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被趕出學校的時候,一開始我有些迷茫,黑銀中學從來不是一個讓人感覺像是可以在里面學到什么東西的地方,但是那始終是我過去幾年里每天待的地方,再也不能回去讓我感覺非常糟糕。我還沒有畢業,但是我再也回不去那個屬于3D的臟兮兮的教室了。
我感覺我被我的朋友和同學錯待了,我的確犯下了他們指控我的罪名,阻止了一場我的朋友和我們敵對學校之間的戰爭,但是我的朋友從未聽過我的解釋。他們沒有給我自我辯護的機會。當我向我們的敵人彎下腰的時候我并沒有感到屈辱,而當我的朋友們拒絕理解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他們的時候,我感到了屈辱。
這件事的后果是我沒有料到的,我認為是朋友的同學打了我,學校因此聯系了我的父親。
我父親和學校董事達成了協議,我因為打架被開除了,但是我仍然能夠得到畢業證書。學校董事的唯一要求是在畢業典禮之前我都不能再去學校了。對我父親的而言,他或許只是想保護我,但是對我而言,這仍然像是一個骯臟的交易。書面上我仍然是一個學生,但是在真實生活中,我什么也不是。
我從來沒有機會表達我的醫院,但是鑒于班級中的氣氛,或許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但是我仍然感到迷茫和孤獨。
我夜間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白天則在家里睡覺,只為了能夠遠離我父親的說教,這當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除此以外我還能做什么呢。
當我像一個迷失的幽魂時一個男人找到了我,問我是否想要晚上在酒吧工作。老實說鑒于我還沒到合法飲酒年齡,被邀請去酒吧工作令我感到有些奇怪。但是我沒怎么考慮就接受了他的邀請。畢竟這能給我點事做,消磨時光。因為我父母的反應,我不想待在家里,而我所有的朋友都背棄了我,在這世上,我感到并且也的確是孤身一人。
幾天后我就開始在那家名叫 Frentzen 的酒吧工作。那份工作幾乎不需要思考,大多數時候我更像是個仆人,但我喜歡重新成為某個群體中的一部分的感覺。打掃和聽從一些愚蠢的工作指令成為了我的日常生活,但是至少這里有人和我說話,他們把我當作人類那樣去對待。
某個傍晚,我正在將一些用過的瓶子搬出酒吧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個女聲呼喊我的名字,我循聲望去,那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人,穿著有些過時的衣服。
老實說我甚至考慮過直接無視這個女人,經驗告訴我陌生的出現往往不會代表什么好事。
我對這個長發的小巧女人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是誰?”,而我好奇的是她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她想從一文不名的我這里得到什么。
那時的我并不知道我的生活將會因為這個嬌小的女人發生多大的變化。
她自我介紹說是我的班主任山口久美子,這令我困惑極了。她問我是否想回學校,那一刻,我由衷地感到可笑,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居然是一個陌生人,她甚至還是個老師。而老師總是不值得信任,只考慮到自己的人。
她到底在這里干什么?我心中好奇,但表面上卻是一副毫不關心的樣子,將手中的箱子放下,我告訴她事情的真相:“我被禁止去學校。”
“你還真是老實啊。”她這樣說。
當我回想這一切的時候,我發現她是第一個說我老實的人。因為我不去學校,因為我遵從了我父親和學校之間的協議而說我老實。
她的行為讓我很不快,我已經處在人生低谷了,不需要無關的人來對我說教。我嘗試著不要去注意她那雙閃耀對某個從未見過的人的關心的光的眼睛。她的眼睛和話讓我感到很挫敗,我抓住了她的領口,將她的臉拉近我,惡狠狠地問她:“你想和我打架嗎?”當然,我只是想威脅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打一個女人。
這個女老師竟敢對我說她不會和我打架因為我太弱了,那一刻我幾乎要打破不打女人的原則。怒火在我的心中燃燒,但是我仍然很好奇,她堅定的眼神透露出的東西更甚她的話語。她根本就不害怕,她是真的認為她會贏。惱怒地看了她最后一眼,我松開了手,離開了她溫暖的衣服。
她并沒有放棄,這個女人甚至膽敢對我發表了一通關于校長和校董事不能決定任何事的說教,仍然堅持她希望我可以回學校去。說的好像我能相信她似的。誰會在被所有朋友驅逐之后回去呢。
武田或許愿意,但隼人,土屋和日向不會歡迎我回去的。武田知道我阻止那場戰爭的真正原因。只有他和我知道我為什么那樣做。我那樣做是為了他,那樣他就可以畢業了,可以讓他的母親感到驕傲。在那樣的情況下,對我們而言我被趕出學校是最好的解決方法。盡管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我仍然將他看作是朋友,并且會遠離一切以保護他。
哪怕她就在這里,沒有哪個腦子正常的人會相信一個老師的話。嘗試著忽視我心里的聲音,我拒絕了她的提議。她出現在這里,一個酒吧外,已經表明她和我以前的老師不同。因為我從她那里感覺到的感情,我告訴了她我的真實感受,我一邊說一邊將那些臟瓶子從一個筐子移到另一個筐子里,她就站在離我幾米的地方。真相很簡單:“我不相信老師。”我聽到她向我走來,蹲在我身邊,深吸一口氣,然后希望我能相信她。
為什么要給她一個機會?
她用充滿希冀的聲音請求我給予她信任,我幾乎要被動搖了。當我坐在那里,注視著她的臉龐,我感到非常矛盾。我想要相信她,但是有一些事阻止了我。或許我過去的經歷已經摧毀了我信任他人的能力。
從酒吧后門走出來的人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時光,他們看到我們在一起,于是叫了我的名字,粗暴地告訴我別偷懶,打碎了我這一刻的脆弱。
她和我同時起身,問我那個人是不是我的朋友。我含糊地回答她:“差不多吧。”然后我離開她重新開始工作。她卻拒絕離開并且開始說起什么是真正的友誼。她甚至敢說如果那個打斷我們的男人不是真正的朋友,我就應該和他斷絕關系。
聽到一個從來沒見過的老師告訴我該怎樣生活再次激怒了我,所以我撒了一個小謊。僅僅為了讓她趕緊離開。
我告訴她我在 Frentzen工作是因為我欠他們錢,除非我還清那筆錢,否則他們不會讓我離開的。仿佛我真的會蠢到向那樣的人借錢一樣。
我并不經常撒謊,或許會有一些小小的善意謊言,但是我從來沒有說過這樣嚴重的謊言。這終究是一個嚴重的謊言,僅僅是想象這是真的就讓我感到汗毛倒立,至少我還沒有陷入那樣的絕境,現在還沒有。
在走進酒吧關上門之前我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她關在了門外。
她或許很快就會離開,再也不會回來。至少我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