</br> 春風雨露催人歸,王舒珩回王府時夜已經深了。在天策府夙興夜寐幾日,福泉等人也累的睜不開眼,他吩咐人下去不必跟著,信步回雙寧院。</br> 臥房透出一片暖色燈火,顯然有人在等他歸家。門外值夜的丫鬟婆子面生,想必是不久前才進府的,見了他惶惶起身拜見,看上去還算規矩。</br> 王舒珩低聲讓她們回屋歇息,才整理衣冠推門而入。透過重重帷幔望向床榻,依稀可見美人臨燈而坐。</br> 她身上穿著妃色滾雪寢衣,青絲柔順地垂在榻上,隔著燈火望去模樣安靜乖巧,鴉羽似的長睫和燭火一同律動,當真是顏如玉,氣如蘭,美好的恍若一副畫。</br> 王舒珩看了片刻才解下外衫,說:“我回來了。”</br> 一早姜鶯就得了消息,知道王舒珩今日回府一直等到現在。她抬眸,唇角微彎淺淺笑開,走近替他更衣。</br> 成婚這么久,伺候夫君更衣這種事姜鶯已經很熟練了。多日不見她先撲上去,環抱住王舒珩精瘦的腰訴說委屈:“想念夫君。”</br> “這不是回來了嗎?”</br> 她走近,屋內的幽幽暖香也隨之浮動,勾的王舒珩心頭一顫。</br> 解帶寬衣后王舒珩去沐浴,等收拾干凈出來,姜鶯已經躺到了床上,她朝里側臥著,不知睡沒睡。王舒珩解下金鉤上的層巒重幔,霎時昏昧錦帳中幽香愈發濃郁了。</br> 他上床后把人攏入懷中,姜鶯也翻身睜開眸子望著他。</br> 王舒珩手臂緊了緊,“還沒睡著?”</br> 姜鶯搖頭,“我有事想問夫君,天策府典簽曹郇是哪里人士?今年多大?家中可有妻室?”</br> “你就因為這個一直沒睡?”</br> 姜鶯如實道:“嗯,段緋緋托我幫忙問問。”</br> 漫長春夜,新婚不久的小夫妻靜靜臥在一塊,王舒珩耐著性子,說:“濟陽曹郡人士,二十有一,瞧他每日醉心于公務,應該沒有成家。”</br> 姜鶯哦了聲,眨巴眨巴眼睛,認真思考的模樣讓王舒珩眉眼微鎖。她毫無察覺,繼續問:“品行如何?”</br> “不知。”</br> 姜鶯托著下巴:“有人對他一見傾心,我瞧著曹郇樣貌也還不錯,夫君覺得他是可托付終生之人嗎?”</br> 王舒珩沒有再應,沉默一會才支起上身瞧她:“姜鶯,你覺得這時候與我討論別的男人合適?”</br> 銀燈搖曳,芙蓉帳暖,數日不見他的小妻子卻只顧著為他人做媒。</br> “我沒有別的意思。”知道這人心眼小,姜鶯趕緊解釋:“段緋緋喜歡曹郇許久,我只是……”</br> 王舒珩打斷了她:“可我不喜歡,不喜歡你這么關心別的男人。”</br> 他這個人很少明著表露情緒,無論喜怒哀樂都是一種神色,很多時候他的想法都是姜鶯猜的。</br> 姜鶯明顯頓了頓,片刻后心里那點甜緩緩漫開,順勢問:“所以,夫君是在吃醋嗎?”</br> “是!”王舒珩答的很干脆,轉而把問題拋給她:“夫君吃醋不高興,你要怎么辦?”</br> 姜鶯親昵地用鼻尖蹭蹭他的臉:“那我哄哄你,不要生氣啦。”</br> 王舒珩沉吟,目光幽幽,明顯在質疑用這個能哄好?</br> 猶豫了片刻,姜鶯終是伸出手,學著王舒珩以前做過的那樣,輕輕解開了對方的里衣系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