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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月光

    練舞室里,音響放著healer的新曲,快節奏說唱里又融合了一些民族元素,舒鷂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盯著6個大男生的舞蹈動作。</br>  他們幾個昨晚幾乎一夜沒睡,一直在練歌練舞,舒鷂早晨進來時,他們就是現在這副樣子:</br>  一個個頂著黑眼圈,揮汗如雨。</br>  又是連著完整跳下兩遍后,舒鷂伸長胳膊關掉音響,沖著他們幾個招手:“過來吃點東西,我給你們說說現有的動作問題,邊吃邊聽吧。”</br>  舒鷂自己的早飯都是周酩遠投喂的,她家里能拿得出來給這幫臭小子的只有即食燕窩和營養粉。</br>  六個大男孩早就吃膩了公司給準備的早餐,看見舒鷂拎來的燕窩,眼睛發亮。</br>  陸欣歡呼著:“燕窩燕窩!快給我來一罐。”</br>  金明軒拎出一瓶,頭都沒回,反手丟給陸欣,又拿了一瓶自己擰開:“下個月新歌發布完,如果放假,我想喝一杯奶蓋紅茶。”</br>  “我想吃烤肉!”大琛把營養粉攪進燕窩里,臉上掛滿期待,“而且一定要是牛胸口,烤得滋滋冒油的那種!”</br>  木冽的青木灰已經有些褪色,發梢發黃,他撩了一把頭發:“我想回家吃我媽燉的紅燒肉。”</br>  舒鷂沒抬頭,理著手里的考核表:“等你們放假,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體重別漲太夸張就行。”</br>  “就當燕窩是肉是奶茶吧,”張士澤喝了一大口燕窩,閉上眼睛,“我好像真的喝到肉味了。”</br>  “真的假的?那我想象燕窩是奶蓋紅茶好了。”</br>  跳舞的時候都繃著臉,一個比一個酷。</br>  這會兒好像一屋子二哈,傻呵呵的。</br>  舒鷂在他們的吵鬧聲里笑了笑,目光還是停留在考核表上的,思緒卻穿到好多年前的小破屋里。</br>  她到現在都記得那種會威脅生命的饑餓感,灼燒著胃部,口干舌燥。</br>  當時周酩遠蹲在破屋的墻邊,揪了一把野草,還挺講究地用衣袖擦了兩下,細嚼慢咽吃了下去。</br>  他吃完,向舒鷂揚了下手腕:“過來吃點。”</br>  舒鷂當時特別詫異:“能吃嗎?”</br>  “這種草沒有毒性,就是不太干凈,拉肚子是肯定的,但人長時間脫水會死的。”</br>  舒鷂看他細嚼慢咽的樣子,可能是自己真的餓暈了,居然有些饞。</br>  她伸出手:“那我也吃點吧。”</br>  咬了一口才發現,她實在是沒辦法像周酩遠那么云淡風輕。</br>  可真的太難吃了!</br>  舒鷂囫圇咽下去,皺著臉吐槽:“這味道太惡心了。”</br>  周酩遠靠在墻邊,又揪下幾片,擦干凈上面的塵灰,遞給舒鷂。</br>  不知道是因為虛弱,還是存心想要哄人,他的語氣很輕:“想象成燒烤火鍋大鮑魚吃,味道會好一些。”</br>  其實那是最簡陋的心理暗示。</br>  但舒鷂嘗試著閉上眼睛嚼了幾下,還真覺得口感變好了。</br>  只不過還是有個需要糾結的問題,她語氣幽幽:“燒烤火鍋和大鮑魚,到底是什么味道啊?”</br>  周酩遠看她一眼,大概是燒烤和火鍋太難形容,他直接跳過去,說到了鮑魚:“口感像果凍。”</br>  “果凍我也沒吃過。”</br>  “……椰肉呢?”</br>  “沒有。”</br>  周酩遠那副疏離的眉宇皺起來,好像遇到了棘手的問題,想了半天,才說:“嘴唇。”</br>  “什么?”</br>  周酩遠可能是不想繼續這種話題,也可能是覺得這種比喻很丟自己的逼格,他偏過頭去:“咬你自己的唇就知道了,就是那種口感。”</br>  后來舒鷂吃到鮑魚時,想起周酩遠的比喻,還偷笑過。</br>  只是,他那張薄唇,也會是鮑魚的口感么……</br>  舒鷂想著這些,手里的考核表遲遲沒翻動,正好停留在岑月白的那一頁。</br>  岑月白走過來,蹲到舒鷂身旁:“舒老師,怎么了?是我問題特別大么?”</br>  “……沒有。”</br>  舒鷂回過神,搖頭,“你跳得不錯,我晃了個神而已。”</br>  岑月白手里的燕窩剛剛擰開,遞到舒鷂面前。</br>  舒鷂這才看了岑月白一眼,擺擺手:“不用,你吃吧,我早晨吃過飯了。”</br>  以前healer還是練習生時,舒鷂就整天拎著粥或者燕窩來公司練舞室,和他們坐在一起吃飯,一起討論舞蹈動作。</br>  所以這幫男生對舒鷂的生活習慣也是了解的,知道她不怎么在家里吃早飯,也知道她閑著的時候總是在補覺,像睡不醒似的。</br>  乍一聽舒鷂說自己吃過了,岑月白的愣了一瞬,收回遞過去的燕窩,目光黯淡一瞬,沉默地點了點頭。</br>  舒鷂趁著他們吃飯的時間,把每個人的舞蹈動作點評一遍。</br>  今天這群大男生好像乖巧得有些過分,態度也好得不行。</br>  她說完,把考核表放到一旁,抬起頭,正好看見陸欣他們幾個目光睇來睇去的,在那里無聲地交換眼神。</br>  “你們幾個,有什么問題?”</br>  舒鷂抱著臂,用下頜指了指他們。</br>  她這樣嚴肅起來的時候,特別有老師的范兒,氣勢絕對能擔得起一聲“舒老師”。</br>  最開始healer和舒鷂沒混熟的時候,就是被她這副表情糊弄住的,見了舒鷂像老鼠見了貓,偷玩一下手機聽見她的聲音都能嚇得把手機直接扔地下,再踩住,好像被叫“老師”的都會吃人似的。</br>  可惜現在混熟了,也就不怕了。</br>  他們舒老師不但不能吃人,還只能吃燕窩吊著仙氣。</br>  大琛把喝空的燕窩瓶子投進垃圾桶,眼睛滴溜溜轉著,十分八卦地撲到舒鷂身邊:“舒老師,昨天晚上來接你的那個帥哥,真的是你老公?”</br>  “我們幾個好奇一晚上了,你真的結婚了?”金明軒也問。</br>  舒鷂笑了笑:“我都結婚三年了。”</br>  陸欣一臉不敢置信:“三年!我們出道也才剛三年,難道我們當練習生的時候,舒老師就結婚了?”</br>  “我去,那會兒舒老師天天和我們同吃同住的,居然悄無聲息地結婚了。”</br>  木冽口無遮攔,他說完,岑月白忽然看了他一眼。</br>  木冽反應過來:“不是,我是說,舒老師天天和我們在一起……”</br>  舒鷂笑著打斷木冽的解釋,她不是那么敏感的人,避重就輕:“他那時候不在國內,今年才回來。”</br>  “還是異國戀?!”</br>  “哇哦!”</br>  “舒老師老公可真挺帥的,人怎么樣?”</br>  “肯定很好啊!”</br>  “異國戀是不是很難維持啊?”</br>  ……</br>  其他男生都在感嘆舒鷂結婚三年還是異國戀這些事情,岑月白默默把燕窩空瓶和紙巾收好,離開人群,耳機塞進耳孔里,獨自跟著曲子開始練舞。</br>  幾個人八卦夠了,才發現岑月白在練舞。</br>  陸欣納悶地說:“月白哥怎么自己就練上了?”</br>  “可能c位壓力大吧。”</br>  “月白跳得那么好都有壓力,我豈不是更得練了,快快快,咱們也練起來。”</br>  舒鷂并沒多想,也以為岑月白是因為c位舞蹈動作更加復雜,有壓力。</br>  早飯才剛結束,舞蹈教室的門被敲了幾下,一個小助理把門退開一條縫,探頭進來,瞧了眼正在練舞的healer,沖著舒鷂這邊壓低聲音:“舒老師。”</br>  舒鷂起身走過去:“怎么了?”</br>  小助理遞過來一個快遞:“有您的快遞。”</br>  舒鷂最近沒買過什么需要快遞的東西。</br>  她接過快遞盒,看了一眼,同城快遞,而且寄件人居然是周酩遠。</br>  “謝謝。”</br>  “不用客氣,舒老師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我就在隔壁。”小助理恭恭敬敬,替舒鷂關好舞蹈教室的門。</br>  快遞不算重,扁扁的長方形紙盒,有點像巧克力盒的形狀。</br>  舒鷂拆快遞時都想好了,周酩遠明知道她吃不了,要是還敢郵一份巧克力來,她就殺到金融大廈去扭斷他的狗頭。</br>  但撕開膠帶,盒子拆開,里面居然躺著一本書。</br>  封面上印了鐵銹紅和暗綠色交織的花紋,看著有些古樸,是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br>  舒鷂愣了愣,睫毛輕扇。</br>  她收到過很多不同的禮物,但從來沒有人送一本書給她。</br>  可是,郵一本書給她?</br>  周酩遠是什么意思?</br>  正愣著,手機響了。</br>  舒鷂接起電話,眉心微攏:“周酩遠,你寄書給我干什么?覺得我沒文化?”</br>  電話那邊的人輕笑出聲,消融了聲音里的冷清感,他說:“想問你看沒看過這本書。”</br>  舒鷂從3歲起上的就是舞蹈學校,不像正規小學,除了課本上的內容還會推薦一些必讀或者選讀的名著給學生,確實有些文盲。</br>  但月亮和六便士很有名,她恰巧讀過一點。</br>  舒鷂突然超級為自己驕傲,在周酩遠看不見的地方揚起下頜:“讀過啊,還看過一位名校教授給這本書寫的書評,有一句寫得特別好。”</br>  “我知道你說的那句。”</br>  周酩遠說,“在滿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抬頭,看到了月光,你說的是這句?”</br>  “是吧,意思差不多。”</br>  其實舒鷂仍然不明白周酩遠這通電話,以及送給她一本書是什么意思。</br>  昨天晚上他們才懟了周家最大的掌權人周憬,難道周憬沒給周酩遠找麻煩?</br>  周酩遠居然還悠哉悠哉地坐在辦公室里,和她談論一本名著?</br>  直到周酩遠再次開口,他有些偏低沉的聲音,順著手機流動進舒鷂耳道,緩緩的,溫柔的。</br>  他說:“舒鷂,你是我抬起頭看見的月光。”</br>  舒鷂猛地睜大眼睛。</br>  岑月白站在舒鷂背對著的位置,趁曲子結束的空檔,用毛巾擦著汗,目光卻悄悄落到舒鷂身上。</br>  才20歲的男生,心思也沒有多深。</br>  他回憶起認識舒鷂后的點點滴滴,總覺得舒鷂不像有感情牽絆的人。</br>  也許她結婚了但并不喜歡對方呢?</br>  也許她結婚但過得并不幸福呢?</br>  也許……</br>  岑月白胡亂想著,卻看見舒鷂手里拿著的一本像是書樣的東西突然掉在地上,她慌忙蹲下去,手里還舉著手機,耳廓卻紅成一片。</br>  岑月白怔住。</br>  他從來沒見過舒老師這樣。</br>  這個表情他是了解的。</br>  因為曾經在某天,他看見舒鷂在群里夸自己唱歌進步的時候,對著鏡子,也是這樣耳廓紅透又順便染紅了臉頰的樣子。</br>  這是喜歡,才有的模樣。</br>  舒鷂抬手在自己臉側輕輕扇著,她說:“周酩遠,你是不是吃錯東西了?我忘了告訴你,冰箱里的礦泉水是過期的。”</br>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舒鷂驚恐站起來:“你快請個假,我帶你去看醫生,我感覺你腦子好像出問題了!”</br>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二更還是在11點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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