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燥熱隨著殘陽緩緩褪去,Healer的男生們練完舞,就地坐在客廳地板上聊著天。</br> “想多跟舒老師待一會兒。”</br> “要不在舒老師家吃飯吧。”</br> 有人問舒鷂:“舒老師,我們去買些食材,在你家煮火鍋唄?”</br> 舒鷂正同馮凌子一起窩在沙發上擼狗子,指尖陷在餅干柔順的狗毛里。</br> 聽見問聲,她偏過頭去,看向岑月白:“月白想不想吃火鍋?”</br> 被問到的岑月白摸了摸鼻尖:“我都行,不挑食。”</br> 岑月白今年20歲,在Healer里年紀不上不下,脾氣最好,是個老好人。</br> 就是太過靦腆,很少提出自己的意見,遇事都是聽大家的。</br> 舒鷂和馮凌子畢竟比他們大幾歲,也就當他岑月白是最內向的弟弟,有什么事情都會問一問他,怕他被冷落。</br> “月白是江城人吧?吃麻辣的湯底?”馮凌子也問了一句。</br> “嗯,好。”</br> 舒鷂手里拎著一只骨頭造型的狗玩具,指著6個大男生:“買包辣些的湯底,再買包清湯的,家里有鴛鴦鍋,別只買青菜,買點肉沒事兒,男生減肥不要過度,不然跳舞沒有力度,多練練舞熱量就耗掉了。”</br> 決定了在舒鷂家煮火鍋,岑月白眼睛亮了亮,連笑容都更大了。</br> 幾個男孩子帶著口罩帽子推了門準備出發,舒鷂從抽屜里翻了一張會員卡丟過去:“去別墅區外面那家會員制超市,人少到我每次去都以外要倒閉了,可以隨便逛,不用怕粉絲和狗仔。”</br> 平時Healer逛超市都是分工好誰負責買什么,一個人沖進去買完出來,再換另一個人進去,不然走在一起太顯眼。</br> 幾個男生眼睛亮了:“店員也不會問嗎?”</br> “不會,這小區住的名人挺多的,超市店員有規定,工作時間禁止與顧客攀談,放心大膽去吧。”</br> 幾個大男孩歡呼著跑了,岑月白走在最后面,看向舒鷂,鼓了鼓勇氣:“舒老師,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br> “青筍和竹蓀。”</br> “知道了。”岑月白笑了笑。</br> 男生們走后,別墅短暫地安靜下來。</br> 馮凌子看著門被關上,才轉過身看著舒鷂問:“上次你說以前見過周酩遠,我還沒當回事,回去越想越不對勁兒,你學芭蕾那會兒不是一直在國外么,連見我都少,什么時候見過周酩遠啊?”</br> “挺小的時候。”</br> 馮凌子皺著眉:“不對,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以前見過他,然后對周狗一見鐘情?”</br> 舒鷂驚訝得差點把餅干的毛揪掉,眸子瞪得大大的:“我為什么要對他一見鐘情?”</br>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周酩遠除了性子不討喜,長得確實是勾人,你被他的男.色迷惑也不是不可能。”</br> 舒鷂笑倒在沙發里,調子懶洋洋:“帥確實是帥的,鐘情還是算了。”</br> “別嘴硬,”馮凌子一指頭上的吊燈,“那這上面寫的是什么?”</br> 這房子是周酩遠按照自己喜好來裝修的,這人也算神奇,大水晶吊燈這種東西,一般都是華麗的,雍容華貴又奢靡。</br> 結果到了周酩遠這里,灰色的水晶綴著,造型簡約,居然看著冷冰冰的。</br> 舒鷂搬來東槿別墅第一眼就看這個吊燈不順眼,買了許愿的綢緞,干脆把吊燈當許愿樹用,掛了個花里胡哨。</br> 什么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心想事成、大吉大利。</br> 凡是吉利的詞兒舒鷂都寫了掛上去,最后還剩一條,她也想不出什么新詞,閑置了一段時間。</br> 那條綢緞一放就到結婚,周酩遠飛赴南非連婚禮都沒來,舒鷂回來翻出綢緞,憤而寫下周酩遠的大名——“周酩遠這個王八蛋”。</br> 本來舒鷂還挺美滋滋,覺得每天瞧見心情都不錯。</br> 結果馮凌子非要反著讀出來:“周酩遠這個王八蛋,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心想事成……”</br> 合著她許的吉利話都便宜了周酩遠?</br> 暮色四合,舒鷂氣得險些吐血:“凌子,不是這么讀的……那條周酩遠的綢緞,請把它理解成單純的罵人好嗎?”</br> “那你對他真沒意思?”</br> “沒有。”</br> “一丁點都沒有?”</br> “沒有,日月可鑒。”</br> 舒鷂倚在沙發里,舉起三根手指,做了個發誓的手勢。</br> “那還行。”</br> 馮凌子放心了不到半分鐘,突然抬頭,“不是,你倆見過,那周酩遠那個狗怎么不像記得你啊?”</br> 舒鷂想起什么似的,手背搭在額頭上,幽幽說:“他不記得反而比較好。”</br> 多年閨蜜,舒鷂沒明說馮凌子也就知趣地沒再問,房間里只剩下餅干張嘴吐著舌頭“哈哈哈”的聲音。</br> 北方城市,東槿這個別墅區硬是移植了不少葉片肥大的南方植被,隨著夜風輕輕搖曳。</br> 舒鷂站在窗邊,拿了個癟了半張臉的小黃鴨丟出去:“餅干,接著。”</br> 餅干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追著小黃鴨出去,跳起來一口咬住小黃鴨。</br> 小黃鴨發出“吱嘎——”的聲音,嚇得餅干目瞪狗呆。</br> 舒鷂笑得靠在明亮的窗邊,笑著笑著,余光忽然瞥見綠化帶里有一點猩紅閃過。</br> 有人在抽煙?</br> 舒鷂看過去。</br> 小區里的那盞燈,前陣子剛好被暴雨破壞了,昏暗得不行,看不清究竟是不是有人影。</br> 反倒是出去的那幾個大男生歡歡樂樂地回來了,離得很遠就能聽見唱歌聲,唱的還是Healer的成名曲。</br> 舒鷂想,這幾個缺心眼,一點當紅流量的自覺都沒有,生怕別人認不出來。</br> -</br> 周酩遠的車子停在一盞路燈下,路燈壞掉了,黑色的車子像在夜色里隱形了一般。</br> 他聽著別墅里熱熱鬧鬧的人聲,莫名心煩。</br> 一樓有幾扇窗子開著,甚至還能聽見隱約的狗叫?</br> 工作手機連著響了幾下,幾封郵件相繼而來。</br> 之前在柏林談的合金材料終于松口了,價格調到了一個雙飛都能接受的節點。</br> 周酩遠熄了車子,靠在駕駛位里把郵件都處理完,再抬眼時,已經是近兩個小時之后。</br> 面前的一顆芭蕉樹在晚風里呼扇著葉片,他搖下一半車窗,點了支煙。</br> 別墅里不知道什么時候靜下來。</br> 周酩遠叩開副駕駛位前面的置物屜,摸出一把鑰匙。</br> 是別墅指紋鎖的備用鑰匙。</br> 也許該去看看舒鷂腳傷是否嚴重?</br> 正琢磨著,一群帶著口罩和帽子的年輕男人從遠處慢慢走近。</br> 走在前面的兩個男生一人提著一個購物袋子,邊走邊唱。</br> 看方向居然是往他家走的?</br> 周酩遠瞇縫著眼睛。</br> 唱的什么玩意兒,哼哼唧唧,難聽。</br> 兩個男人走到別墅門口,其中一個穿粉色短袖的男生一抬手,自自然然地按完指紋打開了房門。</br> 周酩遠:“?”</br> 后面剩下的3、4個男生也都拎著大購物袋,罵罵咧咧:“嘿,就差這么幾步,也不知道給咱們留個門兒?”</br> “一會兒不給他倆吃肉,狗東西。”</br> 說著,一個男生摘下帽子在臉邊扇了扇,露出草木灰色的頭發,然后隨意把食指搭在指紋鎖上,打開門。</br> 4個男生也悠悠哉哉地進了周酩遠家,如同回自己家一樣自然。</br> 周酩遠:“?”</br> 不是,怎么誰都能進去?</br> 周酩遠手里的備用鑰匙突然就不香了。</br> 他這邊蹙著眉思量,一個女高音劃過平靜:“餅干,快點!”</br> 一人一狗也奔著周酩遠家過來了。</br> 周酩遠靠在車里,不動聲色地打量。</br> 這女人看著同舒鷂完全不是一個類型,也是她的朋友?</br> 她有那么多朋友,那么喜歡熱鬧,為什么會嫁給他?</br> 不會覺得無聊?</br> 女人大步流星,直奔別墅大門,哈士奇屁顛屁顛跟在后面,跑了幾步趴在石板路上,不肯走了。</br> “餅干?再不過來把你關外面!”</br> “快點,真的把你管外面了?”</br> “餅干!”</br> 女人威脅了幾句,哈士奇無動于衷,趴在地上打了個滾。</br> 女人一扭頭,干脆利落地按開指紋鎖,進門,真的把狗關在了門外。</br> 男人女人都能打開指紋鎖,周酩遠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在門邊轉圈圈的狗。</br> 數天前自己被關在門外的樣子……</br> 不會...就像狗一樣吧?</br> 周酩遠臉黑了。</br> 哈士奇在門邊轉了幾圈,“嗚嗚”哼唧兩聲,抬起前爪搭在門邊,肉墊往指紋識別區上一撂,“滴”,門開了。</br> 周酩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