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到別墅,天色不算太晚。</br> 才剛進門,門口響起兩聲裝模做樣的敲門聲,隨后是healer那群大男生,一個個抱滿了大大小小的袋子,按了指紋,齊齊從門外擠進來:“元旦快樂舒老師!”</br> “一起吃夜宵吧!”</br> “演唱會結束就想和你們聚聚啦!”</br> “慶功慶功!”</br> “周哥傷好些了嗎?”</br> “舒老師身體沒事了吧?”</br> “今天我們喝酒吧!盡情暢飲!”</br> ……</br> 這種突如其來的熱鬧,像是那種慶祝時用的彩帶炮,“嘭”地一下涌入安靜的空間。</br> 和healer之前約好的,今天他們會來。</br> 但沒想到他們會拿了這么多東西來,舒鷂有些詫異:“這么見外,來我這兒買什么東西?”</br> 岑月白已經可以嘗試著拄拐走路了,連他這個還沒完全康復的人士,棉服后面的帽子里都被塞了兩袋東西,拐杖上還掛了個娃娃。</br> 陸欣圍著厚厚的針織圍巾,只露出兩只眼睛:“不是我們買的,是粉絲托我們送給你的。”</br> 大琛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把被袋子勒得發紅發紫的手給舒鷂看:“看看粉絲們對你深沉的愛,我都嫉妒了。”</br> “還有一堆,我們拿不下了,回頭讓趙姐開車送過來吧?!蹦举舶咽掷锏拇臃诺降厣?,摘掉鴨舌帽,“剛才我看還有一袋是零食,給我們也吃點吧?!?lt;/br> “就是,我們的粉絲都知道我們要身材管理,零食都不給送的。”</br> 舒鷂笑著:“身為男團的天花板,你們怎么這么小氣?粉絲才送了我些東西,就要嫉妒了?”</br> “開玩笑嘛,把我們的那一份都給舒老師我們都心甘情愿的!”</br> “就是,舒老師是我們親姐姐啊。”</br> 一群人笑著鬧著,在舒鷂家呆到半夜,也算是補上了之前演唱會成功的慶功。</br> 誰都沒有多嘴去問舒鷂周家的事情,連年齡最小的陸欣都知趣地繞過了這個話題。</br> 只有岑月白在離開時,拄著拐走到周酩遠身邊,壓低聲音稍稍問了一句:“危險解決了沒?”</br> 礙于對死者的尊重,周酩遠并沒有用“解決”這樣的字眼回答,只點頭應了一聲:“嗯。”</br> “那就好?!贬掳紫窠K于放心了似的,點了點頭。</br> 送走這群吵鬧的家伙,舒鷂窩在沙發里,拎起一大包粉絲送來的零食,拆開吃了幾顆松脆的堅果。</br> 她問周酩遠:“你有沒有覺得他們一走,這屋子特別安靜。”</br> “嗯。”</br> 確實熱鬧過頭了,吵得他頭疼。</br> 尤其是剛才幾個家伙劃拳的時候,簡直像是萬人廣場的嘈雜效果。</br> 舒鷂看了眼時間,指揮周酩遠:“洗澡去?!?lt;/br> “嗯?”</br> “嗯什么嗯,你的換藥時間到了!”</br> 周酩遠的傷口已經結痂,傷口面積太大,又是傷在經常會活動的位置上,結痂后稍有不慎很容易撕裂。</br> 里斯教授給開了幾種藥膏,讓舒鷂每天給他涂,說是能軟化結痂層,讓皮膚不那么緊繃,更利于養傷。</br> 也是開始涂藥膏之后,舒鷂才看見周酩遠傷口的樣子。</br> 很長的一道傷口,從肩膀延伸到大臂下側,現在縫合的線已經被吸收掉了,傷口像一道蜈蚣,她想,周酩遠當時一定很疼。</br> 每天涂藥膏,舒鷂都要心疼一次。</br> 可她問的時候,周酩遠總是用渾不在意的語氣,淡淡說:“沒什么感覺?!?lt;/br> 怎么可能沒什么感覺呢。</br> 一定非常非常疼。</br> 舒鷂正想著,浴室的水流聲停了。</br> 隔了不到兩分鐘,舒鷂抬眼看過去,氤氳的水霧氣里,周酩遠走出來。</br> 他只穿了一件睡袍,頭發半干,修長的食指抬了抬,抹掉一顆滑在額上的水珠。</br> 可能是熱水澡加快了血液循環,周酩遠現在唇色很紅。</br> 對周酩遠來說,自從手臂受傷,洗澡就成了一件很費時費力的事情。</br> 要小心地避開傷口,不能沾水,又要注意動作,不能抻到結痂。</br> 男人在洗澡這件事上,遠沒有女人那么有耐心,不會在浴室里呆上一個多小時,也不會做那些身體磨砂,涂身體乳,敷面膜、唇膜、手膜什么的。</br> 40分鐘都呆在熱騰騰的蒸汽里,已經讓周酩遠有些不耐煩,出來的時候臉色也就很淡很淡。</br> 只不過這副樣子落在舒鷂眼里,覺得周酩遠比平時更像吸血鬼。</br> 還是有著妖冶紅唇的那種。</br> 周酩遠走過來,坐到床邊,非常自覺地褪掉肩上的睡袍,露出肩上的肌肉線條和那道傷口結痂。</br> 從浴室帶出來的潮濕迎面而來,拿著藥膏的舒鷂,突然就有那么一點,不是很想只進行涂藥這件事。</br> 她盯著周酩遠肩上的結痂,嘀咕:“我今天喝酒了嗎?”</br> “沒喝,你喝的是果汁。”</br> “果汁里含酒精嗎?”</br> “……不含?!?lt;/br> “一點酒精成分都沒有嗎?”</br> 鮮榨椰汁怎么會有酒精?</br> 周酩遠忽然意識到身后的人不對勁,扭過頭看她:“一點酒精都沒有,怎么了?”</br> 臥室里只開了一盞地燈,是那種很柔和的白色,舒鷂素凈著一張小臉,非常認真:“那你是不是喝酒了?”</br> 晚上healer的那群男生確實喝了,但周酩遠惦記著快些養好肩上的傷,好帶著舒鷂出去走走,把她心心念念的蜜月給落實了,也就沒多喝。</br> 只是半杯紅酒,淺嘗輒止。</br> 舒鷂這么問,也不需要周酩遠回答,自己把自己的話接下去:“我聞到你身上的酒味了?!?lt;/br> 半杯紅酒,等同于沒喝。</br> 又洗了40分鐘的熱水澡,哪還有酒味。</br> 周酩遠不懂這姑娘葫蘆里買的什么藥,只能順著她的意思問:“所以呢?”</br> “我覺得我醉了?!?lt;/br> 舒鷂的酒量周酩遠是見識過的。</br> 一口酒就能喝醉是真的,醉了還要罵他是王八蛋,他被罵過,且一晚上被罵了上百次,記憶自然深刻。</br> 于是周酩遠肯定地下了結論:“你沒醉?!?lt;/br> 因為你今天沒罵我。</br> “哦,那我現在特別想親你,是為什么?”</br> 這么說都不只是暗示了。</br> 這是明示。</br> 周酩遠轉過身,直接吻上她的唇。</br> 他剛洗過澡,本來一身清爽,吻到動情時,不得不克制,額角又滲出一絲汗意。</br> “舒鷂?!?lt;/br> “嗯?”</br> 周酩遠停下,舒鷂才睜開眼睛,目光稍顯迷離,看向他。</br> 周酩遠的手臂橫擁在她的背上,下意識想要把人按得更緊,也下意識想要貼得更近,但克制住了。</br> 他的嗓音稍稍發啞:“你說的新年愿望,今晚幫你實現,好嗎?”</br> 有什么新年愿望嗎?</br> 睡你。</br> 好嗎?</br> 其實是好的。</br> 對這種親近的行為,舒鷂也是期待的,并且期待了很久。</br> 但真的要做時,畢竟是女孩,她還是有些姑娘家的小矜持的。</br> 舒鷂像個只會說大話的紙老虎,眼神飄了飄:“你肩上的傷不是還沒好么?!?lt;/br> 周酩遠把唇貼在她耳朵上,壓低聲音:“你可以上來,自己動?!?lt;/br> 話音輕輕落在耳側,舒鷂被周酩遠抱到腿上。</br> 她手里還拿著小藥膏和上藥用的棉簽,這么一折騰,棉簽灑了周酩遠一身,散落在他那件白色的睡袍上。</br> 舒鷂先撿起藥膏,左右看看,離哪邊的桌柜都有些遠,索性用力往床頭上丟。</br> 都這種時刻了,周酩遠應該也不會在乎這屋子是不是整潔了吧?</br> 難道做到一半,他會因為屋子過于凌亂而停下來?</br> 周酩遠能感覺出來舒鷂是有些緊張的,她整個人手忙腳亂,跨坐在他身上,拿著一支小小的藥膏不知所措。</br> 最后高高抬起手臂,用力去擲。</br> 可能是用力過猛,可憐的藥膏鋁質管被捏得有些變形,又砸到墻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br> 周酩遠更在意的是舒鷂本人的動作。</br> 為了把藥膏丟出去,她整個人都在用力,尤其是腿和臀。</br> 能感受到她的皮膚在他身上輕碾過去。</br> 碾完還不算,那只小手,細細的指尖,把棉簽一支一支撿起來。</br> 這個過程太折磨人,周酩遠咬著后槽牙,心說,這是簡直是折磨。</br> 棉簽終于都被撿起來,她那只手也不會再往他睡袍上亂摸了,周酩遠剛要松口氣,舒鷂手一抖,棉簽又散落下來。</br> 周酩遠氣得笑了:“直接丟了行不行?!?lt;/br> “啊?”</br> “我說棉簽,直接丟了行不行?”</br> “行啊。”</br> 周酩遠直接掃落身上的所有棉簽,棉簽落地,他弓了些背,俯身過去,用唇輕輕觸了下舒鷂的脖子。</br> “周酩遠?!?lt;/br> “嗯?”</br> 睡袍帶子向來沒有人會系得很緊很死,舒鷂指尖有些顫地把那條睡袍帶解開時,周酩遠已經靈巧地勾開了她背后的扣子。</br> “那個,要不然我背對著你吧,看著你我緊張?!?lt;/br> 換了個方向,周酩遠從背后擁抱舒鷂,下巴越過她小巧的肩骨,和她接吻。</br> 因為接下來要做的事,周酩遠沒有只是吻她的唇,他的薄唇觸碰到舒鷂的耳朵,輕輕呵了一下。</br> 那是一種奇異的感覺。</br> 癢得讓人瑟縮。</br> “周酩遠。”</br> “嗯?!?lt;/br> “我在上面好像不行,真的開始的話,我不會動啊?!?lt;/br> 舒鷂非常誠實,也非常緊張,她的臉頰像春天的櫻花,白皙里透著淡淡的粉色,她誠惶誠恐地分析,“我、我萬一一不小心,把你坐斷了怎么辦……”</br> 周酩遠:“……”</br> 舒鷂還在喋喋不休:“你別不當回事兒啊,馮凌子你記得吧?就是我那個閨蜜,她是學男科的,她以前就跟我說過,有人不小心,丁丁骨折,然后……唔!”</br> “舒鷂。”</br> 周酩遠伸手捏住了舒鷂的唇,溫柔又無奈:“躺下,其他的我來?!?lt;/br> 作者有話要說:第四更?。。?lt;/br> 感謝在2020101516:51:132020101521:07: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珉妮公主的侍衛1個;</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